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心隻想著女兒,竟是忘了旁邊還跪著一個。 方才自家娘倆個說的話都被這小蹄子聽了去…… 若是被不相乾的人知曉了,怕是要帶害。 若不然…… 霍氏兩隻細目直盯著艾草,轉著心思琢磨。 艾草被霍氏看得頭皮直發麻,胸口跳得直要撅過去。 她整張臉都被打得腫成發麵饅頭,眼睛都隻能半睜著,正疼得沒著沒落處,此時卻是完全精神了,忙是硬擠出一個笑來。 表忠心道:“太太,奴婢打八歲進府,從來就隻聽太太和二娘子的話,旁人是一概不認的。太太讓奴婢往東奴婢一定不敢往西,太太讓奴婢打狗奴婢一定不敢攆雞,太太……” “行了。” 霍氏描畫的精細的細眉細目冷的像刀子,在艾草臉上刮了一個來回,打斷她的話:“若是今日的事有半分露出去,你仔細你的皮!” 說罷又哼了一聲,這才轉回頭去。 如今家裡日子緊,京裡人貴不劃算,且留著她,若是實在舌長口賤,便拘緊些,待過些日子再發賣不遲。 艾草忙應聲是,連聲答應著記下了再不敢,就是低下頭去。 隻這會子功夫,她渾身又是出了一層細汗。 鬆口氣的同時,也是委屈:二娘子的事兒怕是整個薊州府都知曉了,大娘子那樣厲害的人兒,老爺都眼瞅著降不住,瞞又能瞞到什麼時候去?她一個做下人的,平日裡除了小心就是小心,怎地太太卻偏偏沒事總是拿她出氣! 那邊廂,霍氏卻是又低聲訓斥程雲兒:“這是什麼好事呢?你怎地張嘴就來?往後再敢這樣信口胡唚,看娘不打斷你的腿!再不能說了,可是記下了?” “嗯,嗯。” 程雲兒被霍氏手捂的透不過氣來,連連點頭唔唔答應。 霍氏這才鬆開她的嘴。 程雲兒急急咳了幾聲,又流了幾滴眼淚水兒,方才平緩下來。 她看著霍氏,委屈道:“娘,女兒隻是心裡咽不下這口氣,那個丫頭有什麼好?爹爹那樣心疼她!又是給銀角子,又是好好說話兒的,都要把她捧到天上去了!憑什麼?” 程雲兒細細的眉眼裡都是恨。 霍氏知她從小被寵到大,這是嫉恨那個丫頭了,於是嗤笑一聲,道:“你且莫管,再忍些時日,到時為娘為你做主。” 程信那些小心思不用想也知曉,不過是想著往後沾那個丫頭的光而已,哼,他想的倒是美,怕就怕不是沾光,卻是要帶害呢。 程雲兒看她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心裡又是活泛起來,上手拉住霍氏的衣角撒嬌。‘娘,娘’地喊著,直叫她告訴自己到底有什麼好法子,這樣自家心裡也才能安心。 霍氏一是被女兒纏的不行,二是也怕她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卻小女兒家沉不住氣,沒輕沒重地又跑去齊家裹亂。 與其這樣不明白,倒不如讓她心裡有底來得好。 便轉身對地上的艾草吩咐:“你下去打一盆水來給二娘子擦擦臉。” 艾草忙應聲‘是’,從地上爬起來,拿了臉盆架上的臉盆出去了。 門剛剛一闔上,程雲兒便迫不及待地又喊了一聲‘娘’。 霍氏拿她沒法子,隻得伸指點了她的額頭一下,罵了一聲‘孽障’。 這才壓低聲音跟她說了幾句話。 程雲兒眼睛立時便瞪大了,張著嘴問:“這是真的,真的有人給她提親了?” “小聲些。” 霍氏瞪了女兒一眼:“可不是真的?娘能騙你?” 又是冷笑兩聲,陰沉沉道:“那丫頭就是不答應。哼,心倒是大了,那樣好的人家,又是獨子,偏死撐著不嫁,這是要嫁王侯貴族呢!” “就是,就是。” 程雲兒也斜乜著眼睛,狠狠附和:“家裡那樣殷實,還要什麼樣兒的?難道就偏要嫁給齊公子那樣的人才能罷休?哼,想得倒是美!” 說著心裡恨恨:“小蹄子心倒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