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少生事端,淩霄遵循著學校暫時的安排,搬離了宿舍,但並沒有回家去,畢竟雖然如今他跌倒在這裡,但也沒有什麼必要回到過去的泥沼中。 最重要的,曉月到底去了哪裡現在無半點消息,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是偵案人員盡快帶來新的消息。 但淩霄心中極力的抵觸去探尋答案,假如曉月真的出了意外,自己生活希望的唯一火苗恐怕要變成一縷青煙了,這具軀體在這世上也就若有若無了。 淩霄來到偵辦此案的警局門外,警局內形形色色的人員與穿製服的人激烈交談,人們忙忙碌碌地進出警局的大門。 淩霄一時羞恥心發作,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猶豫良久,淩霄進入警局,觀察著哪位警員看起來稍有空閑,準備一鼓作氣去詢問一下案件進展。 正在站在大廳裡局促不安的觀察著,有位引導員走過來,“您好先生你是要辦理什麼業務。” 淩霄趕忙回答,“我想問問我那個案件進展。”一邊掏出自己的身份證,“謝謝您了。” 引導員接過身份證,引著淩霄來到一處櫃臺,把身份證遞給工作人員,“您帶了立案回執麼?” 淩霄揉了下鼻子,“不是我報的案,是我們學校報的,我給你案件編號吧,這個我記著。” 然後拿出手機尋找一番,交給引導員查看,引導員默念了一遍,交給櫃臺,“這個,嗯,對。” 櫃臺對著電腦一番操作後,告知淩霄:“您是當事人是吧,您這個案件顯示正在偵辦中,暫時沒什麼結果呢,有了的話我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 “好的好的,麻煩您了。”淩霄的心臟不甘的跳動著。 收回證件後,他遲遲不願離開這裡,感覺渾身的肌肉不住地向內收縮,一時間有數不清的情感在他腦海中迸裂,懦弱,無能,膽小,像一張張網緊緊勒住淩霄全身,令他動彈不得。 “我到底...能做些什麼。” 淩霄正被他內心的陰雲籠罩之時,一位從樓上下來的女警官看到了他,稍稍確認了一下與腦海中資料上的那人的相似度,馬上小跑了過來,從背後輕點淩霄。淩霄被驚的抖動了一下,馬上扭過頭來。 “你是淩霄是嘛,你是來看你的案件進展是吧,咱們上樓上聊一下吧,我們有你想知道的消息。” 淩霄發現這女警的警號數字似乎較小,好像比一般的警員職位更高些,顧不上細想,淩霄抓住機會,緊跟著這位女警上了樓。 他們穿過狹長的走廊,女警停在了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門前,為淩霄打開了門,“請進吧。” 淩霄走進房間,這間房狹窄逼仄,僅有一張辦公桌和前後各一張椅子,正對著房門有一扇飄窗。 淩霄走到墻邊空處站定,等女警進來。“坐吧淩霄先生,這個房間小了點,這次主要是以我個人的名義和您談話,所以不便占用正式的房間,您請坐。” 淩霄聽聞,拘謹的落座。 “我姓塗,名思思,你叫我思思就好。您的情況我們了解,尤其在發生這個案子後,您的檔案我們也詳細查閱過,現在可以說我算是比較了解您的人了呢。”塗思思抿嘴而笑。 “不過您對我當然不了解,暫且算是半個朋友了吧,您不要太緊張。” 淩霄聽著隻是感覺眼前的人似乎不懷好意,但也說不上哪裡不對,隻是點頭應承。 “當時做筆錄的時候您應該提供了您知道的全部線索了,可惜僅憑這些和附近的足跡監控等證據,恐怕...”塗思思眼神僵了一瞬,仿佛有人在淩霄身後似的,緊接又就回到淩霄身上,“恐怕您是這個案子的唯一嫌疑人了。” 淩霄瞬間捏緊了拳頭,想要立馬反駁這個可笑的說法,但還沒張口,又想到如果僅看當前的狀況,自己說什麼也隻會被打上狡辯的烙印。 沉默良久,淩霄開口:“我沒話可說,我沒有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如果站在你們的角度看,恐怕我自導自演了這出戲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判斷了,你把我帶到這裡是想乾什麼。” 淩霄第一次以眼神正麵與塗思思交鋒,眼前之人這樣閃爍其詞,讓他感受到一種蔑視與玩弄,雖然搞不懂她想乾什麼,但淩霄的耐性已經欲將磨平。 塗思思露出仿佛在她預料之中的笑意,不緊不慢的說:“所以,我個人非常想聽聽您為自己的辯解,即使環繞在這些證據下的犯人看起來隻能是您,可我們也沒有您的犯罪動機,我個人絕不相信這件事是你乾的,所以,關於那天的情況,請您能盡可能詳細的再回憶一下,我也想幫您擺脫嫌疑。” 淩霄對眼前的這個人並無些許信任,可除了按她所說也別無他法。 “我到湖邊去散心,在湖邊長椅上坐著,在那之前,我和她聯係過,我們相約在那裡見麵。後來我們在那裡聊天談心,她突然跑到湖邊,說是在挖蟲子什麼的,然後,他叫我拉她上去,我...” 淩霄在內心中措辭,“我扭頭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這些情況和您之前所說沒什麼兩樣,您還能想起什麼別的線索麼” “我...” 女警身體前壓,迫切的想知道淩霄當時所見,“您應該仔細的觀察過湖麵吧。” 聽到“湖麵”二字,如同水滴從高處墜入池內,伴隨著腦海中叮咚一聲的清亮,一副詭異的畫麵浮現出來,這也是淩霄直至現在仍然當做幻想的畫麵,靜謐的湖麵上,曉月的背影清晰如畫,這個場景直沖淩霄腦門,讓他一陣暈眩。 “淩霄先生?”女警微微挑眉,關切的看著淩霄,“您是想到了什麼麼?” 凝視著眼前的這個人,淩霄沉思著,難道這種事情,是真實發生的嗎。淩霄一直閃躲著女警的眼神,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沒關係的淩霄先生,任何事情,都可以說。” 淩霄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好像看到她的背影。” 塗思思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您是說,曉月女士的背影?” 淩霄像失去了頸椎那樣重重的點了頭。 “在湖麵上?” “嗯。” 淩霄仔細的拚湊著這些記憶碎片,試圖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但徒勞無功。 淩霄緩緩直起身子,望向對麵的人,“這樣的言論,又有什麼作用呢,不過是我的幻想罷了。” 塗思思哧哧的笑了,“淩霄先生,看來您病的不輕呢,這樣的胡話難道指望它幫你擺脫嫌疑麼?” 淩霄癱坐著,沒了半點生氣,仿佛即將赴刑之人那樣因死的恐怖而喪失生機.....嗎。 淩霄猛然暴起,雙手不知何時多出兩件東西,左手比出一架彈弓的形狀,右手扯住一根搭在左手的皮筋,“唰”的一聲,一顆白色彈丸劃破空氣突入女警的咽喉。 塗思思本能的立馬將要伸手扣住嗓子將異物吐出,淩霄如同獵豹撲向空中的目標一般,直接捂住了女警的口部,又猛地一抬,將女警脖頸後仰,塗思思被迫做出了吞咽的動作,將那東西吃了下去。 塗思思向後踉蹌幾步,不停地咳嗽著,漸漸緩了下來後,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鎮定的淩霄,轉而正了正領口,舒了一口氣,麵帶苦笑的麵對淩霄:“你偽裝的太好了,我還真拿你當成小屁孩了。” 淩霄聲色俱厲:“別廢話了,曉月到底在哪,你們肯定有她的消息,或者說,你。” 塗思思擺了擺手,順勢轉身靠在飄窗前,側身望向窗外。 “我們,確實沒有她的消息,不過你夠膽大的,居然敢襲警,還沒等你跨出這個門你就已經被逮捕了,而我也會馬上到醫院去洗胃,你怎樣威脅我呢。” 思思扭回頭來,挑釁的盯著眼前的半大的小孩,淩霄布滿血絲的眼睛告訴塗思思,他已經幾近瘋狂,處於喪失理性的邊緣。 “我本來就沒打算讓你活,把我帶到一個不受監控的房間,用嫌疑犯的後果逼我說出你想知道的某些東西,也許真的同我想的一樣,曉月這件事你們不想管,想直接扣在我頭上,那我也沒什麼可考慮的了,起碼帶上你。你已經沒有時間救活自己這條性命了,不如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思思微微鎖眉,很久沒有在任何事物麵前表現出一絲慌張的她現在內心中產生些許動搖,難道這個小屁孩兒真的下了這麼大的決心,僅僅為了是在絕路之時看到真相或是拉個墊背的? 塗思思對麵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孩子產生了巨大的憐憫,或許不該在此地斷送了他。 “你想知道什麼,從現在開始去守在那個湖邊就行了。” 隨即掏出那個發綠光的小屏幕,背向淩霄飛快的按下了緊急醫療支援按鈕,淩霄沒有半點留戀,徑直走向門外。 關門之前,淩霄幽幽的聲音響起:“那是維生素”隨後輕輕地帶上了門。 盯著幽黑的天花板,曉月被懷疑的潮水拍來拍去,“從來都沒有,這個人麼...我這是怎麼了。” 曉月安穩的躺在自己寢室的床上,仍在不斷地回想自己腦海中的那些記憶,如此真切的存在於她的過去的那個人,難道隻是自己想象出來的麼。 “淩霄....”手機上的通訊錄中,任何地方也找不到一個叫“淩霄”的那個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同學們也根本對這個名字毫無意識,仿佛他從未在這個學校中出沒過一樣。 現實與意識的巨大分割,讓曉月無意入睡,來到窗前,外麵長久地照亮黑夜的那些路燈陪伴著曉月,回憶的切片不斷閃過,曉月僅僅是寧靜的審視著它們,和這所學校中到處都沒有那人的痕跡的事實。 片刻之後,曉月屏蔽了那些嘈雜無謂的懷疑,想要證明自己,去尋找那些回憶中那人給自己留下的現實的痕跡就好了。 於是不顧正在休息的那些室友,曉月立馬把自己的東西都小心翼翼的翻找出來,淩霄送給過她的那些各式各樣的小物件,自己都存放在固定的幾個箱子中了,曉月一件一件的仔細查看,回憶,想方設法去對照自己能記起的與淩霄那人有關的物件。 盡管曉月確實記著哪裡存放著一些書信、香囊之類的,但當翻找到那裡時,與之有關的一切東西都煙消雲散了,這深深地撼動著她剛剛堅定的信心。 被打擊了幾次之後,曉月靜靜地坐在那裡,努力的想要從現實的縫隙中找尋到可能忽略的什麼東西。 突然,她像是終於察覺到什麼就在眼前而自己卻在忙碌運轉中忽略的尋常事物,巨大希望與失落的天平此刻正在兩個極端之間擺動。 曉月緩緩伸手順著自己的臉頰直到頭頂,隨著輕輕的觸摸,天平的那端忽的錘向了希望的一邊,曉月迅速將皮筋扯下,鬼魅似的不安此刻各自飄飛遠去,手中閃爍著七彩光亮的皮筋,正是那不懂女孩審美的一本正經的淩霄送給曉月的那個布靈布靈的水晶色發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