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飛鳥本鳥(1 / 1)

平民區的某間廢棄廠房裡,時不時會有擊打聲響起,那聲音很沉很悶,像木棍鞭打著一塊肥瘦相間的豬肉。   “郭總,真的不考慮跟我們合作嗎?”馬龍看一眼拳套上的血跡問道。   “求你們放過我吧,劉明陽惜命的很,他根本不會管我死活,你就算打死我也沒用啊!求求你別打了。”郭遠苦苦哀求,腫成豬頭的臉,讓他聲音變得怪異。   “郭總,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輕了,你是他合作夥伴,沒有你每個月按時按點給他打錢,他能活得那麼滋潤,我可見過他家的派對規模,都已經不能用鋪張浪費來形容了。”馬龍說完,又是幾個連拳懟過去,差點把郭遠連同椅子一起打翻。   “別再打了,求你讓我喘口氣吧。”   “小馬,你也打累了,喝口水歇一歇。”汪倫從窗邊走來,“郭先生,你的意思是用你引不來劉明陽,對嗎?”繞到麵前時,看見郭遠在點頭,汪倫瞬間瞪著眼甩了一巴掌,“那你對我們還有什麼用?!”   這一嘴巴,直接把郭遠扇倒了,嘴角飆出的血,濺出兩米長得血線。   當馬龍將其扶起時,汪倫表情陰狠地說:“你想怎麼死?挖掘機履帶怎麼樣?反正是你發明的,不會感到陌生。”   “不不不,求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真的.....”   “曹正華有沒有求過你?”汪倫問。   “有。”郭遠仰起腫脹的麵容小心翼翼地說,   “他求你什麼?”   “求我放過她女兒,”   “那麼你是答應了嗎?”   “沒有。”郭遠低下頭說。   “好吧,那麼你的任何乞求也都不會被允許了。”汪倫說完,又反手甩了倆耳光,那種“啪啪”打臉的聲音,在空曠建築裡反復回蕩。   “求...求你別....打了....我...受不...了”   汪倫停下手,彎腰喘著粗氣對馬龍說:“小馬,把袋子拿來,咱們帶他去找挖掘機。”   郭遠見馬龍真的去撿袋子了,趕忙哭哭啼啼地說:“別殺我,求你了,我願意配合你們,我可做誘餌幫您們把劉明陽引出來,真的,隻要能放我一條生路,我什麼都願意。”   “哦,你願意配合?”汪倫說。   “對,我願意。”   “還是不要勉強了,強扭的瓜不甜。”馬龍拉開裹屍袋拉鏈說:“再說,劉明陽不是不會管你死活嗎?”   “不會的,我可以要挾他。用這些年的交易記錄做籌碼,他如果不來,我就用公眾媒體曝光他,讓他職業生涯當場終結,保證能讓他上鉤。”   “哦,你還留了後手?”汪倫笑問。   “啊,乾我們這種勾當,隻有留證據才能保證不被黑吃黑,畢竟誰都不是什麼善類。”   “讓我看一眼,否則我很難說服自己,去信任你這種人。”   “我手環裡有個文檔。”郭遠低頭看著右手腕說:“那是私人網存的地址,登錄密碼是八個八,前四個要大寫。”   吳鳴幾人一路上都在提心吊膽,每當遠處有警笛聲,範特彪都會自己嚇自己,嚷嚷著要被逮到了,讓吳鳴趕緊指一條小路避一避。直到有驚無險進了養母屋子裡,三個男人才癱坐在沙發裡,累得像頭不眠不休的拉磨騾子。   曹惜然一看見養母和吳晴,眼淚立馬就繃不住了,三個女人抱在一起哭得梨花帶雨。那淒慘的哭泣聲就像一把無形的老虎鉗,掐著吳鳴的心一圈一圈得擰個不停,讓人沒法平靜。   吳鳴坐起身看了眼李根和範特彪,發現他倆情緒也被調動了,表情比自己還要傷懷。   當李根無意間看向窗外時,發現有個人影站在門口,便端著水杯隨意指了指,“鳴,門口這人誰呀?”   吳鳴扭頭看去,覺得這妖嬈背影有些眼熟,可一時間怎麼也想不起來,直到範特彪說了句,“好像剛才電梯裡那女的。”才把吳鳴給點醒。   沒錯,剛剛上樓的時候,確實有個穿著很特別的年輕女人,同乘的一部電梯。