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發揮起磚頭將要砸下時,吳鳴先一步把機械假肢投了過去,結果正中麵門,把王得發砸了個人仰馬翻,順著樓梯直接翻滾到底。 “你們以為我想這樣嗎?事情都是你們引起的,我就是個小馬仔,人微言輕啊,我嘗試過,但還是沒能保住華叔,他死了我也很難過。”王得發說,他的身體已無法再支撐,隻能乖乖躺在地上,望著吳鳴和李根走近。 “你覺得我們還會相信你嗎?”吳鳴說著,在王得發手掌踩了一腳,痛得他嗷嗷直叫。 “啊——別!我說的都是真的……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老表,我也是身不由己。”王得發哭哭唧唧地說。 “你個傷天害理的畜生,為虎作倀的事你乾的還少嗎?地下黑拳的骯臟勾當,你敢說你沒有份?趕緊把惜然妹妹的下落說出來!”李根蹲在一旁,掐著王得發的臉怒道。 “鳴,根,能不能先把我送去看醫生啊?我感覺自己要死了,我好難受啊。” “別裝了,你除了有點皮外傷,頂多就是軟組織挫傷外加腦震蕩。”吳鳴看一眼欄桿外的臭水溝對王得發說:“勸你別抱僥幸心理,你那些手下進了醫院也就沒跑了,跟你一樣。快點說吧,惜然在哪?” “我不知道啊,郭遠隻是讓我來找你們,其他的什麼也沒跟我說,真的……” 吳鳴聽厭了他的狡辯,直接示意招呼李根一人抱一條腿,將其倒懸在欄桿外頭,準備用惡臭的汙水來逼他就範。 “雖說時間緊迫,但如果你嘴夠硬的話,我和根可以陪你耗一整天,隻要你能喝得慣居民樓排出來的下水。”吳鳴說著,將王得發身體緩緩下放,讓他頭發浸在汙水裡。 “你臉上的傷口那麼大,臭水溝的細菌一定會趁機鉆進去,也不知道會得什麼樣的病?”李根加重語氣嚇唬道。 起初,王得發還在嘴硬,說自己什麼也不清楚,直到沒力氣掙紮時,頭皮泡進了汙水裡,那一刻,他終於崩不住了,歇斯底裡的喊叫起來。“啊——不要!趕緊拉我上去,求你們了,我知道錯啦!” “先說惜然的下落,否則我直接把你腦袋懟進去”吳鳴說。 “在火車上!”王得發拚命地哭喊,“郭天啟把她帶去了東京,準備賣到紅燈區,讓她一輩子出賣肉體過活。” “什麼?!”吳鳴低頭怒目而視,“發車多久了?” “一個小時之前。” “郭遠也在火車上嗎?”吳鳴又問。 “我不知道。” 見他又在耍心眼,吳鳴和李根不約而同往下放了放,使汙水沒到其眉毛。 “還不老實,是吧?”李根大聲說。 “我沒有!我真不知道,那姓郭的行事非常謹慎,從來不在固定的地方待兩天,我也找不到他。” “那你給他打電話,問他在哪。”吳鳴說。 “沒用的,我聯係他從來都是匯報工作,不問他在哪,一旦我問了立馬就會打草驚蛇,那樣你們更難找到他。” 吳鳴認為王得發不像在撒謊,於是將其拽上來,轉身對李根說:“郭遠的去向,就不指望他了,咱們親自找郭天啟去問。對了,你那有彪子電話嗎?我們得找他幫忙才行了,可我的手環線路不太方便。” “有啊,你自己撥吧。”李根摘下手環遞給吳鳴,嘴裡自顧自嘟囔著,“要找老郭先找小郭,行,就這麼辦。”說完,他又指了指癱坐在地的王得發,“那這忘恩負義的畜生怎麼弄?” 吳鳴沒有回答,直到和範特彪通話結束時,他發現王得發在用襯衣擦頭發,這讓他心裡很惱火,覺得這世界不公平。善良正直的好人,被殘忍的折磨致死,而作惡多端的人,哪怕就在自己眼前,卻不忍心下殺手,就因為這人曾經是自己的好兄弟。 “就你配愛惜羽毛是嗎?”吳鳴對王得發說,然後轉向李根,“把他帶到華叔那去,讓他在被捕之前磕頭謝罪。” 吳鳴和李根一左一右,架著王得發朝醫院走去,渾身傷痛加上臭水溝的驚嚇,令他很安靜。直到想起曹正華猙獰扭曲的麵孔時,他才發覺自己將要麵對什麼,來自靈魂深處的譴責,使王得發抗拒掙紮,發出殺豬般的叫聲。 