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 望舒剛跨進明心山房的門,就被李菀青抱了個滿懷。 “阿姊,我把他們都趕走了!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李菀青從望舒懷裡抬起頭,看著她討好的說道。 望舒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我沒有生氣,隻是有些事情不願意去麵對罷了。” 李菀青仔細看向望舒的眼睛,說不上來她哪裡變了,可確實是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但具體哪裡不一樣,李菀青也說不上來,不過這樣的變化,她還是很喜歡的,好像望舒一下子又離她更近了一些。李菀青朝望舒開心的笑了:“阿姊不生氣就好!那些不願意麵對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去想了!” 李菀青看了眼旁邊笑瞇瞇看著望舒的劉承栩,嘴角一撇,就想出口趕人,可又想到剛剛是因為他追了出去,才將望舒帶了回來,而且明顯是因為他的原因,望舒的心情才又好了起來,所以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默認著就讓他一起跟了進來。 “承栩,知謹和阿儼這會兒應該是在文正那裡,你幫我過去和他們說一聲,我已經沒事了,讓他們不要擔心。”望舒笑著和劉承栩說道,“還有,幫我和知謹說,我知道他的用心良苦,我沒有怪他。” 劉承栩點了點頭:“好。” 李菀青看著劉承栩也離開了,挽著望舒的手臂問道:“阿姊,你真不怪那個江知謹啊?” 望舒點了點頭:“嗯,有很多事情,一直以來我都不願意麵對。他揭了我的創疤,也隻是希望我能快點兒好起來罷了。隻有這樣,傷口才能迅速痊愈。雖然很痛,但卻是最快的方法。” 李菀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卻還是不贊成的說道:“慢慢的對癥下藥也能痊愈,為何偏要用這麼殘忍的辦法!要不是阿姊夠堅強,那還不得痛上好幾日啊!” 望舒笑著看向她:“下回你親自和他探討一下?” “我才不要!”李菀青撅了撅嘴,“長著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心卻忒狠!還是蕭呆子好一些!心思簡單的很。”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李菀青急忙住了嘴,小心的偷看了一眼望舒,發現她嘴角含笑,還越揚越高,立時不依的晃著望舒的胳膊:“阿姊!不許笑!” “好好好!我盡量不笑啊!”望舒忍俊不禁的一邊說著話,一邊越笑越大聲,最後乾脆直接掙脫了李菀青的手臂,一邊笑一邊往後院跑去。 “阿姊!”李菀青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朝望舒的身影追了去。 終於安撫好了李菀青,等她回房後,望舒躺在窗前的榻上,長長的舒了口氣。 阿婆,若是你還在的話,是不是也不喜歡現在的望舒呢?交友不交心,連笑容都淡漠的很。 望舒閉上眼,雙手蓋上眼睛,鬢角的發卻慢慢濕潤了起來。 半晌後,望舒坐起身,雙眼卻亮的驚人,好似剛經歷了一場洗禮般。 “晴雨!伯母回來了嗎?” “一刻鐘前剛進門。”晴雨笑著掀簾進屋,輕聲回答道。 “你去和伯母說,我晚上想吃醃篤鮮了。”望舒笑瞇瞇的說道。 晴雨目光微怔,瞬間又笑了起來,點著頭揚聲說道:“好嘞!婢子這就去。” 看著晴雨腳步輕快的往前麵走去,望舒笑著站了起來,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走到裡屋翻起了箱籠。 等晴雨回來時,看見望舒正對著一塊青色的布料子發著愁。 “三娘,你這是……想做衣裙了?”晴雨疑惑的拿起料子,“冬裝的話,這料子有些輕薄了。” 望舒搖了搖頭,看向晴雨,猶豫了片刻後,還是問道:“你會做帕子麼?” 晴雨點了點頭:“大概知道,見香雪做過。可來之前,我們帶了好些呢,不用再做了。” “你會刺繡嗎?” 晴雨搖了搖頭:“我隻見香雪繡過,當初她還要教我,可我實在懶得學。” 望舒鬱悶的嘆了口氣,看著桌子上的青色料子重新發起了愁。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直接起身跑出了屋。 晴雨張著嘴看著晃動的布簾子,沒來得及出口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 “阿姊?”李菀青看著突然跑進來的望舒,從榻上坐起身,迎了上去。 “菀青,你會刺繡吧?”望舒眨著眼睛問道。 李菀青點了點頭:“會呀。” 望舒聞言,立刻笑著握著她的手說:“那你教我吧!” “啊?”李菀青被望舒閃亮的眼神恍到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點頭說道,“好啊。不過阿姊怎麼忽然想學刺繡了?” 望舒乾笑了兩聲:“就是忽然有些好奇。” 李菀青笑了笑:“行,阿姊是不是從未學過?” 望舒點了點頭:“小時候阿娘也曾經指派了繡娘來教我,但我不耐煩學,阿婆就讓那繡娘回去了。所以,我是一點兒都不會。