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回蕩的槍聲,此起彼伏,讓吳鳴倍感心驚。當他走出電梯時,一個手持棍棒的男人正在砸他的窗戶,嘴裡嚷嚷著要給誰好看,而屋子裡,似乎有個女人也在喊話,試圖嚇退這男人。 雖然聲音聽不太清,但吳鳴第一時間想到了吳晴,於是攥緊鐵拳沖上去,將男人打倒在地,昏死過去。 “吳晴!別怕!我回來了。” 房門識別到主人,自動解開鎖。 吳鳴沖進屋,卻看到羅莉躲在沙發後麵,一臉戰戰兢兢。 “吳鳴?!你回來了?” “羅莉?你怎麼在這?” “我來找你和靜姨,結果碰上毛賊在你家翻東西。”羅莉邊整理衣衫,邊走向吳鳴,“我把他引到外麵糾纏了好一陣,才勉強躲回屋裡,鎖上門。這外麵也不知道怎麼了?一直有槍響,比上次鬧恐怖分子還嚇人。” “你沒受傷吧?” 吳鳴剛問完,羅莉就感覺左腳踝一陣劇痛,向前摔倒。幸虧吳鳴及時蹲下身子,將其扶在懷裡,才沒摔到地上。 “你沒事.....” 話到一半,吳鳴突然頓住,因為他和羅莉相握的左手掌,有一處輕微的刺痛感。再然後,他覺得頭腦逐漸昏沉飄忽,像酒過三巡的迷醉,無法保持清醒。 羅莉緩緩站起,露出邪魅笑容,“別急,再等兩分鐘才會流遍全身。四肢無力是正常現象,這藥不致命。” 吳鳴踉踉蹌蹌爬起身子,剛往門口挪兩步,又被羅莉用過肩摔撂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 “你.....是誰?” 羅莉用高跟鞋踩著吳鳴的胸口,“我?我就是羅莉呀。不過,我沒你看到的那麼知性、可愛、善解人意,集團特工可不會招那樣的人。” “難怪.....從第二次見麵...你那枚金戒指就....換到了左手上....原來早就為我.....準備了毒針。”吳鳴費力地說。 “本來以為,會很快用握手的方式拿下你,可上麵一再延長臥底時限,要釣‘翻天’那條大魚,我跟你也越來越熟絡,最後還扮演了朋友角色。不過,事先聲明,幫你打小混混那次,我是有一半自願因素的,酒精一上頭,就被你這小臉蛋給迷惑了,接觸的時間久了,連夢裡都有你。” “我.....跟‘翻天’已經....斷絕往來....你什麼也得不到。” 羅莉先撫摸吳鳴的臉,隨後用力扇一巴掌,“糊弄三歲孩子嗎?!要不是你和那個黑客,我會住院療養那麼多天?你知道要花多少錢嗎?我的心到現在都在滴血!你們在東京的事,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羅莉揪著吳鳴頭發,反復揮拳擊打,“明明抓到你和那個鳥,我就能升職加薪了!偏偏要玩反轉!乖乖被我抓不好嗎?啊?!我對你不好嗎?為了你們家拆遷忙前忙後,天天穿職業裝,黑絲高跟鞋,你都不懂感恩嗎?” “這次....你...隻能抓到我.....一個。”吳鳴勉強擠出這句話,便閉上了眼。 “你錯了,我不會永遠當枚小棋子。”羅莉說。 半小時後,魔城警備軍派來了三架軍用直升機。吳鳴在半夢半醒間,被兩個大兵像包袱一樣拖到天臺,扔進機艙裡。 正當直升機編隊飛走時,穹頂外的天空,忽然掠過一架飛機。隨後,冷雪淩空躍下,用手雷炸破一塊穹頂玻璃,落進城內,向直升機飄去。看到吳鳴確切位置後,冷雪解開降落傘,用機械臂射出釘爪,一路猛收鋼索進入機艙,兩名大兵毫無察覺,就被她扯著衣領扔出了飛機。 羅莉抱著吳鳴作擋箭牌,手裡的槍一通連扣。幸虧冷雪用雙臂護著頭,才躲過一劫。 “你別過來,否則我弄死他!”羅莉邊換彈夾邊吼,結果被吳鳴一把拍掉了手槍。 