第3章 少年愁扣家門(1 / 1)

麗陽景川 灌櫻 5336 字 8個月前

李春嫻蓮步入座。   陳景川才有機會細細觀賞其容顏變化。隻覺得眉眼如初,麵龐多了一分媚色,少了一分稚氣。青袍著身,好似一朵含苞待開的蓮花。   “每見春嫻,都使我精神頓生!哈哈”陳景川望著對麵的李春嫻,打趣道。   “世子說笑了。不知今日能撞見世子殿下,如有唐突,還請見諒。”李春嫻常年居於袖招樓,鮮有外出的機會。加上本身喜靜,在這人聲鼎沸的聚義樓略感不適。今日她並不想應酬,隻因王媽催得緊,草草在臉上描了兩筆,便來到這聚義樓。沒曾想在這遇見了世子殿下。   這個日思夜想了三年的世子殿下陳景川。   “今日不聊音律,隻敘舊。來喝酒!”陳景川示意一旁沉默不語的陶樂樂給李春嫻倒酒。   “昂,那世子跟我說說這三年的所見所聞。”李春嫻忍不住的問道。說完就覺得有些唐突。畢竟三年未見,世子殿下也成熟了不少,曾經的徹夜漫談恐怕也一去不復返。這三年世子何必要和我說呢?   “那是自然,必須要好生說道說道。”陳景川自然是不知道李春嫻這含春少女的心思。   “我跟你說哈,有次真的是驚心動魄。那時我和陶樂樂在經過桐柏山腳下,你猜我們撞見什麼了?無支祁!你知道什麼是無支祁嘛?就是相傳大禹治水時鎮壓的水獸。長得像猿猴一般,不,比猿猴醜多了,體毛極長,身高嘛,足足有三層樓那麼高,力氣大的要死。不知道怎麼了,它居然掙開鐵索封印從山上跑了下來。發瘋一般,見人就拔樹投擲。它當時還想用腳踩我,還好本世子身手矯健。豈能被一個畜生傷到。不過那畜生渾身臭不可聞,十年未洗澡一般。打不到我就開始吐口水,它吐的口水,腥臭無比,還具有腐蝕性。遇見它真是倒黴!浪費一套衣服。”陳景川一口氣說下來,隻覺有點口乾舌燥,呡了一口酒。   “啊?那後來呢?世子你沒事吧?”李春嫻聽得世子說得繪聲繪色,不禁連忙問道。   “後來嘛,後來自然是本世子成功逃脫。否則你今日就看不到本世子了。哼,待我武功大成。再給它一番教訓。”陳景川訕訕一笑。   一旁的陶樂樂不免翻了一個白眼,無可奈何地望向窗外。   幾杯酒下肚,李春嫻臉上冒起兩朵紅雲,腦袋倚在左臂,左臂倚在酒桌上。癡癡地看著陳景川。   而陳景川還在談天說地,從樹上說到花裡,從鬼怪異談說到神仙趣事。   “砰。”一聲打斷了世子的高談論闊。   隻見王鴇從仁字廳一字號包廂摔了出來,碎落的移門碎落一地。   王鴇躺在地上。嘴角滲出血跡,還在不停地對包間裡的大人擺手說對不起。   李春嫻見狀連忙跑過去,扶起王鴇。   “何人?膽敢在武定城鬧事!”陳景川深知此事因他而起。便起身喝道,端起一杯酒緩步走向仁字廳一字號包廂。   袖招樓屹立武帝城,背後也是有勢力。這包廂中的人竟如此明目張膽地打人。定是不將袖招樓放在眼中。父親大壽在即,這武定城還是不要出亂子才好!   陳景川立定於仁字廳甲號包廂,掃了一眼。隻見包廂坐有六人,六人年紀相仿,均為少年,其中五位皆為練武之人。而一旁,五位袖招樓的女子怯生生站於門側。   “你是?書生也想替人出頭,哈哈。”出聲的是坐在靠門的黑衣少年,年紀不大。看到陳景川書生打扮,頓時笑了出來。   笑聲未盡,黑衣少年猛然一記掃堂腿,掃向陳景川。欲將陳景川翻倒在地。這一腿凜厲,若是普通書生,怕是落下個雙腿骨折,終生殘疾的下場。   陳景川右腿微抬,不動聲色地擋下這一腳,其身姿如鬆,手中酒也未灑分毫。   想必打王鴇的就是他吧。   “我讓你答,不是讓你問我!明存祿,多年未見,好大的陣仗!”陳景川前半句話是對黑衣少年說的,後半句卻是對端坐在甲號包廂上座的玉麵公子說的。   此人身穿鵝黃長袍,繡有金邊,袖口兩粒玉珠點綴,胸前紋有紫蛟。麵如傅粉,男身女相。長眉之下一雙細眼透著一絲淫邪,此時正似笑非笑地盯著陳景川。   明存祿,陳景川是見過的。當今明演三皇子,出生時天降祥瑞,北鬥七星中祿存星閃爍,取名存祿。十歲那年,替父進京,覲見新聖,遠遠地有過一麵之緣。此時聚義樓碰見,想必是替聖上為父親賀壽來的。   如今陳景川觀他元氣不足,腎虛陽脫。定是長期沉迷酒色之中。   陳景川見明存祿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晃了晃酒杯,眼神也對視過去。   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這一瞬間,仿佛聚義樓都沒了聲響。   黑衣少年見這個書生打扮的少年直接叫出三皇子的大名,也沒有了動作。   如今是明演二十一年,三年前,也就是明演十八年,封大皇子為太子,詔曰天下,明演境內,人盡皆知。明存祿身為三皇子,自是無緣帝座。