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潤和林錦在客棧一別之後,黃潤對《刀訣》似乎有了更深的認識,之前黃潤總會在忙完客棧的雜事之後去往河邊打磨招式,可如今黃潤隔三差五就空出整個晚上,盤坐在床上冥想,亦或是將《刀訣》翻來覆去重復一遍。 腦子裡全是林錦跟他說的話,就想著從中領悟出專屬於無法走上道修路的奧秘,連尋親的時間都變短了,掌櫃的每次問他,可他總有話術來為自己辯解,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俠客不精通武藝如何行俠仗義。 而掌櫃的卻說他這是著了林錦的魔怔,自己都年過半百的人了,卻沒聽說過沒有道蘊的人還能成為俠客,豈不是天方夜譚。黃潤也無心辯解,畢竟嘴長在他人身上,一切隨他人說罷。 黃潤在客棧這段時間,也尋了六七戶人家,但登門拜訪之後才了解,這些人家的孩子都是半大的時候才走丟的,就連年紀最接近的,城東頭總愛喝酒的老劉頭家,也是在孩子一歲生辰的時候走丟的,這與曾在西絕城的街坊鄰居口中說的可不一樣。老黃倒也沒放棄,恰好乘著客棧的便利,向南來北往的客官們繼續打聽著。 這天,難得輪到黃潤休沐,便早早的從客棧出了門,朝著城中告示走去,想看看能不能碰碰運氣,尋著些跟身世有關的蛛絲馬跡。 今日的布告欄處人多的出奇,裡一層外一層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估計是有什麼重要告示,亦或者前線傳來的露布,黃潤也是沒想到,仗著青壯的身材不斷的往裡擠。 和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麼跟自己有關的線索,但是露布上的事跟自己有些關聯,原來是西絕城的聯合軍傳來了捷報,林錦和李敬之所在的聯合軍奪回了西絕城,反而還向西推進了百來裡,意有在蠻國領土上紮進根釘子的趨勢。 布告欄周圍圍著的民眾都說蠻軍這次估計又要大敗,可黃潤卻根本不在乎兩國之間的戰況如何,與周圍人慶祝歡樂的表情完全不同,頗有些垂死頹敗的樣子。 雖然這也不是一次兩次在公告上看到對自己尋親沒有幫助的告示,但免不了每次都將自己心裡那團希望之火澆滅,黃潤耷拉個腦袋,又有氣無力的被人群給擠了出來。索性隨意的在城裡亂逛。 黃潤推頭喪氣的模樣走在來來往往趕圩的商販裡格外顯眼,似乎突然回到了十幾年前,周圍蠻軍的兵馬來回穿梭,隻有自己孤苦伶仃的在繈褓中嚎哭。 黃潤拖著步子,漫無目的的穿過鬧市,轉角拐進了一旁的窄巷,就在即將要經過的正前方,恰巧出現了一處攤子。那攤主手裡拿著算命幡,顯然是位陰陽先生。 “神機妙算,來即是緣,摸骨算命,八字五行,小兄弟,你可卜上一卦?” “嘁,裝神弄鬼,有何可卜?這天要是能讓我知道,我又何必苦苦找尋?” 黃潤說完就準備從一旁留下的空隙繞過去。 “誒,這就不對了,孤苦一人又不是你的錯,再說你也不算孤苦一人啊,這一路走來不是還遇到了不少夥伴?”那陰陽先生麵不改色,沖著即將從一旁走過的黃潤故作玄虛的說道,一隻手來回的摸著下巴上的白胡。 黃潤有些吃驚,整個人頓了頓,隨即收回了已經邁出去的那條腿,死死地盯著算卦老頭那對狐貍似的眼睛。 “我父母皆在身邊,何來孤苦?”黃潤故作鎮定的試探道。 “哈哈哈哈,自欺欺人可不好,老朽這般能耐沒有,還坐在這裡乾嘛?”一雙蒼勁的手仍在撫著胡子。 “一派胡言,老頭,我念你是陰陽先生,給你留著情麵,你在亂說,休怪我掀了你這攤子。”黃潤突然怒目圓睜,繼續試探道。 “這位小友別裝了,你以為我平白無故出現在這小巷之中可是為何啊?”那算卦老頭竟沒有生氣,仍然和善的對黃潤說話。 黃潤見老頭不為所動,便一屁股坐在了老頭對麵,一隻手拍在桌案上。 “說,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個什麼來,也不知道你這套說辭騙過了多少人。”黃潤還是有些不信邪。 “哈哈哈哈,年輕人是從西絕城來的吧。”老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黃潤,繼續開口道。“人活在世,就不要在乎過去啦,身上的氣血還是沒散太乾凈啊,老朽算不出你到底是從哪來的,老朽隻能告訴你今後可不要再去浪費時間了。” 黃潤對他從西絕城來的經歷有些吃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但對老頭不讓他尋親又有些慍怒。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浪費時間?樹無根,怎可活?飄零一生,最終不知道根在何處,這像話嗎?試問有幾人不想找尋父母,與家人團聚?” “小友此言差矣,你的根不就在西絕城嗎?” 黃潤被他問的有些愣神。 “父母才是我的根,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說罷,黃潤覺得老人算不出什麼是非因果,準備起身離去。 “且慢,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信真理,你的父母,我算不出來,而你也找不到,你應該放下過去,走到哪哪就是你的根,認識誰誰就是你的親。” 白胡老者正襟危坐,收起了之前的笑容,沖著即將起身的黃潤說道。 “一派胡言,雖算得不準,但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黃潤掏出了幾文錢放在了桌子上,又說道:“這是你的卦錢,後會有期。”隨後黃潤便轉身繼續朝著巷子深處走去。 老者見黃潤起身離去,仍坐在板凳上,沖著遠去的背影喊了一句:“往東走,莫回頭。” 見遠處的背景消失在盡頭,老人才默默的回過頭來,望著桌案上的幾文錢,搖了搖頭,暗暗的笑道:“不是說不信嗎?”隨即就把幾文錢裝進了衣袖裡。 老黃經此一遭,更是連閑逛的心情也沒有了,偏過巷子,便頭也不回的回了客棧,拿起靠在床內側的雁翎刀就跑到河邊又練了起來。 不得不說,經過對功法一段時間的研磨,黃潤行刀更加熟練自然了,刀光掠過間,似乎還有了些許不一樣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