一臉無語愣了半秒後,羅莉轉身拿起艙壁上的傘包,想要跳飛機,結果被撲上來的冷雪一把抓住,提著她往上一舉,便傳來一種骨骼碎裂聲,和一片淡淡的血霧。 冷雪鬆開羅莉的屍體,任其墜向地麵。 與此同時,駕駛席上的兩名士兵也想掏槍反擊,結果被冷雪捏碎了頸骨,扔了出去。 飛機沒了駕駛員,開始瘋狂旋轉下墜。冷雪在接管操縱桿之前,還不緊不慢把吳鳴拽進副駕座椅裡,要不是拉升的及時,兩人差一點墜到居民樓上。 押送吳鳴的這架飛機出現異常,反復呼叫又得不到回應,於是,另外兩架軍用直升機便了開火。 冷雪為了躲避圍追堵截,繞著高層建築來回穿梭,趁機反咬。 城市上空交火激烈,街上的人潮,也在承受無數機槍的掃射,停在路口的坦克,用遠處樓房作標靶,瘋狂傾瀉著炮火,將城市化為人間地獄。 吳鳴被空戰搖得一陣反胃,麻藥勁卻散了許多,雖然有些眼花,總覺得地麵上有耀眼的藍光閃爍,但手腳已經能完全自控。 冷雪的駕駛技術很笨拙,另外兩架直升機又死咬不放,無奈之下,便采用貼麵硬懟的方法,就看誰的心理素質更硬,更不怕死。結果,另外兩架確實被擊落了,可冷雪手裡的這架,也冒著濃煙不停轉圈,往下墜去。 直升機墜地的前一刻,冷雪踹破擋風玻璃,擁著吳鳴飛身跳了出去,兩人在地上滑行翻滾,直升機也在街上照做。高速旋轉的槳葉,折成無數碎片四散飛濺,比彈片還要鋒利。直到撞進街邊的門店,殘破的飛機才因為燃油泄露,被電線打火引發了大爆炸。 火球轟然升騰炸起,冷雪和吳鳴躺在十米外的街道上,吳鳴被冷雪壓在身下保護著,臉被軟綿綿的胸口捂得嚴嚴實實,差點就缺氧窒息。 兩人起身後,發現地麵和街兩旁全都染成了紅色,詭異的是,除了衣服鞋子等物品,整條長街上連具屍體都沒有。 奇怪,那些血跡猶如用桶潑灑的一般,難道不是血? 吳鳴心生疑惑時,恰巧旁邊的交叉路口又出現了藍色閃光,而且保證不是他眼花錯覺,因為冷雪的注意力,也被那道光吸引了。 二人轉角邁入輔路,映入眼簾的景象,堪稱這輩子最驚異恐怖,讓人難以接受。 在遠處的路那端,有一大群人在爭先恐後,試圖從身邊的人山人海中,擠出一條生路。其中有平民百姓、老弱婦孺、也有穿軍裝拿武器的集團軍人、打領帶的公司精英。 但在這一刻,他們也失去了高高在上的特權,和底層人一起哭喊奔逃,麵帶恐懼。而令那些人群恐懼的,隻是一個瘦小踉蹌的身影,一個讓吳鳴覺得眼熟的背影。 人潮之所以會擁堵在一起,因為另一端,有很多被歹徒和軍隊追殺的逃難者。此時的魔城,各處各地都在發生殺戮,人們隻能漫無目的橫沖直撞。 “阿忘?”吳鳴小聲呢喃一句。 而這時,那個背影忽然從臉部散發出藍色光芒,照在那些驚恐的人群身上。緊接著,幾十甚至上百號人,瞬間膨脹炸裂成一大片血霧,很均勻乾凈的血霧,沒有一塊骨頭,也沒有一點皮肉組織。他們甚至連一聲尖叫都沒發出,就消散了,隻剩沒有身體支撐的衣物,掉在地上,沾滿血水。 原本人擠人的街道,瞬間空蕩了,有的隻是滿地滿墻的血紅。吳鳴被嚇得渾身寒毛直立,頭皮像過電般緊繃。冷雪雖然被嚇得臉煞白,但表情依舊能保持冰冷。當她拉著吳鳴準備離開時,那個背影居然轉身了,原來旁邊的小胡同裡,有一隊軍人想要打冷槍,可隨著那人眼中放出藍芒,又一陣皮囊爆裂聲出現了,原來那藍光,還可以穿墻。 “怎麼會這樣?他之前明明那麼單純,這是怎麼回事啊?阿忘......”吳鳴說著,朝那渾身染紅的血人走去,無論冷雪怎麼拽都沒用。 “阿忘,你.....” 吳鳴走到跟前,剛開口,啞巴少年的視線就落在了他身上。那一瞬,吳鳴體內有種要滾燙沸騰的感覺,渾身每個位置都在酥麻跳動,仿佛血液瞬間被加熱至沸點。