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鐵生沒有選擇進網吧。 最近不知怎麼的, 他總是覺得在網吧,讓他有點待不下去了。 或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吧,總冷腳。 所以, 他買了一個電腦。 又按箱買了幾箱袋裝的泡麵放在隻有一個小窗戶的小單間裡。 餓了就吃上兩包泡麵。 但又每次會剩下些。 倒不是他浪費。 而是他的胃不配合。 “一包不夠吃,兩包吃不下。” “這東西真奇怪。” 在出租屋有規律且爽快地打了兩個月的遊戲之後, “哎呀!” “搞定。” “是時候重新出山了。” 通關了這個遊戲的最後一關之後,他徹底地過癮了。 滿足後的間歇性的雄心壯誌讓他又開始找工作了, 也不是沒有人介紹工作給他, 之前一起上班的幾個好朋友還是沒有忘記他的。 隻是,鐵生不願回去了。 理由也讓人十分信服。 “人生很短,說不定下一秒我就沒了” “所以,我要體驗不同的人生。” 有了這兩年的交際,讓鐵生麵試變得不再像以前那麼膽怯了。 至少頭能多抬高幾分,也敢與人多對視上幾眼。 這一次,他應聘上了一家保險公司,光榮地成為一家保險公司的銷售。 內容形式與上家相同,電話,聊天軟件,推銷產品。 這也是他被錄用的原因之一。 不同的是,這次,他被要求穿上西裝。 鐵生倒也不拒絕,沒有任何一個小夥能拒絕第一次穿上西裝。 新鮮事物,他越發地感興趣。 那天早晨,第一次穿上西裝時,他站在鏡子前看了很久。 “真帥!” “就是這個發型,不太好看。” “找個時間,要把頭發搞一搞。” 似乎得幸運女神眷顧,鐵生很幸運地在進公司的第一個月便成交了好幾單, “你就是我們公司的未來之星!”他的主管原話這麼誇他。 靠著這一下鐵生便在新的公司站穩了腳。 好像是受這句話的影響,之後的兩個月裡,鐵生雖然勢頭有所減弱,但是依然成交了很多單。 他很開心,他覺得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從他的工資就很好地體現了出來,一個月的錢抵得上上份工作的三個月,甚至更多... 總經理跟他談過話,誇贊他。 “人啊,總有閃光點。” “你的閃光點,就是在我這發光發熱。” “加油!” “好好做,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 “我們這,向來是能者居之” “說不定,幾個月後,你就是主管級了。” “好,謝謝田總。” “我會好好做的。” “我一定為公司創造更大的價值。” 可是,好話誰都會說,甚至比鐵生會說得數不勝數。 但是,這是個現實的社會。不是拍胸脯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生存得長久的。 第五個月開始,鐵生的業績開始大幅度地下滑, “武哥,武哥,麻煩你幫個忙,通過一下這個單子,過幾天請你吃飯。” 鐵生悻悻地對著一個大上他一輪的男人說著。 男人看了一眼單子上的名字,又看了一眼鐵生。 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 “下不為例啊!” “被總經理知道可不好。” “明白,我這也是為了業績,沒辦法了嘛,才麻煩武哥你的。” “嘿嘿!但還是要謝謝武哥的。” 鐵生緩了口氣,加上這一單,自己這個月的業績就算保住了。 自己又可以多拿一千塊。 可是,幸運女神不是每個月都會眷顧他的, 在公司待了半年後, “眼鏡,你就捧我個場嘍!你就買個最低檔的,好不?” “我...哎?