幾個小時前的清晨,曹正華照常在街頭巷尾巡邏,拐進某處狹小胡同時,他察覺身後有人尾隨,剛想轉身,突然就抽搐昏倒過去,閉眼的那一瞬,隻看到一個拿泰瑟槍的人影。 昏沉當中,曹正華覺得耳邊很吵鬧,似乎有人在閑聊交談,又似乎有女人在哭喊慘叫。他以為是在夢魘中,所以怎麼也睜不開眼,而後,一桶冷水將他驚醒了,眼前站著郭家父子和一幫兇狠大漢。 女人慘叫哀求的聲音,在遠處另一幫人群當中。曹正華愈發覺得這聲音耳熟,再然後,他便癲狂了,想要沖過去阻止,卻發現自己被捆著手腳懸吊在挖掘機鏟鬥上,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魚肉一般動彈不得。 “曹大警官,還記得我嗎?”郭天啟奸笑問道。 “有什麼事沖我來,別動我閨女!”曹正華拚命撲騰掙紮,像待宰的牲畜扯著脖子嘶吼,“惜然!惜然!” 話音未落,遠處人群就傳來了回應,“爸!救我——啊!別碰我,求你們了……” 曹惜然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蕩在垃圾廠的鐵皮棚頂,猶如一把銹爛的破鉆,紮在曹正華心臟上緩緩轉動鉆入。而周圍那幫黑惡分子,卻紛紛麵露淫邪笑容,令曹正華恨得咬牙切齒。 “我說曹警官,現在有沒有後悔呀?你那股神氣勁呢?拿出來呀。”郭天啟譏笑道。 “隻要你們放了我女兒,哪怕是要我命,我也保證不吭一聲。”曹正華說:“讓那幫畜生離我女兒遠一點,求你了,讓他們別碰她,當我求你了!”他的憤怒表情,漸漸變成哭泣哀求。 “你有點沒看清形勢啊,沒事,我來幫幫你。”郭天啟說完,拎著根木棒對曹正華一通亂打,下手毫不留情。 當兒子發瘋打人時,坐在椅上的郭遠開口了,“曹警官,聽說你對我做得事一清二楚?那你怎麼不來抓我呢?” 木棒揮打在身體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哪怕郭天啟使盡全力,最後還打斷了棒子,曹正華始終咬著牙沒叫一聲。郭天啟打累了便坐回椅子上,讓兩個手下代替著繼續毆打。 此時,一直坐在駕駛室的王得發,走進了曹正華視野裡,投來的眼神充滿輕蔑不屑。 “你…是…得發?”曹正華發出的聲音,隨著毆打而斷斷續續。 “哎呦,這不是華叔嗎?”王得發推開兩名打手,湊到曹正華跟前,“叔,你說你惹誰不好,非要惹郭總,這下我也沒轍了。” 王得發這副招人厭的馬屁精嘴臉,就算用膝蓋也能看明白,而曹正華仍抱著一絲幻想,為了女兒,他再次低聲哀求著,“得發,禍不及妻兒,能不能幫我求求你老板,放了惜然,謝謝你了。” “哎呦喂,華叔,您這可折煞我了。”王得發語調浮誇地說:“小時候我沒少受您照顧呢,千萬別說求這個字。”說完走向郭家父子,臉上笑容變暗,“郭總,您看我叔叔都開口了,要不就給我個麵子?” “既然曹警官都發話了,那咱們總得配合一下。”郭遠扭頭斜視著身後人群,“把人帶過來。” 那一刻,曹正華得到了喘息,嘴角的血跡一滴滴落在地上,而他的眼神,始終盯著遠處的人群,心裡承受著女兒撕心裂肺的呼救。直到那群人朝自己方向湧來時,女兒的喊叫聲停了。再後來,一個顫顫巍巍的纖弱身影,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此時,曹惜然的連衣裙已經被撕扯得衣不蔽體了,臉上哭花的妝容,難以掩蓋內心的恐懼不安,模樣十分狼狽。 “惜然。”曹正華哭著說,滄桑老臉上寫滿了心疼。 見到父親被打得遍體鱗傷,曹惜然再次放聲大哭,想要撲過去抱緊父親,但卻被王得發一把揪住頭發,硬生生扯了回來。 “一幫大老粗,看把惜然妹妹嚇得。”王得發假惺惺梳理著曹惜然的亂發,“別怕啊,你不會受到傷害的。” “小發哥,我們隻是嚇唬嚇唬她而已……”某個手下說。 