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搖搖頭,伸手接過那張小紙塊兒。 展開來看。 程雲兒的兩隻眼睛登時就瞪大了,急慌慌地就是跑過來,抻手上來搶。 “怎地還送了一張紙過來?這是甚的東西,莫不是一首詩?” 她一心裡隻想著這是齊鳴作了一首詩命弟弟送給死丫頭,頓時什麼也顧不得地要搶過去瞧。 “你要做甚?” 齊勝眼疾手快,一隻胳膊連忙撐在程木瑾身前,堪堪把她攔在胳膊外麵。 “本娘子做甚你管不著。” 程雲兒此時也顧不得什麼閨閣娘子的嬌柔,大聲喝罵。 說罷,不理齊勝,繞過身去,又要去搶程木槿手中的紙。 程木槿伸手一揚,把紙舉在了半空中。 程雲兒個子矮小,自是夠不到的,隻急得不停往起跳身子,圍著她團團轉。 木槿此時已是一目十行地把紙上的內容看了個清楚明白。便轉過身去,快速疊好方勝,又繞過程雲兒還給了齊勝。 齊勝正抱著膀子看著程雲兒在那裡兀自亂跑亂跳,滿臉是笑。一見他程姐姐遞還回侯爺的書信,忙是伸手接過,揣進懷中。 程雲兒折騰了這好半晌,已是滿頭細汗,就連臉上抹的水粉都落了兩塊兒,斑斑駁駁的,狼狽不堪。 她心裡委屈氣惱至極,隻覺自己被這兩人耍的團團轉,竟像是街上那些賣藝耍猴戲的賤民。 不由得帶著哭腔罵道:“世上怎地有這樣的人?竟敢跑到別人的家裡來送私信?我一定要告訴齊嬸嬸,你竟敢無故欺淩弱小婦孺。” 她又轉向程木槿,恨恨瞪著她,卻是不敢再責罵。 死丫頭很快就會被攆離了這個家,這是她娘好不容易才尋著的機會,她可是不能給破壞了。 且,話兒多說多錯,她可是不能讓齊勝知曉她要被送走了,還是暫且忍著些吧。 隻是心思是這樣的心思,可這到底難受,是以兩隻細目都要瞪出火來。 齊勝聽得私信二字,心裡卻是一動,轉了個個兒。 便道:“程小娘子莫要胡言。這是我娘讓我送過來的,說是她前些日子求程姐姐畫的花樣子,她很是歡喜,恰好程姐姐也說自家女紅不好,她便順手把繡法讓我寫在花樣子上還回來,教教程姐姐。還有,這是我娘自家的獨門繡法,隻有她一個人曉得,是還程姐姐人情的,旁人可是不能讓瞧見學了去,怎地,難道程小娘子也想要偷學不成?” “花樣子?” 程雲兒卻是不信,哼了一聲道:“連看都不讓看一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莫道我好哄騙!” “不信拉倒。” 齊勝本就是靈機一動,就勢給程木槿找一個由頭,哪裡管旁的不相乾人等信不信? 他便拍了拍胸口,嘿嘿笑道:“我娘說了,這個花樣子好得很,配上我們家祖傳的繡法,做出來的活計一定頂頂好,絕不能讓人學了去。” 說著就是瞪著程雲兒,一副懷疑她想偷學的樣子。 程雲兒被這一雙大眼看的心裡發毛,忙是往後退了退身子。 隨即又惱怒起來,怒瞪著齊勝道:“你說是便是了,誰信你的鬼話?” 她雖這樣說,心裡卻是信了七八分的。 死丫頭在薊州的時候就歡喜看一些雜七雜八的書本,雖女紅活計上笨的要命,可奈何卻畫的一手好花樣子。時不時地,便有人來求著她給畫花樣子,這倒是真真兒的。如今來京城和齊嬸嬸住了一個院子快兩年,齊嬸嬸若說真的求她畫一張樣子,倒也說得過去。 齊勝再不耐煩和她口角,搖頭道:“信不信隨你。” 說著眼光便是看向程木槿。 他從侯爺處得了信兒,便趕忙給送過來,這次也是要聽程姐姐有何吩咐的。 程木槿在齊勝和程雲兒二人口角這短短時瞬裡,心裡已是有了定計。 便朝著齊勝微微頷首,淡淡道:“回去替我多謝你娘。告訴她,這個樹枝的第三處繡法最好,最合我意。若是我能把這裡繡好,那就算是學成了。” 齊勝就是一怔:程姐姐這說的是什麼?他怎地聽不懂? 可這隻是一瞬間,他反應極快,已是又想明白了:這是說給侯爺聽的,自家不懂,侯爺自然是懂的。自己隻管傳話回去便是。 便忙應聲道:“曉得了,程姐姐,我這就回去告訴我娘。” 說罷轉身大步跑出大門。 一直躲在門邊兒的艾草忙不迭把大門又闔上。 程木槿便轉身向屋裡去。 “站住,話兒還沒說完。” 卻不防又被程雲兒幾步搶上前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