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還禮。 齊嬸子緊接著又笑道:“可是這樣兒好,有嬸嬸在一邊住著也便宜些,日常給你看顧著,你還能省去許多煩心事兒呢。”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倒不似作偽。 程木槿看齊嬸子這樣,心裡不由莞爾。 齊嬸子這樣的就是大多數人了,隻要是對自己有好處的,什麼委屈都受得,什麼苦都吃得。就像是在史家綢緞莊一樣,一個舉人老娘對著一個大戶人家的仆役也是能忍得,現時也就能對自己這樣了。可若是真這樣也不錯,也不失爽朗痛快和一份熱情。倒是很有趣。 她便微微點頭,道:“如此,嬸嬸隨意便是。” “行,那咱以後還是好街坊鄰居,親親熱熱地住著過日子,多少好。” 什麼麻煩都解決了,人也和和氣氣的沒得罪,齊嬸子心裡一塊大石頭算是終於落了地,人也跟著爽快明朗起來。 這人若是一開朗起來,心思也就想開了,許多事情便也沒有那麼計較了。 齊嬸子轉眼間心思就轉了個個兒。 她便又回頭看看旁邊那麵墻,再回轉頭來,略小聲地問:“那,我在這墻上開扇小門可好?” 說罷眼睛便轉到別處去,不看程木槿。 墻是她要開的,現在才過了沒有幾天便又想著開小門,實在是有些臉麵上過不去。 程木槿忍住笑意,再次微點頭:“嬸嬸請便。” 說罷也不等她回答,便拿起背在身後的竹笠戴好,輕輕轉身離開。 她這副身子以前不怎麼活動,還是最近做燒餅來來回回推車有了些長進,可還是容易疲乏,今日走了一大遭,她早有些累了,想要回去早些歇息。 齊嬸子轉過眼睛看著,一直等到那身影消失不見,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她看看手裡的花樣子,再抬起頭來望望那堵墻,不由又是嘆出一口氣,緊接著又是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一時不知心裡什麼滋味。 晚上的時候齊勝回來了。齊嬸子連忙放下手裡的針線,讓他坐下說話。 她今日下晌便去做了新針,又順道兒去了綢緞莊。 郝掌櫃這次倒是也利索,晌午飯的時候就回府去詢問了主家,得了準許。齊嬸子等了半個時辰她便回來了,把那塊兒繡品交給她,說是夫人說了,且信她一次,隻有一樣兒,隻給三日時間,到時辰後就交活兒,不得延誤。 這還有什麼不答應的?齊嬸子連忙便拿著繡品回來了,新針明兒才能取回來,她便一邊做針線,一邊琢磨新針法,順便練練手。 齊勝這幾日一直去找王二哥,想著好好做個東,請他吃頓飯,卻一直沒有找到,心裡就有些懸著。 他和王二雖沒一起做過事,可也聽說了他許多事兒,知道他一向說一不二,出手又快又狠。就怕他是聽了自己那天說的家裡遭賊的事兒上了心,自去尋張三毛的麻煩去了。 這可是京城,不比別處,這要是萬一…… 齊勝越想越是不安生,就一直沒有回家住,四處尋人。今日一整日又是沒有找到人,便回來想著跟他娘說一說這事兒。 沒想到剛一進門,卻聽到他娘說讓他再在墻上開一扇小門兒,齊勝不由是又高興又驚奇,便問他娘為啥?是咋想通的呢? 齊嬸子本不想告訴小兒子繡品的事兒,怕他埋怨自己不聽勸又偷著接繡活乾,可一想到程木瑾說史家的那些話,便還是告訴了他。末了還讓他跟著到時一起去壯個膽兒,莫再讓人欺負了去。 齊勝聽了立時眼睛就豎起來,氣的呼呼直喘粗氣。既是氣他娘,又是氣史家。 氣他娘不聽話,早知道這樣就不聽她的哀求告訴哥哥了,讓哥哥跟她說去,看她如何。氣史家的則是欺人太甚。繡品再珍貴,也不至於就那麼丁點沒寬裕了,說來說去不過是欺負人罷了。這一層想必程姐姐也是知道的,不過是形勢比人強,計較不得罷了。 齊勝恨的直咬牙。 可他也不是一味莽撞的人,知道對方勢大自己惹不起,便隻能恨恨地捏著拳頭,跟他娘說,到時他一定跟著過去,看誰還能欺負了他娘去? 齊嬸子聽得高興地笑。又覺得小兒子雖念書不行,可這時倒是真能派上用場。 齊勝不懂女人家那些精細活,便也沒對那些他娘口中的新針法上心。隻看著他娘高興的樣子,便又想著她和程姐姐終於不擰著了,也算是一樁好事,心裡也是高興。 此時也不便提王二的事,齊勝就想著自己再尋幾日看看,興許是他想多了,王二哥隻是憋的難受,出去耍去了。 說乾就乾,第二日,齊勝幫著程木槿收完攤兒,便找了乾短工的人過來安了小門兒。 兩戶人家隔了幾日,便又利利索索正正經經地走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