喂?” “曉傑,我不會騙你的,” “嘟嘟嘟...” “喂?喂?” “楊心,心妹妹,好不好嘛?就這一次。” “鐵生,不是我不幫你,你知道的,我業績一貫墊底,每個月花銷又這麼大,哪裡還有錢買你的保險。” “要不...這樣,你借點錢給我,我指定給你買。” …… “梅鐵生,你也不用著急,朋友不幫忙,家裡不還有父母兄弟親戚什麼的嘛。” “去問問嘍!一人幫你一點,這業績不就穩了嘛!” “既給了親戚一份保障,又能完成你的業績,一舉兩得的好事。” 主管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鐵生的旁邊,提點地說著。 一副我可把秘訣教給你了,你要自己努力喲的眼神。 聽到這個話的鐵生,沒提起一絲高興的勁頭。 對於他來說,主管的話算是白說了。 於是,他終於在這個月,吃了業績零蛋。 月度會議上,有幸當眾吃了公司獎勵的一根生苦瓜。 然後,不出意料地,在又一個月的努力後,他又吃了業績零蛋。 鐵生透著玻璃看著窗外。 “命運啊!你就這樣安排我。” “老天啊...你...” “算了,我早見識過你的厲害了。” “咚咚咚” “梅鐵生,梅鐵生?” 回過神來的鐵生發現,主管正敲著桌子,喊著他的名字。 “乾嗎呢!” “馮總找你呢,快去!” “哦...好!” 鐵生起身,來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前,整理下呼吸,又摸了摸衣服。 “咚咚咚” “請進。” 鐵生按下門把,推開了門。 “馮總。” “鐵生啊,來!坐。” 鐵生如同小學生上課般地坐得筆直。 “鐵生,你看啊,你都來了有五個多月了吧。” “已經半年多了,馮總。” “是嗎?時間過得真快啊!” “我聽亞琴說,最近這兩個月都吃了蛋啊?” 鐵生臉色略顯尷尬。 “嗯” “是這樣啊,你看,你兩個月沒出業績,就拿個基本工資。” “你很難受,對不對?我也替你著急。” 馮總說完話,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茶葉水後又嘆了口氣。 “誒...” “做企業很難的。” “你看啊,公司裡裡外外五十三號人。” “往小了說,我要保證企業持續地運轉,盡量讓每一個人吃得上飯,吃得好飯。” “往大了說,這可是五十三個家庭啊。” “一不小心,就會讓這麼多家庭陷入暫時的困難。” “所以,我責任很重大的。” ... 鐵生聽著對麵男人的一通說,不時點點頭,表示認同。 其實他的腦海也在想著, “掙錢的時候,你不和我分享,現在自己沒業績,倒是和我講一堆公司有難處要多擔當的故事。” “是我逼著你開公司的?” “這樣啊...再有一個月的時間給你。” “如果還是不行的話,那就隻能你去人事那裡填離職單了。” “可以嗎?” “還有你給自己買的那份保險,按公司規定,是不對的,” “但是呢,考慮到特殊情況,我呢就當作不知道,就當你為自己買了一份保障,下不為例。” “好。” 鐵生從辦公室出來,回了自己的崗位。 但是似乎命運依然不給他機會,月中的時候,袁主管找到了他。 “客戶不掏錢,上次我不跟你說了嗎,讓家裡給幫幫忙啊。” “那不是一下解決了嘛。” 鐵生低頭不語了好一會後,艱難地張開了口。 “這個...袁主管,不是我開口。” “而是我沒有地方開口,我有難處。” 糾結一下後,鐵生再次艱難地開了口。 “我...其實是個孤兒。” “如你剛才所說的請家人幫幫忙這種事情,我需要跑到他們的墳前才能奏效。” “至於親戚,就更別談了。” 其實鐵生想過自己的堂哥,不過隻是想了一秒,就被否定了, 他是不可能向堂哥開口的,現在不可能,以後也不可能。 