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不大的房屋旁,一個種滿鮮花的院落中,一棵高得不自然的蘋果樹下,愛芙瑞皺著眉頭仰視著正在樹上摘果子的霍勒姆。她雙手叉腰,上身微微前傾,她總認為這個姿勢能幫自己減輕月事期間的痛楚。她此刻的確不太疼,但主因大概是被擔憂分走了一大部分注意力。 霍勒姆體型壯碩,身手矯健,但爬樹技巧的確不太熟練。愛芙瑞記得他上一次爬這棵樹大概是在兩個月前,當時他剛聽見自己想確認果實成熟度後就脫掉皮鞋攀了上去,黝黑的膚色讓他看起來活像一隻受到驚嚇後避險的猴子。隨後霍勒姆在跳回地麵時踩在了一塊不顯眼的小石頭上,整個腳踝片刻後就腫了起來,看上去比樹上的蘋果還要大上一倍。每次想到那幅場景,愛芙瑞甚至都會感覺自己的腳踝會傳來一陣不存在的疼痛。 好在這次一切順利,霍勒姆在低點跳下,落地時有點趔趄,主要是因為腰間的袋子裡已經被蘋果塞得快要裂開了。 還沒等愛芙瑞開口道謝,霍勒姆就把蘋果一股腦倒在地上,他半跪在地上挑出了一顆又大又圓的果子遞給了愛芙瑞,臉上帶著她常常見到的憨笑。 “剛才我一眼就看中這顆了,長得特別標誌,跟你一樣好看。”霍勒姆的笑容也溶進了話語裡。 愛芙瑞接過蘋果,抿嘴一笑,褐色眼瞳隨著眉毛一起彎曲。“辛苦了。”她說道。 “沒事沒事。你下午還要一直做衣服嗎?要不要等過會太陽下去了到湖邊走走?”霍勒姆開始把散落一地的蘋果裝回袋中,“好久沒見,想你了。” “好啊。我今天不想工作了,這會兒想補個覺。”愛芙瑞感覺疼痛感爬回了小腹,“今天出血有點多。” “行行行,那你趕緊回去睡會兒吧。”霍勒姆提起了重新裝滿蘋果的袋子,“我先回鎮子了,今天店裡來了個遠足皮鞋的大單,我媽過會估計又要嚷嚷了。” 霍勒姆快步走向小屋,把袋子平穩放在門旁,簡短道了別,就向院子外快速跑去。愛芙瑞叫住了他,他便立馬折回,二人吻別後愛芙瑞才放他回去。 “過會兒我讓我媽多做一份飯帶給你!”愛芙瑞聽到聲音時,他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愛芙瑞對霍勒姆母親的廚藝毫無期待,這位重森鎮有名的鞋匠夫人能把飯做熟就足以讓她滿意。她不自覺地回憶起了燉羊肉的香氣,那是坎特爾的拿手菜。為了這道菜,坎特爾常常會丟下鵝毛筆,花一整天的時間在宰羊和烹調上。 雲飄走了,愛芙瑞抬起頭,舉起握著蘋果的右手稍作遮擋,大致觀測了一下太陽的位置。除了從手掌邊緣滲進來的刺眼陽光,她的視線中還有一塊掛在羊皮手鏈上的水晶石。這塊透明石頭的形狀很不規則,放在商店中充其量隻能當個贈品。不同尋常的是,它的內部有幾條從正中心散出的細長彩虹紋路,這些條紋並非靜止,始終如微風吹拂的水波一般緩慢擺蕩著。 坎特爾在二人分手前不久在培金城的古董店中買到了這塊石頭,花了一晚上才用那雙隻會寫字的笨手在上麵鉆出一個小洞做成手鏈,之後還說了很久的好話想要挽留她。可那時她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回應,隻是收下手鏈就匆匆離去。 不能想他,一想就停不下來,愛芙瑞看著石頭對自己說。分別越久,坎特爾身上種種讓她無法忍受的缺點就變得越發模糊,二人的快樂時光反而不時會鉆回夢境。她和霍勒姆還沒有完全確定關係,他也有缺點,隻是相比坎特爾明顯更適合成為自己的伴侶。 小腹的疼痛加劇了。她在澆花的水桶了洗了洗蘋果,咬了一口,準備吃完就上床打盹。 正準備進門時,遠處平靜的樹林中突然有了響動,愛芙瑞敏銳的目光掃到了一群騰空的飛鳥。大概是有野獸抓到了晚餐吧,她想了一下就開門走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