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尚繁衍之人開始探索，多半是廢了。 　　摩艾發信息約我，我才知道前一段時間摩艾的手機停機了，故意拖到今天才充話費，說是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關修行”。我問他有什麼收獲。他說我提的問題（為什麼而活）他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人還是要先解決現實問題。我讓他提問，他說寫字（手寫輸入法）費勁，見麵談。 　　見摩艾從房間角落拿出一包鋸朵仔，還有一種溢於言表的沾沾自喜，就知道他應該是有所收獲，我先行拿過茶具泡茶，以便讓他好好表達。 　　“我當然不能指望你想清楚為什麼而活，但我想知道你今日所說得想不明白和上一次說得想不明白，有什麼區別？” 　　摩艾：“之前是單純的感覺這是一個問題，我隻是不確定它的答案；這段時間我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問題，隨著思考的深入，它變成了越來越多的問題。” 　　“所以你想先解決力所能及的問題？” 　　摩艾：“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這樣想的，問題再多，一次也隻能解決一個，所以先把能解決的解決掉，剩下的再說吧。” 　　“我當然知道，因為這是你現在唯一能做的。眼下什麼事情最令你困擾？” 　　摩艾：“我付出了真心，為什麼豬精這麼對我？” 　　“完了，你潮巴了，撲領姨個雞！你這是溫大災！” 　　摩艾：“我是說身邊的人為什麼都像豬精那樣對待我？” 　　“有什麼共同點嗎？” 　　摩艾：“我覺得身邊的人總是以道德綁架和情感剝削的方式占我便宜，有的人想讓我乾活不付錢，有的人找我吃飯是想讓我付錢，感覺我付出了真心，但沒人真心對我。” 　　“別人占你便宜的時候，你是當時就知道，還是事情過後才反應過來？” 　　摩艾：“大部分的時候，是事情發生前就知道。” 　　“那你是有選擇的，你為什麼不在事情發生前選擇拒絕呢？” 　　摩艾：“我怕尷尬，這也正是我想問的，同樣的事情你為什麼沒有尷尬的感覺？” 　　“你說得尷尬是什麼意思？” 　　摩艾：“就是難為情、不好意思之類的，總之是很不好的感覺。” 　　“咱倆對尷尬的理解不同，尷尬，行不正也（《說文解字》）。如果一個人感到尷尬，那一定是這個人做了拿不上臺麵的事情或者有了不該有的想法，也就是說，尷尬是自己不端正的行為的外在表現。 　　其中的區別是：按照你的理解，令人尷尬的人不道德；按照我的理解，感到尷尬的人不道德。” 　　摩艾：“但大部分人是我這種理解，難道不該少數服從多數嗎？” 　　“憑什麼？誰規定的？” 　　摩艾：“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嗎？” 　　“自古以來就是對的嗎？我解釋的尷尬是目前最早的記載，你不是一樣在質疑嗎？自古以來四個字能消除你的質疑嗎？” 　　摩艾：“確實不能，要想對一件事情不懷疑，就得把它弄清楚。” 　　“既然你的尷尬是來自於大部分人的觀念，那麼在直麵問題時，雙方至少有一方心存愧疚的情況下，氣氛才會尷尬；若雙方問心無愧，則不涉及尷尬。 　　這個觀點是歸納得來，所以隻要找到一個反例就可以推翻這個觀點。” 　　摩艾：“仔細一想，還真是這個情況，明明是別人不對，他們要占我便宜，我為什麼尷尬呢？” 　　“那是因為他們重新定義了尷尬。 　　當他們想做一些背離現有道德標準的事情時，就會擔心有人將這些事情公開，這樣一來，他們就成了不道德的一方，將受到來自道德標準的攻擊。 　　於是他們製訂了一套新的道德標準，通過改變尷尬的意思，借此攻擊那些坦蕩、敢於直麵問題的人，令其覺得自己有話直說的行為是在破壞人際關係。 　　當他們發現自己可以讓坦蕩之人自責時，便開始不停製定自相矛盾的道德標準，借此綁架坦蕩之人，以便肆無忌憚的行齷齪之事。” 　　摩艾：“既然存在這麼多虛偽的道德標準，那麼我該如何分辨孰優孰劣呢？” 　　“為什麼要分辨？” 　　摩艾：“這還是你告訴我的，沒有道德標準，靠什麼來指導自己的行為呢？” 　　“所以要你自己來固定道德標準。” 　　之後便是沉默。 　　選擇探索之人被迫繁衍，的確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