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賢之坐於榻上,久久不能回神,依昔畫中世,待省道:“生死如一夢間,總有放下之時。人生每每相遇不易,何苦相失相難啊!此般畫亦夢也,夢亦真也。嘗謂俗凡,癡迷玄道,誤了可貴之犀,今朝過來無憾矣。甚在廬主之責,還需以眾生為要,豈能貪念而予。”出廬而去,喚林秋道:“凈蓮司可在。”林秋兒出,乃禮道:“廬主有何吩咐?”白賢之問道:“秋兒,賈曲夫婦何在?”林秋兒道:“秉廬主的話,賈曲夫婦已去了輪回門。”白賢之望著林秋兒的凈蓮司所,復問曰:“汝之居者已改乎?”林秋兒道:“秋兒尚未有稱心之想,故而未易。”白賢之又問道:“月威神將可曾出步?”林秋兒道:“他癡迷於廬中武學神通,已有百年未出,您可有囑咐?”白賢之道:“不必了,暫由他意。百年已過,又要對付墮魔之息,吾便早去人間,廬中由汝打理。辛苦了!”林秋兒笑道:“請您放心,秋兒定盡心竭力。” 白賢之離廬之跡,恰逢一殘臂老人走來,望其身煞道:“煞息赤紅,但內質清善,血親煞是也。”見老人走至白賢之足前,哀求道:“廬主呀!求您幫幫我吧!”白賢之道:“您有何苦痛?但說無妨。”老人道:“作孽!作孽!家有孽子弗征,常暴虐其妻袁霜,吾為其父,安能縱容。日於院中,袁霜不心將泥缸打碎,遭費征毆斥,吾上前阻攔,斷去一臂,流血而亡。今雖已故,舍不得吾那孫兒與良兒媳,不知他們還要受多少苦。”白賢之方問道:“此事交於本廬主,不知您家在何處?”老人道:“家住東河縣平雲鎮北頭。”白賢之遂喚林秋兒道:“凈蓮司何在?”林秋兒瞬移而來,白賢之道:“此為血緣煞,汝需留其神誌,暫安於廬。”林秋兒道:“遵命!”白賢之去也。 到至平雲鎮費征之家,白賢之將身形隱去,乃觀其院中餐。費征見子夾其盤中肉,乃嗬道:“小孩吃什麼肉,多吃鹹菜。就是你這女人給慣的!那肉吃多了,孩子得病怎麼辦?”袁霜懼道:“那你怎麼還吃。”費征無理道:“我是大人,那能跟小孩一樣嗎?小孩就得多吃鹹菜。”袁霜不言,埋頭吃飯,白賢之嘆道:“世竟有如此之人,如此、自私!霸道!不講理。”又見費征在盤子裡翻來覆去,把所有的肉都拾之己口,把湯中的菜撈的一乾二凈,才方回了室中。袁霜見人去,不由落下了眼淚,其子乃道:“母親,你怎麼哭了?”袁霜遂引其子到廚房,從案下拿出整塊燒肉,母子吃了個開心。 待後,袁霜去了集市,欲買些果子,途遇二賈之商,售中心之石鐲,猶豫再三以納下。歸之家中,被費征知,持棒相問:“多少銀兩?你這個敗家的女人,白吃的飯桶,買什麼飾品,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袁霜被打的過了氣,許久才緩和過來。白賢之已經看不下去了,怒火中燒,可因果自行,隻得繼續等待。 又日,袁霜手中無餘,欲向費征取要些來,乃道:“相公,家中油鹽已空,你看能不能給我點銀子?”費征怒道:“敗家東西!七日前不是給了你足足五十文,怎麼還來向我討要?說!你給我禍害哪去了?”袁霜苦道:“這每日行禮,加上財米油鹽的,穿衣等常需的,不都是必備的嘛!這五十文怎麼夠呢!”費征不聽,執竹條相侍,其子來護,同被打倒在地。 袁霜憤氣之下,欲攜子回娘家,費征乃道:“子乃吾子也,你不可帶走。”袁霜畢竟女子之身,爭不過他,孤漠而離。 此後,費征棄子於家中,日日沉迷於賭樂之間。