能讓三名男士印象深刻,那女人的穿著打扮絕對起了很大作用,因為平時在街上,很少會碰到穿短款緊身衣配透明雨衣的人,而且還是藕荷色的皮質低開領,連肚臍都遮不住。下麵的黑色皮褲倒是很搭調,不僅能顯示身材曲線,還有種隨時隨地自動補光澤的效果,讓人沒法不多看兩眼。腳上那雙細跟恨天高,就更另類了,不知為何要在鞋尖鑲塊金色鐵片,顯得很有威懾力。   那頭金發大波浪加上濃抹的妝容,讓人很難不去聯想夜店舞池裡領舞的大姐姐。   吳鳴覺得這人出現在同一樓層,還在自家門口停留,絕非簡單巧合,於是便出門詢問。   “請問,你是這裡的住戶嗎?”   女人鬆開欄桿,轉過身一臉不屑地說:“I SEEK YOU。”   “找我?我和你好像不認識吧?”吳鳴眉頭微蹙,努力回想著眼前這個眼影淡粉的姑娘是誰。   “GO UP THERE。”   “去上麵?你要我跟你去屋頂天臺?”   金發女郎沒回答,連頭都懶得點兩下,就自顧自的轉身邁開步子,帶起了一陣濃鬱到刺鼻的香水味,吳鳴之前還覺得這味道蠻好聞,可一旦離得太近,就有點受不住了。   吳鳴遮著鼻孔跟上去時,躲在門內看熱鬧的李根和範特彪,立馬跟了出來。   “你們留下,屋裡不能沒有男人。沒事,我去去就回。”吳鳴說。   此時屋頂上空無一人,隻有尖頭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嗒嗒作響,吳鳴跟在後麵心想:挑沒人的地方,是有什麼秘密要說嗎?可我根本不認識她。一個惜字如金又趾高氣昂的女人,怎麼跟冷雪有點像呢,不,她們完全是兩種性格,尤其是服裝和妝容,雖然都有點惜字如金,可一見麵就拽英文,有點沒必要吧,是不會普通話嗎?   走到一處漆黑角落後,女人打開手環播放了一段語音,由飛鳥錄製的聲音,“抱歉,在你剛死裡逃生之後,就來打擾你。我承認這種方式有點冒昧,我的朋友如果有不禮貌的地方,我代表她向你道歉,不過,她真的隻會說英文。通過你劫火車救人這件事,我搖擺了許久的念頭終於有了結果,我需要你的幫助,隻有你這種重情重義的同伴,才不會在關鍵時刻拋下我。當然,你有權力拒絕我,因為我們素未謀麵,隻是通過電話而已。很抱歉,關於我的不情之請隻能當麵詳談,而幫與不幫都是你的自由,我隻發出請求,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跟隨我的朋友而來,她很可靠。”   語音結束後,金發女郎默默看著吳鳴,黑褐色的嘴唇上泛著一層薄薄的星點,隨著輕微動作閃出層次感,很是博人眼球。   吳鳴與她對視著,心裡卻在犯嘀咕:這可有點不可思議了,神通廣大的黑客天才,居然需要一個斷了胳膊的普通人幫助,她不是‘翻天’的人嗎?有什麼事是汪倫那票人解決不了的?神神秘秘的,又不肯直接明說,不會是在逗我玩吧?   金發女郎坐在長椅上,假裝欣賞夜景,而她留給吳鳴考慮的時間,似乎並不多。轉回頭,她發現吳鳴正兩眼發直盯著自己,雖然沒露出輕浮笑臉,但女人還是覺得吳鳴在關注自己傲人的身材,當下便不耐煩了。   “GO OR STAY?.....HEY!”   金發女這聲呼喚把吳鳴拉回了現實,他在心中的思慮糾結確實太久了,而最終好奇心獲勝了,他早就想見一見飛鳥本尊了。   “那就跟你走一趟吧,雖然我有種預感,她的事小不了,但還是想去見見.....稍等一下,我得跟家人留個口信,每次都這這樣,估計吳晴又要被氣炸了。”   吳晴收到消息時很平靜,隻是到門外長廊向下俯瞰一眼,望著吳鳴走遠的身影,她微微撅嘴小聲說了句,“又這樣。”   從某種程度來說,穿衣風格確實能體現一個人的性格,而交通工具也是如此。金發女郎騎著一輛金色龍紋貼花的公路摩托,在三環高速上一路狂飆,街燈飛速閃掠的頻率幾乎形成了虛影,吳鳴猜測車速可能都不低於100邁,他雖然摟著金發女的腰,但還是被嚇得心臟砰砰亂跳,因為每次出現顛簸時,他都有種屁股離開座墊要飛出去的感覺。