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1 / 1)

陸白與葉浪 無極而生 4507 字 2024-03-16

到了晚間,沈辰瞧著上官柔喝了藥,雙兒服侍她睡下,跟上官柔道了別,又囑咐雙兒好生注意小姐的身子,便也回房了。   瞧瞧已過三更,正是眾人睡沉夢酣之時,上官柔披衣下床,悄悄將雙兒推醒,主仆二人穿上衣物,趁著月色,輕手輕腳的來自不遠處的後院。   見那後院靠院墻有一處假山,雙兒悄悄拉著上官柔過去,便見假山之後有一列兒形狀各異的石頭,靠著院墻,堆砌成了一道小小臺階。   雙兒側耳傾聽了一陣,確定院內無人,巡夜之人遠在院外,便托著小姐,二人翻墻而出。   上官柔身子較弱,雙兒索性便讓她負在自己身上,背著她一路穿林而過。   走了大半個時辰,又到一處,原來已至城外。   上官柔見此處有幾株大樹,枝丫橫生,樹枝探入城內,雙兒便循樹而上,果然躍進了城內。   那城內燈火皆滅,寂然無聲,遙遙傳來打更的聲音。   雙兒負著上官柔穿街過巷的一路往裡走,上官柔見他如此熟悉這些街道,心中不覺暗暗好笑,果然這丫頭從弱柳山莊翻墻出來,是到了這裡。   不多時,雙兒便在一個院墻住站住了,那是一條小巷,並不在長街之上,顯然是宅院的後院。   雙兒輕輕放下上官柔,低聲道:“小姐,我們到了。”   上官柔仰頭望了望院墻,躊躇著如何能不驚動旁人,尋見陸家公子。   雙兒知她心意,輕聲道:“小姐,你且等等。”   說完,便縱身一躍,飛身上了墻頭。   她探頭往裡一瞧,見陸白的房間正亮著燈,隱隱傳來茯苓的聲音:“公子,他這個樣子,怕是神仙來了,也救不活了。”   陸白道:“你快去將我的藥箱子拿來。”   一個人影飛奔著往前院去了。   雙兒對此間極為熟悉,往常翻墻過來,便是伏在這院角一處,遙遙瞧著秉燭夜讀的陸白,癡癡發呆。   果然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事,最是癡纏。   雙兒從院墻上尋了一粒碎瓦,往院內擲去。   陸白聽見院中響動,循聲而出,疑惑問道:“何人?”   雙兒滑下外墻,對上官柔道:“陸白公子出來了。”   上官柔便道:“聞貴間有人中毒,小女子特來送藥,可是陸白公子?”   陸白站在院內,聽聞外院傳來一個女子柔聲細語的說話,便也走至墻邊,道:“此間卻有病人,姑娘有解藥?”   上官柔隔墻道:“公子請接住。”   說時,一物越過墻頭,被拋入院內。   陸白探手接住,見是一個畫著纏枝花樣的小瓷瓶,隻覺瓶身微暖,顯是被人握在手中多時,仍有餘溫。   陸白道:“姑娘深夜贈藥,陸白感激。不知姑娘是何人,和中毒之人可是舊識?”   上官柔道:“公子無需多問,若再無解藥,此摧心散,便能拖個一時片刻,也必然毒發身亡。我此來並無惡意,公子無需懷疑。”   陸白道:“那人已命垂一線,既然姑娘熟知此毒,可否現身一見,也好商量著救治。”   上官柔靠著院墻,站在墻根處,道:“恐有不便,我不願現身自有隱情,聽聞陸家公子是謙謙君子,想必公子不會勉強。”   陸白隔墻道:“既然姑娘不願,陸白自不會勉強。”   隻聽墻外女子道:“公子擔心藥不對癥,你一會且瞧一瞧,他腹部是否有一道黑線直抵胸口,若是,那便對癥了。此藥隻需要用水送服一粒,若一個時辰後,他腹間黑線退卻,便是性命無憂了。”   陸白在墻內誠懇道:“多謝姑娘。”   上官柔又道:“小女子還有兩個不情之請。”   陸白道:“姑娘請講。”   上官柔道:“請公子切莫提及解藥之事,我本冒險而來,並不想惹上麻煩。”   陸白望著手中瓷瓶,心中猜測,女子大約是下毒之人的及親之人,否則如何能有解藥。   一人要殺人,而她要救人,又恐怕給殺人者知曉,便道:“自然,姑娘可以放心。”   上官柔又道:“第二件事,便是待他醒轉,還望公子轉告一言。他要找的人現在衙門內,他自去便有收獲。”   雙兒本以為她就是來送個藥,如今聽她說了這件事兒,急得在一旁直扯上官柔的衣袖,上官柔也不理會。   