殊不知,他身體的每一個原子都在藍光的作用下,產生超高頻震蕩,若不是及時停止,他體內的所有原子都會相互碰撞摩擦,僅在零點一秒內,就能體驗到千倍於穿越大氣層的震頻,而後被搖散炸裂。 “吳鳴,你回來晚了。” 吳鳴腦子裡,回蕩著一個少年的聲音。 “阿忘,你,你能在我腦海中說話?” “沒錯,我可以。” “你是誰?難道你也不是人嗎?為什麼要殺那些人?”吳鳴問。 “我來自其他星係,負責考察地球人的行為邏輯,判斷你們屬於好的還是壞的,屬於哪種類別的應對機製。” 吳鳴一臉茫然,“所以你才會裝成聾啞人,走進我們的生活。” “我並沒有裝聾作啞,隻是還不適應這具軀體。在你們接納我的時候,我感受到溫暖,認為人類隻是道德上有一些小缺陷,而生活氛圍還算和平融洽。但是後來,惡人敲詐美玲和吳晴,我對你們的好感度減少到一半。直到今天,人類做出了最邪惡最恐怖的壞事,我對你們的評級,將確定在最邪惡類別。” “最邪惡類別,就要被你用藍光殺死嗎?”吳鳴指著阿忘滿身鮮血問:“你怎麼確定,自己有沒有錯殺好人?” “根據應對機製,能夠做出殘殺同類的種族,基因本質將永遠傳承邪惡,哪怕占比在一半一下,也有巨大的潛在威脅。” “什麼意思?你這是給全人類的未來都判死刑啊?” “是的,與其讓你們慢慢發展,走出太陽係,威脅全宇宙,扼殺在搖籃中,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你已經殺多少人了?”吳鳴問。 “九條街區,十七萬三千九百一十五人。” “這不公平!憑什麼你就有權力抹殺人類?你的行為就不邪惡嗎?你的考察依據本身就是個錯誤,我們人類大部分都是好人,你不能因為那幾顆老鼠屎,就大開殺戒呀!” 吳鳴全程都在和啞巴少年,單方麵自說自話,這讓一旁的冷雪很擔心,尤其是扯著嗓門咆哮時,她真擔心那個殺人狂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會一怒之下把吳鳴也給弄炸了。 “你們是最邪惡物種,為了宇宙生態鏈的完全潔凈,理應被全部消滅,不留一點星火。而我是遠星監察者,有義務防止母星受到潛在威脅。另外,我不會傷害自己人。” “就算你擁有無邊法力,也不能恃強淩弱!碾死我們這些小螞蟻,對你所謂的宇宙生態鏈關係,能有多大貢獻,我們已經夠卑微了,能不能高抬貴手忽略掉我們,就當是可憐我。” “我沒有法力,隻有科技。恃強淩弱、高抬貴手、我不懂。但你已經夠可憐了,不需要我再向你施加了。” 吳鳴走過去,搭著阿忘的肩膀,“看我麵子,饒了剩下的人類,行不行?” “我此時正在看你的麵部......如果饒是指不殺的話,那麼我做不到。” “我白對你那麼好了,是吧?!”吳鳴後退一步,指著阿忘的鼻子怒道。 “念在你曾經對我的照顧,我可以讓你活著,讓你成為人類以後的領導者,但人類的邪惡根源,必須全部清除。” 說著,阿忘看向冷雪,眼中緩緩浮現出藍光,要不是吳鳴及時撲過去,將其護在身後,那道藍芒一定會變成強光,奪走冷雪的生命。 “別!別殺她!她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人.....” “你應該知道,隔著物體,我也能讓她化成烏有。不過,我想到一個問題,人類是雌雄結合繁衍的生物,留你一個,等於沒留,既然她對你重要,那我可以不殺。” “你就不能再給人類一次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