那種變道壓彎不減速的行為,簡直是在車禍的邊緣瘋狂試探,跟這女人一比,吳鳴瞬間覺得冷雪還是有些溫柔的。   金發女把車騎到了經濟狀況更差的環外區,這裡的住宅比靖安區還要老舊,街道衛生也天差地別,稱為平民區下的貧民窟也不為過。   “確定沒走錯嗎?飛鳥那麼厲害的人物,住這?”吳鳴掀開頭盔目鏡問道。   金發女郎一聲不吭,將車拐進了泥濘的小胡同裡。是的,在一座不下雨的城市中,居然會有濕滑的泥土路,而那些水都散發著下水道才有的臭味,吳鳴覺得難以忍受,便摘下頭盔捂著口鼻,不讓那些尿騷味往鼻腔裡鉆。   公路摩托停在了一堆老式電瓶車裡,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胡同裡的平房基本都是緊湊相連,過道空間也極為狹窄,連三個人並排行走都容不下。   當吳鳴被惡劣的居住環境震驚時,金發女郎已經打開了一間平房的大門,向他投來的目光中帶著催促。   門外的環境又臟又亂,滿墻都是小廣告和噴漆塗鴉,而門內,仿佛邁進了另一個世界,房間的裝潢和家具風格都粉粉嫩嫩的,空氣中彌漫著花香沁人心脾。金發女換上拖鞋後,小心翼翼將恨天高收進櫃子裡,進臥室之前,還把另一雙兔臉拖鞋踢到吳鳴腳邊,示意他穿上。   大男人穿毛茸茸的卡通拖鞋,讓吳鳴很不自在,像被娘化了一樣,不過他現在並不糾結這些,因為他更好奇,飛鳥大神的作戰基地是個什麼樣子,會不會比波仔的工作臺硬核上百倍。   “你來了?”   吳鳴尋著這聲悅耳的話語向客廳看去,隻見一個梳著雙馬尾的清秀女生,正坐在茶幾旁邊,腿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而身下坐的是一輛電驅動輪椅。   “你是?飛鳥?”吳鳴走過去問道。   “正式認識一下,我叫三上飛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飛鳥伸出手笑著說。   吳鳴輕握那纖細潔白的手掌,眼睛一直盯著飛鳥那張素白的瓜子臉,雖然有些不禮貌,但屋內光線實在有些偏暗,想要看清麵部輪廓就隻能多用些時間,直到每個雀斑的位置都盡收眼底時,吳鳴得出了結論,他把飛鳥列入了文靜的淑女類型。   雖然吳晴在他心裡也是淑女,但兩者有很大區別,飛鳥不像吳晴那麼愛笑,甚至在禮貌握手之後,根本沒再露過笑容,而且還透著一股憂鬱氣息,一種不來自於神情麵容,隻在眼底不經意流露的莫名憂傷。如果雙馬尾能增添可愛,那金屬框眼鏡,將把一個不化妝的女生完全界定為安靜溫柔的乖乖女。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飛鳥問,手下意識在嘴角擦了擦。   “哦,沒有,我就是,覺得很意外,沒想到手眼通天的飛鳥大神,居然是個蘿莉......”   “不過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宅女罷了,跟大神半點也不沾邊,別站著了,坐下說吧。”   吳鳴剛坐下,從臥室走來的金發女郎就遞了一罐啤酒給他,眼神表情都很不待見,像沒哄好的女朋友似的,一副冷戰姿態。可相比之下,那女人往飛鳥杯架上放水的動作卻很是輕柔,標準的溫柔大姐姐。   金發女郎轉身離開時,吳鳴被她睡裙下露出的大長腿吸引,因為那雙腿的後麵,分別紋著“神擋殺神、和氣生財。”八個墨色繁體字。   “安娜是我最好的朋友,自從我癱了,就一直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三上飛鳥說著,合起腿上的電腦,認真看著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