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陳也戎三個字,知清和尚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寒意,麵色陰沉道: “哼,什麼師弟?別以為從前一起修行過,便能大言不慚、口出狂言了! “這個世界,實力為尊! “三光寺、福天山,不過兩個金丹期的撐撐門麵,等我入了金丹境界,你們全都要趴在我的腳下!” 說罷,一股灰氣猛然爆發出來,一道直擊靈魂的尖嘯呼嘯而出,徑直沖擊在三通和尚的身上。 三通和尚麵色大變,臉上頓時變得煞白,不可置信道: “師弟,你……你的煞氣竟修煉到了如此地步!” 煞氣入體,三通和尚悶哼一聲,連身上的金光都開始閃爍不定,顯然體內靈氣已經受到極大影響。 “佛門弟子,意誌最為堅定,也不過如此嘛。” 知清聽他仍在一口一個“師弟”叫著,麵色一沉: “執迷不悟,你可就別怪我了。” 從身後拔出重劍,其上煞氣越發濃厚,隨意舞動間,都有陣陣灰氣爆發開來,似鬼哭狼嚎,僅僅看上一眼,便已經讓人心驚膽戰。 “死吧。”知清和尚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若是能將這煉氣巔峰的三通殺死,他身上的煞氣,或許便足夠他完全恢復了。 那三光寺主持的拳頭,終究還是太硬了些。 斬! 灰色重劍咆哮著沖向三通和尚,在後者急劇變化的麵色中,狠狠削在了那泛著不定金光的肉身之上! 隻見那具金色肉身似金澆鐵鑄,爆發出強烈的金戈相接之聲,鏗鏘一下,三通和尚的半邊臂膀被直直削飛出去,其人登時倒地不起,咬著牙,掙紮兩下,還是昏迷過去。 “方才陪你玩耍一會,還真當自己是個貨色了。”知清和尚輕聲笑道,從空中落下,看著地上血如泉湧的三通譏笑道: “三通,隻有真正的實力,才是在這個世界立足的根本。 所謂的斬妖除邪,並非天道,而是你們這群自詡正派的人道罷了。 “你能夠見證如此偉業的成長,也算是死得有價值了。” 說罷便舉起重劍,正要一劍了結之時,忽然麵色一變,朝後跳躍一下,閃身數十米開外。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紫色如水蛇般粗細雷電,從他方才的位置呼嘯而過,狠狠地砸在了巖壁之上! 轟隆隆! 整個巖壁都震動起來,不少碎石滾落,塵屑紛飛。 一道人影手持長劍,不知如何出現在三通和尚身前,此人闊臉方唇,堅定目光逼視知清,冷冷開口問道: “你就是三光寺叛徒,知清?” 知清和尚一愣,心下有些懊悔: 早知道就不該廢話,用雷霆之勢把三通斬殺才是,遲則生變,自己在凡人國度呆了這麼久,竟然犯下這等錯誤! 若非方才自己想先試探一下,這多年不見的師兄到了何等境界,再加上貪圖三通的能量,此刻又怎麼會惹上一位築基強者。 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道:“你是何人?” “太清宗,石戰天!” 話音未落,已然又是兩條紫色巨雷,挾帶著滔天般威勢迅猛襲來。 知清和尚眼角狂跳:該死的,道門弟子,法術威力不容小覷! 急忙催動修為,身上靈紋閃爍,灰金色的詭異氣息瞬息之間成形,從正麵硬生生抗住了這兩道巨雷。 轟! 知清蹬蹬蹬退後幾步,再度望向此人的目光中,已經多了幾抹驚色: 這小子,法術掌握地如此嫻熟,釋放速度如此之快。 道門法術,威力果真強悍! 不過,其他修士的弱點都在肉身,隻要自己能夠近身,這道士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知清和尚目光在地上的三通身上似有似無地掠過,心中一喜,麵上冷笑道: “哪來的猢猻野狗,也和你知清爺爺叫板。” 手上重劍一提,便朝著石戰天猛然沖去! 幾道巨雷襲來,都被他以一種詭異的身法扭了開去,不到幾個呼吸,知清和尚便已經出現在石戰天的身前,狠狠地一劍朝著地上的三通和尚劈下: “待我吸收了三通的煞氣,再把這築基的宰了,化藥境指日可待……甚至就是築基圓滿,也未嘗不可!” 