王得發轉身給了那人一巴掌,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誰讓你們嚇唬她的?!我都說了這是我的客人,要好好招待!” 那名手下低頭捂著臉不敢言語,郭天啟卻樂嗬嗬走向了曹惜然,臉上笑容猥瑣至極。 “你們到底要怎樣才肯放了我女兒?”曹正華有氣無力地說。 “放了?當初惹怒我的時候,你就應該做好這份心理準備。”郭天啟輕撫著曹惜然的臉頰,“小妹妹顏值還挺高,有男朋友嗎?應該會有吧?”繞到另一側時,他又俯身貼在曹惜然頸部深嗅一下,“嗯,擦得什麼呀?香噴噴的,感覺這垃圾回收站瞬間就不臭了。” 惜然一直生活在父親的嗬護下,充滿活力朝氣,始終保持著清純與善良。而今天,她經歷了從未有過的邪惡,比地獄還讓人恐怖絕望。遊走在身上的那隻手,令她止不住渾身顫抖,想擺脫這場噩夢,和爸爸回到家裡忘掉周圍的人形惡魔,可不管她如何祈求,現實還是沒能變成夢,她的身體還是被驚恐鎮壓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畜生!你放開她!”曹正華用盡全力咆哮一聲,仿佛是陷阱裡困獸的悲鳴。 “乾嘛?想嚇死誰啊?!”郭天啟塞著耳朵,假裝很害怕的樣子,“看來還是沒打疼他,小發哥,該上你的重頭戲了吧?”。 “沒問題,好戲馬上登場。”王得發爬進挖掘機駕駛室,隨意指了幾個手下說:“你們,把他弄下來,好好按在地上。還有,等我完成第一遍之後,把他調換一下方向,懂了嗎?” 幾名手下點點頭,忙著解繩索,而那所謂的重頭戲,對曹正華的雙手雙腿造成了粉碎性骨折,曹惜然也被嚇昏了過去,隻有郭家父子和圍觀的手下樂在其中,而最享受的,還是開動機器的王得發,臉上笑容邪惡無比。 通信大廈的樓頂,擺著剛組好的火箭彈發射架,汪倫和冷雪忙著往上麵安裝彈藥,而馬龍則蹲在一旁檢查液壓挺桿,以免關鍵時刻出錯,沒法把齊射裝置升起來。 當所有準備工作進行過半時,汪倫卻接到了飛鳥的電話。 “什麼?他要去追火車?他怎麼跟黑虎幫扯上恩怨了?” “如果要究其根源的話,導火索是一個女海王。”飛鳥說。 “他還有時間搞兒女情長?又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汪倫,他這一次不是胡鬧,也不是自尋煩惱。是他的一個異姓叔叔被害死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可以說是勝似父子。而他去追車的原因,是這個叔叔的女兒被綁走了……去往東京。” “哦,這麼說還情有可原。”汪倫靠著發射架與冷雪馬龍交換眼神,“你倆怎麼看?是把手頭的行動放一放,還是讓那小子自生自滅?” “劉明陽深居簡出,掀他老窩本來就是下下策,等一等的話,沒準還會有更好下手的機會。”馬龍放下液壓控製器說。 當汪倫回過頭時,冷雪已經穿上了風衣,並將雙槍放入其中,以行動當作回復。 “行,這小人緣混得不錯。”汪倫把手環拿到嘴邊說:“飛鳥,我要是沒聽錯的話,你說的是黑虎幫對吧?” “對,就是劉明陽罩的那個黑幫。” “那咱們將計就計,爭取把劉明陽引出來,一勺燴了。”汪倫說著轉頭看向馬龍,“小馬,這次會鬧很大動靜,你在火車站附近找個位置斷後。記住,安全第一,撤退時機自己把握。” “放心,我有分寸。” “飛鳥,之前說的那件老古董,確定能動嗎?” “可以。不過,那不是對付劉明陽的備用計劃嗎?真到了掏家底的地步了嗎?他對你有這麼重要?” “你還不是一樣,否則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給我打電話……管不了那麼多了。”汪倫對電話那端的飛鳥說,然後走到冷雪麵前,“你自由發揮,我負責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