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順也不急進屋，隻命人搬來桌椅，坐於廊下。“如今殿中有多少人伺候？可有名冊？”“回殿下，殿中伺候的宮女太監共12人，主事女史一名，也就是臣。貼身伺候的一等女使3名，內侍2名，另有雜役宮女6名。除了微臣，其餘人等還未分配職務。宮人名冊在掖庭局，女史以上名冊在尚宮局司記處，公主想看，臣命人去取。” 　　順順思索片刻，繼續詢問纖瑾：“也就是說，3名女使還未定？”“是，畢竟是貼身伺候的人，公主還是自己選的合心意。” 　　順順命人備好紙筆。“你們姓甚名誰，祖籍何處，可還有親屬，之前在哪宮當值，擔何職務，擅長什麼，不妨都說一下，吾也好人盡其才，悉用其力。纖瑾受累記錄下吧。” 　　“奴婢秋桃，祖籍滎陽，年二十。永徽三年，采選入宮。入宮前，父母已亡故。家中尚有兄弟兩人，入宮後也斷了音訊。原是尚功局繡女，專事熨燙漂染之職。”順順有些奇怪，“尚功局差事體麵，姑娘怎麼舍得來我宮中，豈不屈才了？”秋桃鎮定自若，“稟公主，人各有誌。尚功局差事固然體麵平順，但奴婢更願常伴公主左右，盡綿薄之力，為公主排憂解難。” 　　順順略加思索，明白了幾分。在尚功局當差，人際關係簡單，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可以平安度日，但沒什麼升遷機會。可來自己這以她的資歷，大概率會做我的貼身侍女。等我出降，說不定還能把她帶出宮。缺點是賭的成分比較大，畢竟宮中誰不知道，我這個公主沒啥恩寵，能出舊苑已是僥幸，運氣說不定在這就到頭了。 　　“好，吾給你這個機會。以後你就改叫秋鳶吧，跟在吾身邊隨身伺候。”秋桃這名太土了，還是鳶好聽。除了秋鳶外，順順又挑了一個老成持重的宮女，名喚阿彩，主要侍奉安安。 　　“纖瑾，你在皇後殿下身邊侍奉多年，吾相信你的眼光。還有個一等女使的位置，你看她們誰合適？”纖瑾一愣，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位置，公主竟將選擇權給了自己一個外人。纖瑾性格謹慎，畢竟不知公主脾氣秉性，萬一隻是試探，以後主仆就難處了。 　　“一等女使是公主的身邊人，公主還是自己選的才貼心。”順順勸說道，“纖瑾，吾也是頭回理事，不懂之處頗多，還要你多加提點。貼身侍女位置緊要，你莫要推脫了。”纖瑾見公主是真心求薦，也不再推辭，“銀月服侍過三月前過身的鄭德妃，恭順謹慎，粗通文墨，公主以為如何？”順順點頭應下。其餘諸人的工作分配順順也交由纖瑾處理，隻是囑咐她安排好後回稟一聲。 　　“你們如今侍奉於吾，吾不敢保證你們以後能如其它貴人的宮人般富裕體麵（主要是這兩樣我也沒有）。但隻要你們忠心事主，為吾分憂，吾可以保證兩點:一，不論今後發生何事，當盡吾所能，護佑下屬周全，絕不諉過於下。二、在權責範圍內，給你們最大的照顧。纖瑾，自即日起，和光殿中禁私刑。宮人有錯，上至吾，下至纖瑾銀月等人均不得隨意責打懲罰。勘查清楚，一律交由宮正司按宮規處置。宮人若遇父母亡故，賞銀兩貫，以示安慰。生辰，賞雙倍月俸。你們多數人或年幼時便采選入宮，或因罪連坐沒入內廷，親屬音信斷絕。若有想找尋親屬者，吾可費心尋訪，告知近況。當然，吾的情況諸位當有耳聞，尋訪之事，吾隻能盡力，不敢保證。” 　　順順看到宮人們的眼神，有震驚、有懷疑、還有不屑。禁私刑、撫恤金、尋親三項新政，順順籌劃了半月。一為人心，隻要能落實，宮人皆知根知底，感恩戴德，和光殿必能上下一心。 　　二為理想。我不知道我拚盡全力還能走得多遠。可能擺脫圈禁、救下嬢嬢阿娘已經是我能力的極限，而我此後隻會是一個默默無聞，謹慎度日的公主。但最卑微的公主也是公主，享受著底層人民的供養與服務。現在我也可以用不多的權利，去為最底層的人盡可能多的謀福祉。 　　正如魯迅先生所說:願青年人都擺脫冷?，隻是向上?，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分熱，發?分光，就令螢???般，也可以在?暗?發?點光，不必等候炬?。此後如竟沒有炬?，我便是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