怎麼,很難啊?” 李菀青笑著搖了搖頭:“一點兒都不難,阿姊這麼聰明,一定很快就學會了。我隻是要了解下阿姊的程度,看要從哪裡教起。” 望舒聞言,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們開始吧?” “這麼快?”李菀青看著說風就是雨的望舒,驚訝極了,但還是點了點頭,讓婢女將自己的繡籃取了過來。 “阿姊,那我們就先從最基礎的開始吧。” 望舒點了點頭,和李菀青頭碰頭的在榻上坐了下來。 半晌後,原本信心十足的李菀青一頭黑線的看向望舒手中的針線,很是不明白,平日裡學什麼都快的望舒,怎麼會在刺繡上這麼沒有……嗯……天賦! “三娘、大娘,羅嬤嬤來請,該吃晚飯了。” 婢女的一聲回稟,立時讓李菀青鬆了口氣,迅速放下手上的繡棚,站起身說:“阿姊,先吃飯吧!” 望舒看著自己手中的繡棚,嘆了口氣,不過向來不輕易放棄的她瞬間又鼓足了勁兒,將繡棚放在繡籃中,開心的點頭說:“好,走吧,吃了飯再繼續!” 李菀青嘴角抽搐的被她拉著往飯廳走去,心中一片哀嚎。 第二日,聽說望舒在學刺繡的楊嘉卉自告奮勇的留了下來,和李菀青一起教望舒。 看著第一日的授課結果,楊嘉卉笑著搖了搖頭。 李菀青一屁股坐在另一側,鬱悶的看了一眼望舒:“嘉卉姊姊,怎麼辦啊?還能教的會不?” 楊嘉卉看著一臉期待的望舒點了點頭:“可以。” 李菀青不可置信的看向楊嘉卉:“真的啊?” 楊嘉卉笑著說道:“望舒妹妹的針腳其實很是均勻,就是手上力氣大,線被扯斷了幾次,才顯得亂糟糟的。還有,你不要貪多,這些盤針和套針什麼的就不用練了,隻練好直繡就行。” “可是,阿姊說想要繡出個花樣,隻用直繡會不會太單調了些?”李菀青看了眼望舒,又對著楊嘉卉問道。 楊嘉卉笑了笑,看向望舒問道:“望舒妹妹是真的想學好刺繡?還是想短時間繡出個物件?” 望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嘉卉姊姊,先短時間繡出個花樣就好。” 楊嘉卉笑著看了一眼望舒,心中了然:“這樣的話,還是隻學直繡吧,能整齊乾凈的繡出來就好,那些花樣就不用講究了。” 望舒點了點頭,坐在二人身邊,仔細的看著二人的手法,跟著一起練了起來。 李菀青有些心不在焉,看了望舒幾次,還是開口問道:“阿姊,你不會是要繡荷包送人吧?” 望舒一時心驚,手中的繡花針差點兒紮到自己的手指,急忙穩住心神,笑著說道:“我打賭輸了,願賭服輸而已,你們別多想。”隻不過,小臉卻微微紅了起來。 楊嘉卉笑著瞥了一眼望舒,覺得此時小臉紅紅的望舒,比以往一臉淡定的樣子可愛多了。 李菀青嘟著嘴:“阿姊和誰打賭了啊?竟然問女娘要繡品,真是用心險惡!阿姊可不要隨意相信人!” 望舒嗬嗬乾笑了兩聲:“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荷包。哎呀,總之你別問了,我是那樣隨意就能被人騙的人嗎?” 李菀青想想也是,雖然還有些好奇和不甘心,可看著望舒的樣子也不會告訴自己,隻得不再多問,隻是想著總會知道的,到時候就看阿姊的繡品到了誰的手裡就好了。想到這裡,李菀青得意的笑了笑。 “望舒妹妹,你想繡個什麼花樣?”楊嘉卉問道,“不妨先想好花樣,我們幫你描好了樣子,你再照著練習,這樣更快一些。” 望舒想起劉承栩要的那些花樣,小臉更紅了,急忙搖了搖頭,從腦海中甩掉了那些片段,抬頭看向楊嘉卉說:“繡竹子怎麼樣?” 他的帕子上繡的都是竹,自己也繡個竹子給他,這樣,他拿出來時,別人也看不出來什麼。 想到這裡,望舒笑著點了點頭,又重復了一遍:“就繡竹報平安吧。” 楊嘉卉笑了笑:“竹子啊,妹妹倒是聰明,竹子的針法最簡單了!菀青,你畫幾個樣子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要太復雜的,簡單大氣就好。畫好了讓望舒挑一下。” 李菀青點了點頭,讓婢女拿了紙筆來,在一邊畫起了花樣子。不過片刻功夫,就畫出了四五個樣式。 望舒好奇的伸著腦袋,看著李菀青點頭贊揚道:“菀青這花樣子真是信手拈來啊!好看!” 李菀青笑著瞥了眼望舒:“阿姊,選一個吧。” 望舒左右看了看,指著第一個說:“就它吧!” 楊嘉卉和李菀青頓時樂做了一團,推著望舒打趣道:“你也忒懶了些!專挑最簡單的來!” 望舒笑嘻嘻的反駁道:“老子曰‘大道至簡’,劉勰也說‘文以辨潔為能,不以繁縟為巧’。道理和文章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花樣呢!” 楊嘉卉搖著頭笑的不能自已,指著望舒說道:“真是歪理,讀書就是讓你這樣用的?” 望舒得意的點了點頭:“道理嘛,都是通的。” 楊嘉卉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是說不過你的,好吧,就這個吧。即然選定了,那就開始練習了。” “那嘉卉姊姊,我幾日能得啊?”望舒笑嘻嘻的問道,這麼簡單的圖樣,自己應該要不了幾日就能繡出來了吧。 楊嘉卉看了一眼望舒:“以你的速度,最快也要七日。” “啊?”望舒張大了嘴巴,“這麼久啊?” 李菀青捂著嘴在一邊偷樂,將望舒的繡棚扔到了她手中:“七日都是快的,阿姊還是先讓自己手中的繡線不斷了再說吧!” 望舒看了眼自己慘不忍睹的繡棚,哀嚎一聲,躺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