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倒不是覺得程信有老家奇怪,她是沒想到程信竟會想著把她送回自己的老家去。 打有了記憶,程信就從沒回過老家,也沒提起過祖籍老家的任何人和事兒。就連她外祖母外祖父,包括那個親娘都沒有提起過。 就仿若他隻是孤身一個人,從未有過父母親屬一樣。 也正因著這樣,她才沒想到要查他的底。這還是多虧得鄭侯爺心細提醒,她才想到這一層,才順勢請他查一查。 誰知侯爺那邊還沒動靜,這邊倒是因著此次這個事兒,程信自家把自家的底細都兜出來了。 他這到底是有多想把自己趕出去呀?連帶著連自己不願提或是不想提,再或是不能提的家事都放到腦後去了。 霍氏那邊也是吃驚,一雙細目都瞪圓了些。 木槿能想到的,她自是也想得到,隻是雖是吃驚,卻也不去問緣由。 她想的明白:不論男人有什麼瞞著,如今既是說出來,那就是動了真心思了,說不得,她一定要把這個死丫頭送走! 程信自家自也是不想提這件事,當即一甩袖子,黑沉著臉瞪了程木槿一眼,大步出門,回正院去了。 霍氏連忙跟上去。 程木槿看著那兩口子走遠的身影,慢慢踅回去坐下。 這事兒透著玄機。 她本以為自家惹惱了程信,他為了自家的平安富貴前程,最多也就是把自己趕出家門,斷了聯係。誰知他卻不走這一步,竟是憑空變出一個祖籍平州老家來,想著要把自己打發過去。 這就非她所願了。 她隻想一個人待著躲清凈,可不想和說不準是好是壞的什麼親戚再來一場龍虎鬥。 這事兒她得好好尋思尋思。等得侯爺那邊有了準確消息,弄清楚前因後果,再尋個對策出來才行。 不提程木槿這邊犯尋思,單說程信夫婦倆。 二人進了東屋,霍氏便耐著性子服侍程信洗漱更衣,直等到他坐定了,喝了一碗茶,緩了口氣兒,這才陪坐在下首,小心地打聽首尾。 “老爺,妾身怎地還沒聽說過您老家還有人?” 程信本心事重重,一心裡隻想著自己的前程富貴,實在沒心思說這個,可是如今事兒到了這兒,又想著把老大丫頭送回去,這再瞞著就耽擱事兒了,還是得跟霍氏說清楚才行。 於是便重重地把茶碗頓到桌麵上。 長長籲了一口氣。 道:“嗯,沒什麼可說的。我老家是平州府的,離著京城也就三四天的腳程。家裡兄弟四個,我排行老二,最底下還有一個妹子。爹娘也都健在。” 霍氏聽的直眨眼睛。 心思轉了個個兒,問道:“把大姑娘送回平州老家去倒是好,可老爺這麼長日子沒回去,那邊兒怕是不便宜吧?” 她這話明著是說程木槿,暗地裡卻是拐著彎兒地問程信跟家裡到底如何。若不然,她嫁過來也十幾年了,怎地從未聽他提起過自家的爹娘兄弟?這也太古怪了。莫不是跟家裡鬧翻了,自己跑出去入了贅不成? 程信聞言頓了頓,臉色就是變了一下。 回道:“有什麼不便宜的?都是老程家的孫子輩兒。如今這個樣子,京城裡是待不住了,做祖父母的再怎的也不能不管。” 這話說的。 雖是含混,可霍氏聽著心裡就是直翻個兒。 這可不就是跟家裡鬧翻了,斷了聯係十幾年嘛。 霍氏最是知曉程信。隻要是他想做的事兒,就是翻了臉鬧翻了,隻要是真用著你了,那也是不管用什麼黑的白的法子,哪怕是下跪磕頭,他也一定會把事兒圓回來辦成了。 就像今兒這事兒,他準保能做成。 既是如此,那便沒有她什麼事兒了。她隻管站一邊兒瞧著,看他把那個死丫頭攆走就成。 想通此節,霍氏便再不多言,而是笑著起身上前去,站到了程信背後邊兒。 兩隻保養的圓圓潤潤的短手放到程信的肩膊上,輕輕按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