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守義,我的酒呢!”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武智沖口中傳出,今天他買了一隻鴨子,打算回黃府喝點小酒,走到半路卻突然發覺沒買酒,於是支使旁邊賣涼粉的孫守義跑腿去買,卻不想等了這麼長時間,這讓他臉色不虞起來。 “唉,來了來了!” 孫守義抱著一壇酒,氣喘籲籲,滿頭大汗,臉上賠著笑,他慶幸武智沖好歹給了買酒錢,沒有讓他倒貼,至於跑腿費,武智沖絕口不提,他也沒敢要。 不知道是孫守義跑得太急還是道路不平,他腳下一軟,重重摔在地上,酒壇子也未能幸免,摔成幾片,裡麵的酒液流了一地。 “他媽的,老子的酒!” 武智沖見狀,像頭發怒的獅子,從地上揪起孫守義,對著他的臉就是兩巴掌。 孫守義的臉迅速紅腫起來,連頭頂的瓜皮帽都被扇飛出去,鮮血從鼻孔中流出。武智沖仍不解恨,飛起一腳將孫守義踹飛,等孫守義從地上爬起來時,他的嘴角也流出了血絲,被打成這樣,他還是滿臉堆笑,笑嗬嗬地給武智沖賠不是,而武智沖毫不領情,還打算動手。 “住手!你們兩個跟我去縣衙!” 事情就發生在縣衙不遠處,張牧之立馬覺察到這是一個立威的好機會。 張牧之問孫守義道:“你冤嗎?你想伸冤嗎?” 孫守義唯唯諾諾地回答道:“我不冤,我沒什麼冤要伸。” “噢,是嗎,我看你很冤嘛!” 張牧之說完,拉著孫守義來至冤鼓前,將鼓槌塞進他手裡,抓著他的手用力地敲擊冤鼓。 “升堂!” …… 孫守義和武智沖站在堂下,縣衙門口,一群百姓探頭探腦地往裡看。 張牧之一拍驚堂木,大聲道:“這裡是縣衙,有冤的說冤,我替你做主!” 孫守義就連忙說道:“冤,不是我冤,不是我冤,是武舉老爺冤,我把武舉老爺的酒弄灑了,武舉老爺教訓我是應該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跪下,給武智沖磕了兩個頭。 武智沖沒有領情,一腳將他踹倒在地,說道:“老子不冤。” 站在旁邊看戲的史遠嗬斥道:“武智沖,你好大的膽子,縣衙之上還敢行兇!” 張牧之也重重地拍下驚堂木,喝道:“跪下!” 武智沖絲毫不懼,指著張牧之,振振有詞道:“跪下?老子可是光緒三十一年皇上欽點的武舉人,論官職比你官大,你應該給老子跪下。” 史遠嗤笑道:“光緒三十一年?武舉人?武舉在光緒二十七年被廢止,你這個武舉人是從哪兒論的?” 張牧之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武智沖,說道:“武智沖,你冒充舉人,該當何罪!” 武智沖麵色慘白,額頭上也滲出虛汗,哆哆嗦嗦地跪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張牧之又說道:“孫守義,他怎麼打你的,你就怎麼打回來,至於冒充舉人,以下犯上的罪行,畢竟你是黃老爺的團練教頭,把你交給他處置吧,這黃老爺也真是,識人不明啊。” 孫守義為難地看著武智沖,聲音顫抖地說道:“武老爺,對不住。” 他用手輕輕地在武智沖的臉上拍了拍,力度之輕,能不能拍死蚊子都兩說。 “我來幫你。”史遠抓起孫守義的手,不顧他的抗拒,對著武智沖的臉扇起來,武智沖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看史遠幫著孫守義扇完巴掌,張牧之對旁邊的人吩咐道:“老二老三,你們架著武智沖,把他送去黃府,怎麼處置他由黃老爺說了算。” 武智沖心如死灰,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散了,任憑二人架著他出了縣衙。 張牧之走到縣衙門口,圍觀的百姓先是沉默,接著統統跪下,高喊著“青天大老爺”之類的話。 張牧之對著天就是兩槍,槍聲壓下了百姓的呼喊,他高聲喊道:“都他媽站起來,不準跪!皇上都沒了,沒人值得你們跪,我也不值得你們跪,我來鵝城隻辦三件事,公平,公平,還是他媽的公平!” 百姓站了起來,可“青天大老爺”的呼聲更高了,張牧之看著這一幕,嘴角也微微上揚。 縣衙內,史遠心裡思襯,這回張牧之狠狠拂了黃四郎的顏麵,他的報復應該很快就會來,這段時間要看緊六子。 …… 黃府 武智沖像一條死狗,跪在黃四郎麵前。 黃四郎用一塊白布擦拭著一把武士刀,刀身修長,刀刃鋒利。 “武舉人?你真敢說啊,連我都被你騙了過去,我的麵子讓你丟盡了。” 黃四郎的話語直接讓武智沖渾身發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正要抬頭為自己辯解兩句,卻被武士刀從背後貫穿身體,釘在了地上。 黃四郎嫌惡看著武智沖的屍體,開口道:“可惜了我的地毯,俄國進口的呢。胡萬,你找人收拾一下,另外,對縣長的報復也盡快,他既然已經出手,我也不能退縮,他不是要公平嘛,那我就給他公平。” 胡萬點頭,帶著兩個人將武智沖的屍體拖了下去,又用新的地毯把被血染臟的那塊換了下來。 …… 深夜 孫守義關了店門,準備回家,在半路上,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將他拉進了黑暗的小巷。 “孫守義,你膽子可真大啊!” 在黑暗中,孫守義看不清拉他進小巷的人的臉,可這人一開口,他就認出了聲音,連忙說道:“胡管家,不是我想打武老爺的臉,都是縣長逼我的……” 胡萬出聲打斷他:“你打了黃府團練教頭的臉,就等於打了黃老爺的臉,弄死你都不為過,視在你有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做不做?” 孫守義急切地說道:“我做,我做,胡管家,不知是什麼事情需要我效勞啊?” 胡萬湊到孫守義的耳邊,輕聲吩咐了他幾句,聽清了胡萬的話,孫守義雙眼圓睜,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 胡萬冷冷地說道:“想想你的家人。” 孫守義宛如泄了氣的皮球,斜著身子軟倒在墻上,喃喃道:“我做,我做。” 胡萬滿意地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離開了,隻留下孫守義一個人待在這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