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櫃又是哈哈大笑。 “程娘子說笑了。程娘子這樣的手藝這樣的妙筆這樣的巧思,老朽若是白白放過了,才是這世上最蠢的蠢貨呢!” 他昨日見過程娘子後,便直接回了家找同一條街住著的四順打問去了。府裡什麼時候多了一位這樣了不得的人物,他怎麼不知道? 四順當時聽了也是驚訝,卻隻是笑,多餘的話一句沒有,隻說是回府去稟告侯爺知曉,讓他回家等消息就是。 聽話聽音,這事兒還得侯爺知曉,李掌櫃便不多問,揣著滿腹猜疑回家了。 四順晚間便給了回話。聽了侯爺的話,雖隻寥寥數語,也是沒有道清那小娘子到底是何根底緣由,可李掌櫃還是咂摸出味兒來了。 這個程娘子不是一般人哪!不單得收下,還得供起來! 程木槿微微福身:“多謝掌櫃。” 李掌櫃連連擺手:“是小娘子自己的本事大,謝我作甚!從今往後就是自家人了,莫要客氣。” 程木槿微微頷首,微微端正了身體,淡聲道:“既是如此,那不知李掌櫃可否拿出章程來?” 既做了師傅,工錢多少可是要談攏。 李掌櫃就是一怔,隨即便反應過來,搖頭哈哈笑道:“程娘子見笑了,老朽是見獵心喜,見了程娘子這樣的好手藝便有些犯糊塗了,還請程娘子見諒。” 說罷便站起身來,轉到一旁的書櫃前,打開櫃門,從裡麵取出兩頁紙張來。 回身復落座,遞給程木槿,道:“這是我們寶器齋的契書,程娘子請過目。” 程木槿纖白手指拿過紙張,仔細觀看。 李掌櫃在旁邊撚著胡子解釋:“寶器齋的大師傅均用這份契書,程娘子隻需過目後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即可。” 他卻不去問程木瑾是否看得懂。 笑話,這樣的手藝問這樣的問題,那便是他這個大掌櫃老糊塗了! 程木槿微微頷首:這份契書確實十分公道,也沒有什麼陷阱漏洞,可以簽署。 她拿起桌旁早已備好的墨筆,刷刷幾筆簽上自己的名字,又用食指按了手印。 齊勝早已從一旁的臉盆架上拿過一條布手巾,用水潤濕了遞過來。 程木槿接過,仔細擦凈手指遞還給他。 齊勝先把布手巾放回臉盆架上,這才回到她身後站定。 心裡卻是暗暗咋舌:我的個乖乖!旁的他沒瞧仔細,可那每月三兩的俸銀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俸銀是什麼他懂。 那不是像他這樣的,做一次零活兒給一次銀錢,那是說,不論程姐姐做不做活兒,這一個月裡,三兩銀都穩穩地是她的了!誰也賴不掉! 三兩銀吶! 那不是三十文三百文,那可是三千文! 就這樣給了程姐姐? 比他在侯府領的一兩還要多出二兩來! 枉他還為自家的每月那一兩銀歡喜到和小五子出去喝了一頓大酒! 丟人! 齊勝一時間更加發狠,他一定要好好讀書,爭取也早日每月裡能掙三兩銀,趕上程姐姐! 李掌櫃等程木槿簽好字,便也拿過契書去,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一份拿給程木槿,一份自己重新又拿回櫃中放好。 這才重新落座。 此時程木槿已是順手取下頭上的竹笠,放到一旁去。 既是往後同僚,倒是不必遮掩了。 這……竟是這樣的美人? 李掌櫃不由又是看怔住了。 …… 告辭李掌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程木槿和齊勝慢慢走回羊角巷去。 齊勝再次和她感嘆讀書的好,竟能掙這樣多的銀錢! 程木槿被少年艷羨的語氣逗的微笑。 可是,她卻隻是淡聲嗯了一聲,說了一句銀錢是好東西。 這啥意思? 齊勝機靈,知道這是程姐姐有話要說,就忙閉住嘴,不住眼地看過來。 程木槿看他聽話,就多說兩句:“銀錢是好東西,端看用它的人如何,辦的事是好還是壞。其實這一行的風險很大,若是不慎,有時也是要栽跟頭惹麻煩的。” 比如那個琳瑯閣,賣給那位舒娘子的葬器玉扳指。弄不好就要鬧出事來。 不過此事與他們無關,端看琳瑯閣的運氣如何了。 那邊,齊勝鬆口氣,點頭應承:“我曉得,程姐姐。就像我在街麵上廝混一樣,什麼銀錢應該掙,什麼不該掙都要心裡有數。一些小的溜兒的沒要緊,可那碰不得的就真的碰不得,要不然真要吃大虧惹下大麻煩的,弄不好還要送了性命。” 程木槿失笑。 還小的溜兒的,他這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意思嗎? 程木槿告誡他:“莫要小看小事,小事能犯大錯。你以往的事兒就過去了,可往後可再不能了。” 齊勝聽程木槿說起以往,不由心裡一動,想起自家給程姐姐帶來的兩件禍事,就是心裡發緊。 立時道:“程姐姐我知道了,以後再不敢,萬事要小心。小心無大禍。” “嗯。” 程木槿看他聽進去了,便輕輕‘嗯’了一聲,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