袁亞琴主管一聽, 略顯尷尬地說了聲“抱歉”,隨後又繼續說著, 她來,是有任務在身的, 不會因為一些話,不會因為一段故事, 就可以讓她閉嘴的,讓她忘記自己的任務,所以她必須要說。 “你的身世我很同情,但是這不歸公司管,也不是公司造成的。” “你說是吧,鐵生?” “是。” “你看,你也是個明事理的人,我想你也應該明白,我們是開公司,不是做慈善的。” “優勝劣汰,你應該很清楚的。” “機會給你,再有三天,不能開單就走人。” 鐵生默默點頭。 袁主管也邁著步子離開了,去了總經理的辦公室。 開關門時,鐵生餘光掃視著裡麵的一切,馮總穿著一身素色衣服,正靠在那張又軟又舒服的真皮沙發上,手裡把玩著一串珠子,不緊不慢,臉色淡然。 鐵生有點羨慕,不是羨慕馮總有錢,也不是羨慕他能把玩名貴珠子,而是羨慕他臉上的那種淡然。 這輩子或許都不會發生在他身上的淡然。 一時之間,讓他有些恍惚。 一會後,又轉頭看了看,公共辦公區正忙碌的一群如他般身著西裝的打工人。 “誒...”嘆一聲氣後,他開始日常工作。 三天後,沒有意外地,在這裡沒了價值的他,被一腳踢開了,而他也發現了一個事情。 平時工作時,大家熱熱鬧鬧,說天說地,聊家常開玩笑,親切無比,仿佛親兄弟姐妹般, 可是在他離開的時候,送他的就隻有燈光下的影子。 “原來,這就是工作啊,真的有點累人呢。” 馮總,在辦公室喝著茶水,嘗了一口覺得有點不對勁,把杯子打開,倒出了裡麵的茶葉,換上了新茶葉進去。 加上熱水,又是一杯噴香的茶水。 “又是一年深秋啊!” “煩死了,怎麼我的記憶都是在秋冬啊!” 鐵生坐在街邊,暗自地想著。 一陣秋風光顧,鐵生隻覺臉上一涼, 樹枝上的成熟葉子抖動幾下,便紛紛欽慕而下,鐵生看了一眼地上的樹葉,又看向被圍在樹下的泥土。 “這應該就是你想要的吧,擁抱大地,實現願望還能回饋大地,真好!” “不像我,離開了,感覺像個沒人要的東西一樣。” 突然,覺得有點說得不對的鐵生打斷了自己。 “不對!” “抱歉!武斷了。” “子非魚,我哪裡知道你想什麼呢,” 轉念一想, “那我,就是單純地沒人要了...” …… 出租房裡,鐵生輾轉反側,起身上個廁所。 處在一樓小隔間的出租房,上廁所的時候,鐵生便會透過窗戶看看外麵。 夜很深了,人躺在床上走不遠,那無法控製的思緒就會飛得很遠。 “這世界真的好奇怪。” “明明看起來這麼的好看,燈光絢爛繁華魅力的。” “怎麼進了這城市,感受不到一絲這城市的魅力呢。” “為什麼人這麼向往呢?難道真的是隻緣身在此山中嗎?” “看來,我應該到處走一走的。” 想著想著,鐵生又轉過頭看向自己的雙肩背包。 “爸爸。” “小時候,你說你這輩子走不出大山了。” “所以,我跑出來了,替你看看。” “但是,這山外的世界好像有點不好待,或許,你在我身邊,我應該能過得好點。” “不好意思了爸爸,我打起退堂鼓了。” “還有...” “過些日子,我過生日了哦,二十一歲了。” “有空帶著媽媽,妹妹,爺爺奶奶,一起來。” “我知道,你一向記得我的生日的。” 二十一周歲的生日, 鐵生給自己買了一個小蛋糕,去了附近的小超市,買一包花生米,兩瓶啤酒。 又到了常去吃飯的店點了一份土豆牛肉,回家煮了點麵直接放進去, “土豆牛肉長壽麵,完成!” “嘿嘿!就這絕世長壽麵,也就我會做了。” 手機外放一首生日快樂歌之後,鐵生吹了蠟燭,開始喝著酒,暢快地吃完了麵。 東西吃完了,生日過完了,也睡著了。 或許是喝了酒的原因,他什麼也沒有夢到。 早晨的陽光, 甚是調皮,一會摸摸鐵生的被子,一會又移動到鐵生的臉上,偷偷地玩耍著。 鐵生微微睜開眼睛,翻個身,摸了摸臉, “該死,下次不喝酒了。” 