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的內湖周圍可由校園內部進入的位置全部圍上了警戒線,又在阻擋物較少,圍欄低矮的位置臨時增建了一些彩鋼隔離板,以防路過的人向內觀察到具體情況。 而在這之前,就在淩霄被請到派出所做完筆錄之後,校方立刻配合技術人員進行監控錄像的調取。 時間,地點,都很清楚的情況下,真相如同揭開一層碗碟上的保鮮膜一般輕鬆。 然而在淩霄提供的時間地點中,除了在曉月失蹤之前,她從宿舍來到校園內湖中間的過程被監控陸陸續續記錄,而在她失蹤前後,隻能在靠近湖邊的道路旁的監控視野邊緣中,看到淩霄的半個身影,未能記錄到曉月如何從湖邊消失的。 因此,在連續不斷地查閱監控和對她的行動軌跡做出預測後,未能獲得更多有效的線索,現在隻能認為曉月失足掉入湖內。 但經過了數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曉月落入湖中溺水,現在一定已經失去生還希望了,並且淩霄一定難以擺脫嫌疑人的身份。 打撈船隻沿著固定的路線在湖麵上搜尋線索,湖的麵積並不大,僅是一艘打撈船數個小時內就能遍歷湖麵數遍,然而無論多少次試圖在湖底撈出可疑物品,無非是一些生活垃圾和水草淤泥而已。 經歷數小時的打撈工作,偵案人員認為屍體可能是沉到了湖底,隻有將湖中水全部抽出,才可能找到。 打撈人員全部從湖上撤離,附近巡邏的巡警保留下幾人,其他人返回警局借調抽水泵,湖上又恢復了短暫的平靜。 巡警小張沿湖邊巡邏,此時太陽早已沉底,躲在地平線下漫散出青灰色的天空,再過幾分鐘,天色就會完全暗下來,今天已經沒有時間聚集專業的設備和人員進行抽水作業了。 巡警們收到消息後改為輪換製,始終保留三人在湖邊及附近巡邏,觀察湖麵上可疑物品和附近可疑人員。 “最近可真不太平,學校裡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了。”小張在湖邊巡邏,持著電筒在湖麵上掃來掃去,偶爾能看到湖對岸亮起的長長短短的電筒光束,是他的同事在附近巡邏。 這種偶爾打破黑暗的光亮讓小張心裡好受不少,畢竟在黑洞洞的湖邊忍受著這可能吃了人性命的湖水散發出的陣陣陰寒,腦海中總是忍不住閃過一些慘烈的年輕受害者的臉孔,讓他不住地打著寒戰。 時間來到了淩晨,小張和他附近的同事們準備下崗輪換了,同事們在對岸用電筒照向這邊,打了幾下信號,像工人們午夜下班互相打趣那樣,告訴同事我要休息去了。 小張領會,也回應了幾下,準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回去報道。 配合著下班休息的輕鬆心情,小張將電筒夾在左腋下,右手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伸長脖子叼了一根在嘴裡,邊往禁區外走一邊在口袋裡掏著火機,抽出一串鑰匙的同時打火機也被帶了出來,滑落下去。 小張看也沒看蹲下身子就是一陣摸索,卻並沒有找到。隻能把電筒從腋下抽出,對著地麵細細的打光尋找。 火機像落地的人參果化在土裡似的,被淩亂的草葉隱藏起來,小張越找越遠,甚至懷疑火機順著湖邊斜坡滾了下去。 他兩三步邁近湖邊,帶著找不到也無所謂的心態胡亂地掃射一通,被照亮的湖麵卻顯出詭異的形態。 並非是在夜裡被光束照射而顯現的均勻而渾濁的水體,光線打在湖麵上隱隱有著鏡麵的感覺,並無半點細碎被光束從湖底挖掘出來,而是清清楚楚的倒映著他的模樣,人像四周也是近於水銀的金屬色,但是又被偶爾飄來的微風擾的模糊。 小張細細的品味起自己的相貌:“這哪是湖麵,差不多是個鏡子了。”他摩挲著自己的胡須,愣了短暫的幾秒,趕緊順應著剛才下班休息的心態離開了。 “什麼!開什麼玩笑,娘的還想不想乾了,當警察玩失蹤?” 刑偵中隊的隊長忍不住在局內破口大罵了起來,“快給我聯係他家裡人,看看他到底跑哪去了!”隊長一巴掌扇在桌上。 “李隊,剛才輪崗的時候找不到他,已經打過電話了,嫂子說張哥沒回去。”這話把隊長氣的磨牙,火氣從渾身上下的毛孔噴了出來。 “李隊,要不先向上麵報告一下?” 一遝廢紙唰地飛到他的臉上,“報個蛋趕緊滾,這兩天調來水泵先把呢學校抽了,管不了他。” 小趙灰頭土臉地從辦公室出來,苦著個臉往後院走,整個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 來到後院,小趙警惕地環視了一圈,現在天剛破曉,局裡寥寥幾個人也都在樓上,沒人在局裡瞎溜達。 