陸白雖然不甚明白,但顯然是前者之隱情,自不便問,便答道:“姑娘放心,我一定將話轉告。”   上官柔輕咳了一聲,低聲道:“那便好,小女子便告辭了。”跟雙兒點了點頭,示意便走。   隻聽陸白忽道:“姑娘請留步。”   上官柔轉身待走,聽他這樣說,不明就裡,便立住腳道:“陸公子,還有何事嚒?”   陸白道:“方才我聽姑娘講話,氣息短促,說話微喘,姑娘身體是否抱恙?”   上官柔道:“無妨,老毛病了。”   陸白道:“姑娘若不嫌棄,待病人服下藥物,可否讓在下為姑娘把脈瞧瞧。”   雙兒在一旁,湊近上官柔耳旁道:“小姐,不若就請陸公子瞧一瞧也無妨,興許他反而能治好你呢。”   上官柔沉吟了一陣,陸白和自己非親非故,何況還有隱情在身,自己若是貿然露麵,也不知是否會為沈辰或者山莊帶去麻煩。再說名滿天下的那些名醫都束手無策,何況這是一個小小的藥堂大夫。   她想了一陣,笑道:“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領了,不過此是頑疾,也是娘胎中帶來,並無藥石可醫。何況那人救治不可再拖,公子請便。再會罷。”   說著也不管陸白是否再說什麼,便帶著雙兒悄悄的走了。   陸白還想說什麼,聽腳步聲已遠去,也隻得作罷。   返身急回到房中,依照上官柔所言,解開男子的上衣,果然見腹部一道黑線,正沖向胸口。   正巧茯苓已然拿了藥箱前來,見陸白手中多了個瓷瓶,正待要問,便聽陸白吩咐他急倒水來。   茯苓就著桌上倒了一杯水,陸白讓茯苓將那人扶起,自己將瓷瓶塞子扒開,往手中一倒,便滴溜溜滾出一粒紅色丹藥。   茯苓道:“這是什麼?”   陸白一麵說著“解藥”,一麵手中不停,將丹藥就著水喂那人服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讓他躺下。   一柱香左右,便聽見他喉嚨咯咯有聲,身子也便有了反應,但並未醒轉,隻是滿頭大汗的在床上翻來覆去。   一陣後,便復歸平靜,又沉沉睡去。   陸白伸手去把脈,方才脈搏幾乎已止,如今逐漸有力,知道這藥果然對了癥,便放了心,坐在桌旁想著今夜之事,那姑娘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來送藥,還要他轉達信息又是何意。   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然發白,雞鳴數遍,陸白便起身來,俯身輕輕拉開男子的上衣,又去查看那一道黑線。   他見顏色已然變淡,緩緩退卻,終於舒了口氣,卻忽覺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瞧著自己。   他猛然抬頭,正好四目相對。   隻見床上男子已然蘇醒,睜了一雙眼,正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   陸白正以奇怪的姿勢去觀察男子的腹部,猛然和被觀察的男子四目相對,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便這樣保持著怪異的姿勢,隻是怔怔的瞧著對方。   男子虛弱的笑道:“此間大夫望聞問切的方式著實新奇有趣。”   陸白聽見對方說話,頓時反應過來,滿臉紫漲的退後了幾步,半晌,方道:“你終於醒了。”   男子勉強抬手,將自己的上衣拉好,無力的道:“是你救了我,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陸白道:“在下陸白,此間藥店大夫。”   男子想要掙紮起身作謝,陸白忙上前扶住,道:“你身子未愈,且莫亂動。”   那男子聲音虛弱,艱難道:“多謝陸兄,在下葉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