然後看了眼有些溫暖的陽光。 “果然,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呀,太陽依舊在天空等自己起床。” 出門買了幾個包子,一瓶豆漿,一根油條。 坐在店裡,開始打電話,打了很多個電話, 一個的普通早晨,自己就要留在別人的昨天裡了。 “以後有機會的,拜拜。” 掛了一個電話之後,鐵生開始打著最後一個電話。 這幾年,他手機越來越潮流,但是號碼從未變過。 “喂!” 電話那頭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鐵生” “堂哥” “最近在乾嗎呢,都不來電話了。” “哎呀,沒啥,不就那點事情。” “都好吧?” “好著呢,” “那就好,人在哪裡呢?現在。” “南方呢。” “有空回來看看” “好!” “堂哥” “嗯。” “我想回廠裡。” 說到這,電話那頭的堂哥安靜了下來。 一會後, “你沒工作了?” “辭了。” “鐵生,我也沒在那乾了,現在待家裡呢,找了點事兒做。” “你等等啊,我看給你找個電話,應該聯係得上那邊。” “好!” “哦!還有。” “十一月十一,我閨女周歲,在家辦酒席,記得來喝喜酒,哎!怎麼了?” “鐵生,我媳婦喊我了,我這有點事了,先掛了,電話待會發你手機裡。” “記得啊,回家來,好不久見了,想跟你說點話,喝點酒。” 堂哥掛了電話,鐵生仔細回想了一下,十五歲出來後,還沒回去過呢,當然,他認為自己也沒有充足的理由讓自己回去。 這次就借著喜事,回去一下吧,見見人,也換個心情。 去了車站,買了票,開始了回鄉之路。 一路輾轉,從早晨十點出發,顛簸七趟車之後,太晚在賓館住了個鐘點房的鐵生,第二天的上午十點,鐵生站在了堂哥的家門外。 看到了懷裡正抱著一個孩子在逗笑的堂哥。 沉浸其中的堂哥,沒有發現院子之外正站著的鐵生,沒一會屋裡走出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女人,疑惑地看著鐵生,然後又敲了敲堂哥的手臂。 堂哥感覺到後抬頭看到了站在院門外背著雙肩包的鐵生。 “鐵生!” “媽,這是鐵生!” “來!快進來!” 晚上,鐵生看著一桌子菜,又看了看桌上的人。 “吃啊!別客氣,就跟到家一樣。” 堂哥媽媽先開了口。 “早先,我都沒認出你來,長這麼大了都。” “媽,你認不出來正常,第一眼看到他,我都懷疑了一下呢。” “變化很大,成熟了許多,也壯了。” 鐵生笑了,發自內心舒服地笑了,不斷點頭回答著。 很快就到了晚飯的尾聲。 “哦!” 鐵生一拍大腿, “差點忘記!” 轉身,去了拿了東西。 “叔,嬸,這個給你們。” “還有這個,嫂子,這個是給你的。” “還有,這今天第一次見小寶寶,這個紅包給小寶寶。” 堂哥急忙起身攔著。 “哎!不用不用,鐵生,東西我都收著,紅包就不要了,這你趕緊收起來。” “堂哥,這是我給小寶寶的,又不是給你的,你隻管保管就好了” “等他長大了,真不想要,讓他自己還我。” “哈哈,你這...” 幾人接下東西,噓寒問暖幾句,晚飯也正式結束。 鐵生摸了摸肚子,這是他這幾年來,吃得最舒服的一頓飯了。 放鬆,親切。 …… 飯後,堂哥約著鐵生兩個人坐在前麵院子,躺在躺椅上。 有些話,屋裡說不出來。 “剛才吃飯,我瞧見了,我沒敢問,你那,手指...是...?” 鐵生問得有些支吾,堂哥答得倒是爽快。 伸出左手手掌,眼睛看著小拇指。 “嗨!這個呀。前年在廠裡切紙盒時” “那鬼機器突然故障了,一刀下來,我手指頭就沒了。” “哈哈。” “還好當時我反應快,不然切的就不是一個小拇指了。” “後麵,廠裡賠了五萬塊錢,我也就沒在那裡乾了,直接回了家。” 