隨後他又找了個樹根旁的石頭臺階,隨意地坐下,點了根香煙,掏出一個發著綠色熒光的小屏幕開始打字: “頭,□□學校的內湖有問題,連著失蹤了兩個人了,據我實地考察,那個湖確實很詭異,湖麵的反射率在某些時候會反常的增高,可以確定是異常的。” 對話框另一邊不知身份的人發來消息:“知道了。” “什麼?不用我們管了?哎,好嘞好嘞,辛苦了領導。” 李隊雙手捧著耳邊的電話,一個勁兒的點頭,放下電話後,立馬換了一副臭麵孔,“什麼玩意,玩我呢?” 學校裡陸陸續續開來了許多滿載施工人員的卡車,還載著像是抽水泵的大型器械,不過奇怪的是,隨著車隊還往學校裡運來了許多建築材料,看起來不像是抽下水那麼簡單。 不過同學們也並沒有對這些日常之外的變化過多的討論。曉月失蹤之後,她的同學之間不知怎樣流傳著曉月家裡出了點事,可能休學了這樣的消息。 正常運轉的學校,讓任何人都沒有過多的在意什麼,人人都在專注於扮演自己的角色,根本難以對他人投去多少關注。 工人們到達目的地,開始清理內湖旁堆放過去建築垃圾的校園邊緣空地,卸下貨物。幾名工人操作叉車將水泵陸續安置在湖邊,對設備進行安裝和檢查。 擺弄得差不多了之後,工人們遲遲不見負責人的到來,“不是這也沒開過來水罐車呀這抽個毛。”工友們嘰嘰喳喳,各自三五成群的在湖邊聊著天。 過了一會兒,幾輛家用轎車開了過來,走下來穿著打扮和普通百姓無異的幾波人,不過裡麵領頭的,工頭一眼就認出是安排他們接手這次作業的領導。 工頭一路小跑過來,徑直跑到那人麵前:“領導,什麼時候開工呀,咱們東西裝的差不多了。” 領導攥著串兒手串,官裡官氣地對工頭說:“你們辛苦了,這個工程呀,你們乾到現在這樣就可以了,工錢我們照發,後麵有另一隊會跟進的。”說著還輕拍工頭的肩膀。 工頭也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工人們過來才剛剛卸下家夥,還沒開乾怎麼就要攆人走了,但是聽到領導說工錢照舊,也隻是當做得了便宜痛快接受,又載著工人們提前趕往下一處工程了。 工人們走後,領導停下手中盤著的珠子,迅速揣在口袋裡。“領導”的年齡顯然比這個稱呼年輕許多,是一個留著絡腮胡的極為正派的男人。 男人揮手示意,身後的人們立馬就收到了明確的信號,開始按照既定程序進行作業。 這群人像外出覓食後返回的螞蟻部隊一般,排列成整齊緊致的隊伍,在離湖較遠的位置放置了一排排高約五十厘米,半徑十厘米左右的黑色圓柱,觸碰到土地的那一刻,圓柱展開了像是噬菌體為吸附在細菌上的那種細長支架,整體穩定後,圓柱體的中心以螺旋的形式向下伸出多級鉆頭,深深紮入土壤中。 隨著幾聲幾乎重疊的滴滴聲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場眾人的耳膜被莫名的力量鼓動,陷入了暫時了聽覺模糊,附近的空氣中像是展開了一層具有致密能量的使空間以一種水中油滴那樣的方式被察覺的場,隨後又極速收縮,眾人的也如乘坐動車駛出軌道那樣重新恢復聽覺的舒適狀態。 “沒錯了,空間邊緣存在異常參數,重復展開現存空間使得這種排斥更加劇烈,此處存在一些‘超自然’力量。” 說話的正是剛才那位“領導”,他手持一個發出綠色熒光的矩形屏幕,仔細核對剛剛收集到的各種參數。 “通知學會在當地的建築公司吧,盡快的建一個工廠的殼子把湖蓋住,就這麼暴露在外,我們也沒辦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開展試驗。” “益隊,那這次事件中失蹤的那個學生和警察怎麼辦,請您給我們一個指示吧。”一位留著細長單馬尾的年輕女性恭敬地向這位“領導”請示。 益並無半點架子,象征性的錘了一下那女人的肩口,逗得兩人直發笑。 “真把我當領導了,不過這次事件隻有那個叫淩霄的學生與此有關,先去探探他的底,看他到底得到了多少不該知道的信息,如果他露餡了,就帶回來我們幫他‘忘掉’,然後,把罪名扣在他頭上吧,辛苦你了小塗。” 小塗眼裡閃過一絲猶豫,然後站直身體,挺著胸脯數落益說:“這些活以後可別叫我做,我嫌麻煩。”轉身帶著眾人收好所有器械,匆忙離開了。 益凝視著遠處的湖泊,感慨的嘆了口氣:“為了不造成更大的影響,這種事情我們確實做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