子之姑親將此境況告於袁霜,袁霜不忍子苦,歸之與和。 向三月善柔和緒,漸顯陋性之本,風來雨來的,口中不離贓汙之言,讓人見之煩惡。 某天外出之時,見閑女子妖艷,便去奉銀討喜道:“美人天姿絕色,可同吾共遊否?”女子攬下銀子,故笑道:“就這麼點銀子,還不夠人家買胭脂水粉的,沒誠意!”費征堆笑道:“那我天天來此,美人可天天在此否?”女子方道:“你為何如此?就不怕家中妻子曉得,摔了你的罐子,酸你個滿地綠。”費征神氣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回頭我收拾!收拾!那都不是問題。”女子冷哼道:“行了!今個到這,明個再來吧!”費征竊味以離。 回到家中,袁霜見其麵上容好,欲同其說些事情,結果無端被打了一頓。夜裡埋於衾中泣,費征卻睡的酣死,更讓其心寒意楚。 昧旦未盡,費征盥洗而出,候那閑女子去。殊不知那閑女子入了家門,尋於袁霜道:“費征可是您當家的?”袁霜應道:“是的!不知你來我這做甚?”閑女子笑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可得留心了!咱們都是女人,都不容易呀!要不我才懶得來你這破地兒。”袁霜冷道:“我當家好著呢!不勞您費心了。要是沒什麼事!請回吧!”閑女子起身道:“呦呦呦!跟我起什麼勁,還傻那!算了,好心沒好待的。”閑女子去,袁霜再也無法掩飾中心之痛,大聲哭了來。 清點自己曾經的嫁妝,換了些碎銀子,給自己買了些新衣首飾。又到藥肆賈了些砒霜,失落的回到家中。準備好飯食,將砒霜投入其中,靜候費征歸。 費征等至日落黃昏,依不見閑女子來,乃知自己受騙,怒步而回。到至家中,見到袁霜就打,遂一個人捧起碗來吃。 看著毒死在地上的費征,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袁霜笑道:“同為女人,奈何吾家命苦,嫁了你這麼個畜牲。十年不舍一件衣,為你省吃儉用,你還要我如何做?我像個奴隸一樣,任憑你打罵。現在好了!都是你的報應。” 她將小子勸出玩耍,換上新衣和首飾,對著鏡子笑道:“我記得自己最美的時候就是出嫁那日,今天終於可以回到從前。”遂飲砒霜水而去。 白賢之告各界主放出墮魔之息一縷,此魔息瞬入費征之體,化為屍魔煞。見此煞首無皮肉,周身暗綠,通體臃腫,白賢之嘆道:“生而累惡成習,亡時氣亦倍成之,已盡失本來,當真固不悔改。”見他誦起法咒,天現一棺,將其身煞剝納,乃收入掌中。又將枯肉焚毀,返了黃廬地。 袁霜與老人麵,訴盡生前往來,獨放不下孤子,白賢之乃告曰:“汝子吾會尋人照顧,不必擔憂!願汝來生得遇良伴。”袁霜笑道:“那就沒什麼可掛念的,求廬主送我一程。”老人嘆道:“我的好兒媳,生前對不住你呀!都怪我教導無方。”袁霜道:“方才咱們都聊了,我不怨您,也與您無關。”老人復嘆道:“唉!罷了,我也該去了,麻煩廬主也送送我。”白賢之問道:“二位不見見費征嘛?”他們皆不願見,隨星咒而遠。 白賢之將屍魔煞凈化,留下費征殘念,可聞不可言,方告曰:“汝生前自私霸道,蠻橫無理,已脫為人之徳。今番令汝十世為禽,嘗受打罵之痛,望汝有朝!重新善做。”瑩息飛去,又一情煞了。 至於那孤子,白賢喚李敢令,尋人間之友張孝,托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