說到這,堂哥起身回了屋裡,不一會後,拿出幾瓶白酒,一碗花生米。 “乾喇,還是不得勁,有這個就會好多了,哈哈!” 幾口酒下肚,兩人聊得更加火熱, 沒一會,堂哥的媳婦便端著幾個熱氣騰騰的菜,一臉微笑地走了出來。 擺了個小桌子放好之後,留了句, “到量就可以,別喝醉。” 就溫柔地離開了。 “堂哥,你好福氣。” 兩人開始聊童年,聊國家大事,LC市發展,聊工作,聊瑣事,無話不說。 一會笑,一會又沉默不語。 “你跟嫂子結婚咋不跟我說呢。” “嗐!還沒辦婚禮呢,隻是相中了,給了幾萬塊訂婚錢。” 堂哥一伸左手。 “小拇指,換個賢妻良母。” “值當!” 說到這,堂哥看著鐵生問, “你嘞,談了女朋友嗎?” “我啊!” 猶豫了一下,說道, “沒有呢。” “我這孤家寡人一個就不要禍害人家小姑娘了。” 堂哥趕緊打斷鐵生這聽著有些自暴自棄的話。 “哎!別這樣,”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說不定,有人就喜歡你這款呢,這樣。這些天你就別走了,住家裡,家裡別的不多,就床多,等我電話。” “這事兒就包在你哥身上了。” …… 似乎是酒勁全然上了頭,還是堂哥借著上了頭的酒勁。 堂哥眼眶紅了。 “鐵生,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花花。” “那時,還說長大了娶她的,我那不是騙人的,就算我媳婦站在旁邊我也這麼說。” “你知道嗎?最早的那一年,我都不敢跟你說話。” “有時候,夢裡見到花花,我就會立刻驚醒,全身都是汗,那段時間,我都好怕睡覺。” “夢裡她全身濕漉漉的,我害怕極了。” “我真的好後悔”後悔帶你們去那裡,我好後悔啊!” “後悔...” 堂哥沒有了聲音,鼾聲發了出來,睡著了。 鐵生看著帶著淚水睡著了的堂哥,早已淚流滿麵的鐵生轉過頭看著天空細聲說道, “真好,你還能夢到花花。” …… 接下來的幾天,鐵生住在了堂哥家。 鄉間路上走一走,家中抱抱小寶寶,自在極了。 兩天後,堂哥的電話響起來了,不一會後堂哥就到了鐵生麵前。 “明天早起,收拾一下,精神一點,跟著我去見姑娘。” 留下這麼一句話,堂哥就走了,走得很快很瀟灑,但其實堂哥是怕鐵生拒絕。 村裡的相親,不像城市裡。 或許是找家高檔精致的餐廳坐下,或是在某個好看的公園,景點散步。 聊上幾句有的沒的,探探底,互相感受一下。 第二天一早,隻是隨意地處理了一下自己的鐵生。 坐著堂哥的摩托車出發了。 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後,到了。 一間簡單的一層平房,前麵有個稍大的院子, 一個老太太坐在門口,曬著太陽。 見到有人來,笑嗬嗬地扶著椅子的扶手站起來,屋裡也開始陸續地走了人出來。 男男女女,有老有少,五六個人。 堂哥熟練地掏出提前準備好的中華煙, 不管老少見男丁就發,甚至婦女也會象征性地遞過去煙。 “來!抽煙。” 鐵生見狀,自然也學著表哥發了起來。 隻是從不抽煙的他,發得似乎很生硬。 但是接煙的人,卻是總是笑臉以對。 這讓他尷尬的表情,變得稍稍自然了點。 “來,進屋說。” 說話的男人眼神似有似無地嫖了幾眼堂哥停在門口的摩托車。 門口簡單的照麵之後,鐵生跟著堂哥進屋了,相親,不像工作麵試,而是在工作麵試的基礎上加上刨根問祖。 先是跟堂哥論親了好一番後,終於話題來到了鐵生身上。 短短幾分鐘,鐵生就被裡外刨了個乾凈。 早上覺得涼,穿得挺暖和的他,此刻仿佛被人扒去了衣服,覺得自己身上涼颼颼地直漏風。 他不喜歡這樣,因為會讓他想起一個詞,也會讓別人想起一個詞。 “克星” 看著對麵人臉色漸漸變了的表情,堂哥知道,鐵生要沒戲了, 趕緊圓話,他要再給鐵生爭取一下機會。 “叔!” “我覺著,咱們在這聊都隻是咱倆的意見。” 得讓年輕人自己見見麵,處處看,是不? 對麵女孩的父親聽著,抽了口煙,慢喲喲地開了口, “我那女娃啊,不聽話,昨夜踢被子,今早起床一看。” “豁!發燒了。” “這樣啊,下次再來,病好了,我就打電話給你。” 沒有留餘地的話,甚至都沒有在最後一句話上,留上一句“行不?” 那就是表示,不行。 堂哥明白了,今天的煙算是白發了,臉上的表情也辛苦做了。 “那好吧,叔,你別忘了啊!打電話啊!” “那,沒啥事,我們就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本就沒抱希望,準備獨自度過一生的鐵生,倒是沒有什麼落差感和挫敗感,反倒是堂哥來勁了, “哼!狗眼看人低。” “我還不信了。” “鐵生別灰心,等著,哥馬上給你安排第二個。” “咱就給你走量,以量取勝。” 於是乎,接下來的半個月,每每堂哥電話一來,他便做好第二天坐上摩托車的準備。 有時甚至上午下午各一個。 最後不論是堂哥,還是鐵生自己,都忘記見了幾個姑娘。 發掉了多少盒香煙,隻記得周邊的待嫁的姑娘算是被堂哥翻了個乾凈。 於是,堂哥便把目標轉向更遠的村,有了豐富經驗的堂哥會和他兩人提前說好怎麼搭話, 揚長避短,成效還算不錯。 到了姑娘家,姑娘家人能笑臉相送,笑臉相送,也能見到姑娘本人。 但是在晚飯後,村中的情報組總是會開始高效地運轉。 第二天晚些時候,堂哥的手機,就會接到拒絕的電話。 依然充滿鬥誌的堂哥躺在床上,跟自己的媳婦聊著天, “呀,媳婦,我突然想到一個妙招,這回指定行。” “你這勁頭,都快趕上自己娶媳婦的勁頭了,騎車注意安全啊。” “嘿嘿...” 堂哥抓了抓頭,連忙笑著,我媳婦最好了, “來吧...娃睡了...我倆也消遣一下...” 第二天,鐵生坐著堂哥的車,四十分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到了一個戶人家,兩層小洋樓。 “你的情況特殊,我的情況也特殊。”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地說了啊。” “昨天電話裡也簡單地說過了,我呢,就一個姑娘,老母親說了,香火不能在我這裡斷了。” “你明白我意思吧。” 鐵生聽著男人的話,點點頭。 “我看你也無牽無掛,長得也精神,健健康康的。” “挺好,到了我家我保證待你跟親兒子一樣。” “這樣,你和我姑娘先處著,行不?” “把號碼什麼的都相互通一下。” “要是合適,滿意了,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伸手一指頭頂的房子,看著堂哥。 “這小洋樓,等我走了,就是他的。” “還有等我今年年底結了賬,明年開了春,給他買上一輛摩托車,甚至小汽車,也是沒有問題的。” “我呢,就一個要求,生個男娃必須進我的戶口跟我姓。” “你考慮下啊,行不行的盡快給我個答復就行。” …… 回來的路上,鐵生明白了。 “倒插門。” “是,你可以考慮下,他雖然是那樣說,可是你仔細想想。” “等人沒了,從上到下,不全都是你的嘛,還管那倒不倒的,誰不誰的。” “好,我想下。” 鐵生應了下來,但其實他的態度始終沒變過,隻是不好駁了堂哥的麵子。 “哎,這就對了嘛。” “晚上喝酒,”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