若是太子在此,陳景川還讓其三分。三皇子明存祿?嗬嗬,這是在武定城而非京城,陳景川內心冷笑一聲。   一息之後。   “哈哈,原來是世子殿下!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請!請上座。”明存祿哈哈笑道,起身欲讓位於陳景川。起身之間,懸於腰間的青色玉佩搖搖晃晃。是一隻臥虎!   見明存祿站了起來,其餘四位少年也相繼站了起來。   “來人,再添一把椅子!”明存祿將手搭在右側灰衣少年肩膀說道。   “不用。”陳景川並未入座。   明存祿見陳景川並未入座,也沒有再勸。雙手一拱,說道“存祿不知世子殿下求學已歸至武定城,今日未請世子,還請海涵!”   “無妨,無妨。剛剛是何事,弄出這麼大聲響?”陳景川回首望了一眼破碎的移門,又看了一眼黑衣少年問道。   “無事,無事。誤會而已。”明存祿哈哈一笑,打了個馬虎眼。   陳景川對此也並未追究。   “對了,給世子介紹一下,這位是拒北明朔將軍次子明凱泰,這位是安南昭勇將軍三子羿之善,這位是尉東淩江將軍次子吳應春,這位是戶部尚書長子徐鉛華。均是為宣武王陳大將軍賀壽而來。”明存祿從左手側開始介紹至右手側。剛剛使掃堂腿的黑衣少年是安南昭勇將軍三子羿之善,灰衣少年是戶部尚書長子徐鉛華。   明演共有四位封王將軍。   鎮西宣武將軍——陳長庚。   拒北明朔將軍——明承陽。   安南昭勇將軍——羿堯舜。   尉東淩江將軍——吳延儒。   陳景川便是鎮西宣武將軍陳長庚之子,未來世襲罔替的宣武將軍。   其中拒北明朔將軍是先皇明承運的胞弟,當今聖上的親舅舅。   當初各方割據,陳長庚陪先皇征戰天下,開疆擴土,立下赫赫戰功。拒北,安南,淩江三位將軍的戰功拍馬也不及陳長庚,不及宣武鎮西大將軍。可以說沒有陳長庚就沒有這八千裡山河江川。   後天下初定,國號明演。論功封王之時。陳長庚已經到了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地步。深知飛鳥盡,良弓藏。毅然決然選擇入駐了西塞之地——武定城,不讓蠻夷入明演半步。   這一駐就是二十一年,二十一年未曾入京一步。哪怕是先皇明承運崩天,陳長庚也隻是在武定城與國同喪。   陳景川聽完明存祿的介紹說道。不等眾人,仰頭飲盡杯中酒。早已猜到各自的身份,內心波瀾不驚說道“各位久仰!既是為父王賀壽,那本世子便敬各位一杯!”   見陳景川飲盡,眾人也紛紛跟酒。   酒閉。   “天色已不早,本世子還未歸家,便不叨擾各位了。”陳景川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說道。   此時月已上簷角,戌時已末。   “世子請便!”   “各位,且盡興!”陳景川拘了拘手,轉身打道回府。走至門外,默然停腳。回首看向明存祿。   “世子,有事吩咐?”明存祿見狀問道。   “無事,隻是覺得三皇子的玉佩很不錯!”陳景川看向明存祿懸於腰間的青色臥虎玉佩稱贊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既然世子喜歡,存祿便贈與世子!”說罷,明存祿便欲解開玉佩贈與世子。   “哈哈,戲言而已。三皇子真是慷慨大方!”陳景川感嘆完,便起步消失在眾人眼中。   見陳景川已走,眾人各自長舒一口氣。   走出聚義樓,沿著民惠大街朝東走至盡頭左拐惠風路便能看到武定王府。   正紅朱漆大門緊閉,頂端懸著黑色楠木匾額,金絲鑲邊。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將軍府’。此乃鎮西王陳長庚親筆。   門上一對金獅銜環鋪首,赫然醒目。門旁兩根黑色玄玉柱雕龍刻鳳,栩栩如生,隨時有銜柱而飛的可能。兩根黑色玄玉柱各掛一隻大紅燈籠,給這朦朧夜色增添一分喜慶。   門外兩邊便是青墻綠瓦延伸開來。此時已過戌時,借著月光窺不得全貌,若是白天,車水馬龍更顯莊重磅礴。   正是初春夜色涼如水,大紅燈籠迎風舞。陳景川站立臺階之上,燭光將身影拉得細長。   這一刻,陶樂樂居然覺得世子殿下有些孤寂。   世子有心事,不與春風說。   春風愁,擾紅燈。   少年愁,扣家門。   金獅鋪首這才應響緩緩睜開雙眼,看到陳景川,朦朧睡意頓時消散。   平日裡這金獅鋪首具有通報傳信,監察錄像之能。相當於侍衛,沒想到戌時未過,就在這裡玩忽職守,呼呼大睡。回頭定要府管懲戒下!   陳景川不等金獅鋪首開口,對其喝道。   “給本世子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