他的目中閃過貪婪瘋狂色彩,重劍灰氣繚繞,煞氣沖天,狠狠劈下! 什麼同門舊情,此刻早已拋在九霄天外。 鏗鏘一聲! 再抬眼時,隻見石戰天帶著三通和尚肉身,已經出現在了十丈開外。 知清和尚活動了下筋骨,嘴角咧開微笑: “小子,你若是自己一人,倒還有些勝算,可惜啊,如今要為一個不相乾的和尚丟了性命,值得嗎?” 石戰天默然看了昏迷不醒的三通一眼,想起不過數月之前,二人曾在坊市外共同圍剿一頭煉氣期煞妖,後來雖拜訪三光寺,卻沒能見到此人。 “原來是來碰上你這魔頭了……”他喃喃道,看向知清和尚,其身上繚繞著的灰霧如同深淵猛獸,散發迷亂瘋狂的強大氣息,目光堅定起來,從腰間抽出長劍,冷聲道: “正覺大師囑咐我把你帶回去認罪。” 知清和尚一愣,隨即瘋狂大笑道: “哈哈哈哈!就那個糟老頭子?哈哈哈哈!” 接著目光冷卻下來,盯著石戰天,森然道: “你也給我死!” …… 赤國南下兩千餘裡,有座巨大湖泊“殤餘”,占地千餘裡,島國零碎;再兩千餘裡,有座絕頂高峰,稱作小彌山。 路上凡人國度零星分布,大多順著大江大河,或是那方偌大湖泊“殤餘”之中存在的一些零星島國,無一不是以水為要。 加上路途之上多崎嶇險阻,凡人國度難以通融,凡人城鎮便呈現一副沿水分布、以港為要的景象。 此刻那“殤餘”湖中,碼頭之上,不少來往勞力身上、肩上扛著物事,搬來搬去,倒騰貨物。 離碼頭還有些距離的地方。 魚腥味淡淡彌漫在空中。 一名年輕小道士手上串著兩條小黃魚,笑嘻嘻喂給身邊同行的另一名女修,二人麵目精致,同周圍搬磚摸魚的鄉間勞漢格格不入。 “來,玉兒,這殤餘湖裡的鮮魚,可都是最美味的,我這還是挑了最香的幾尾,嘗嘗。” 往來凡人,無一個不因為這兩個道士的模樣驚艷,動作都慢下來,往常習慣的高聲吶喊、大聲嗬斥,如今都有些遲疑,似乎是怕驚擾了這兩個精美如同玩偶般的人兒。 不過在遠處,碼頭那處裝貨、卸貨,買賣交易魚蝦鮮貝、穀藤獸皮之類的,卻仍在高聲吆喝不止,熱鬧至極。 “好吃!”燕玉兒眼睛一亮,細細嚼了兩口,滿足地吞入肚中。 “好吃就行。”薑凡笑笑。 自從他們從赤國啟程回來,燕玉兒便有些怏怏不樂的樣子,薑凡看在眼裡,也知道這妮子凡緣已了、心中失落,便提出一路上遊山玩水,慢慢回宗。 果不其然,逛了不過十餘日,燕玉兒的心情大好,加上薑凡小心照顧,每日笑容不斷,整個人都明媚起來。 此刻,哪怕隻是一身樸素不過的道士服裝,都引得路上行人紛紛偷覷,暗自驚嘆。 “這位道姑,我家公子有請。” 就在二人一邊嬉笑一邊走向碼頭之時,一個壯碩的漢子突然攔住他們,粗聲粗氣說道。 燕玉兒一愣,下意識地看向薑凡。 薑凡沒有言語,打量了一下這漢子,隨即笑著朝燕玉兒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讓她看著辦。 “這位大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燕玉兒小心地問道。 那漢子穿著麻衣布服,卷起來的褲腳相當乾凈,顯然不是普通漁民。 他笑著指了指碼頭,其上站著黑壓壓一幫人,圍成半個圈,中心一青年大喇喇坐著,翹著二郎腿,神色趾高氣揚,正向這邊瞧著。 “那便是我們的公子。”漢子笑道:“在下乃是‘殤餘’獨狼幫第三把交椅,我們公子請您過去一坐,幫中近來有些不太平之事,想請道姑相幫。” 燕玉兒看向薑凡。 薑凡笑道:“不要擔心,你本事大著呢。” 言下之意,就憑燕玉兒自己,這些凡人,也應當不是對手。 燕玉兒貝齒輕咬紅唇,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卻有些惴惴不安,無論如何,終究還是一個沒怎麼見過世麵的少女罷了。 前幾日,薑凡便同她說過,自己的美貌,世上很少有人能及。 那時還以為他是在打趣自己,還鬧了個大紅臉;不料後來再說起時,薑凡卻換了一副樣子,正色道: “美色既是資源,也是危險。 “我和大師兄不可能時時陪在你的身邊,也不能指望修仙中人個個都是正人君子。那些修為高深的邪魔外道,也有不少。 “你要想清楚,憑借自己的力量,應該如何應對各種情況。皮囊天賜,誰也無法更改,這既是機緣,也有危險。” 說罷,薑凡朝著自己眨巴了一下眼睛。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燕玉兒心中沉吟一會,終於抬頭對著大漢,輕聲道: “既然如此,這位大哥,還請你家公子親自前來一敘。道門中事,還是清凈些好。” 那處人影熙熙攘攘,“獨狼幫”公子身周十數個大漢,燕玉兒縱然有薑凡給的底氣,卻也不想一人前往那處。 那大漢一愣,隨即有些惱怒地道:“道姑,或許你們二人不是很清楚,這可是我們‘獨狼幫’公子的請求,可別太擺譜了。” 他刻意地將“獨狼幫”三個字咬得極重,同時亮了亮腰間的彎刀。 獨狼幫可是這“殤餘”邊,最大的幾個幫派之一,他作為三把手,平日裡,那些個普通人家的女人,聽到獨狼幫的名號,有哪個不依從的? 沒想到這小道姑竟然不給麵子,竟敢讓獨狼幫公子親來。 自己若是連這事都辦不下來,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燕玉兒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道:“請人辦事,哪有臉都不露,便讓旁人出麵的?小道雖不入凡塵,但恕我直言,管你們是獨狼幫,還是賭狗幫,起碼的禮儀也應該有吧?” 話音剛落,薑凡便啪啪啪鼓起掌來,哈哈笑道:“玉兒,你這話說得真好!” “你!”那大漢卻是聞言一怔,不可置信般看了燕玉兒一眼,很快怒上心頭,一把就抓向這漂亮小道姑: “你這醃臢婊子!往常像你這般的,爺們也不知道玩了多少個,還裝什麼烈婦!” 手上動作,勢大力沉,快如閃電。 看得此人動作,碼頭上獨狼幫眾人不禁暗暗叫好:“不愧是三爺,這一手探花取物功夫著實迅猛!” 而燕玉兒卻用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此人。 在她的目光中,此人的動作明明可以更快的,卻似乎留了一手,沒有用全力,好似刻意放慢了一般。 但看著這大漢臉上坑坑窪窪的刀疤和發黃牙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以及那逐漸朝著自己伸來的大手,燕玉兒還是不禁大叫一聲,哇的一腳,下意識踢在大漢的腹部。 “啊……” 那大漢蹬蹬蹬後退幾步,啪的一下摔倒在地,捂住肚子悶呼起來。 “三哥,不行啊你!被個小娘皮踢到了,怎麼,昨晚上那娘們掏乾了你不成?哈哈哈哈!” 數十步開外,獨狼幫眾人看見燕玉兒一腳踢倒“三哥”,先是驚愕,隨後紛紛笑道。 燕玉兒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隨後看向薑凡。 薑凡笑著點了點頭:“心有不平,奮起反之,正是如此了!玉兒,你現在的肉身雖然還沒有徹底脫胎換骨,但教訓一下這些個凡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並不是這壯漢手下留情,而是自己在一年的修煉之中,有了長足的進步,不由得喜笑顏開。 接著聽見獨狼幫眾人的叫斥之聲,燕玉兒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俏臉上湧起血色,粉粉嫩嫩,沖著那處嬌喝道: “哪個想請我過去的?自己上來,別做縮頭烏龜!” 嬌嫩少女聲音一出,整個碼頭都霎時間安靜下來。 行走的漢子、打魚的農夫、叫賣的小販,以及遠處團聚成夥的幫派之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把驚訝的目光投向此處,隨後眼中現出一抹火熱。 陽光下,少女粉嫩的脖頸透出鮮艷的活力,故作強硬的神態卻先讓自己紅了麵龐,好似一朵初生沾染雨露的嬌艷玫瑰,令人不禁失神。 薑凡的眼睛也已經看得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