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何氏拿著自家大孫女的手一通揉搓。 直把那白白的手兒都搓出紅印子來,這才停下。 看著她道:“槿丫頭,奶有件事兒和你說。” 坐在對麵的大孫女兒就抬眼看她。 程何氏嘖著嘴道:“是你爺。你不是有個小丫頭嘛,就是那個叫墨汁兒啥的,你爺昨兒晚上跟我說了,說是咱莊戶人家哪裡能用上個丫鬟?可現今你既帶過來了,也不能就這樣平白打發了人走。那不如這樣,讓她跟著家裡做些活計,對外麵的人就說是你外祖那邊兒的親戚,沒了爹娘,也沒個投靠的地方,就跟著你過來了,也好堵住村裡那些人的嘴。” 說著就是看著大孫女兒瞇著眼睛笑。 捏咕著她的手念叨:“乖孫女兒,你別怕,奶心裡都有數兒。這話兒也就是那麼一說,事兒可是不能那麼乾。奶不會讓她乾啥粗活重活的,就是幫襯著家裡做些小活計,堵住那些人的嘴就行。還有,那都是溜縫兒的事兒,奶還得告訴她,好好侍候我孫女那才是大事兒呢。” 程何氏一早心裡就盤算好了:自家老頭子的吩咐她也是照做了,可自家的大孫女兒她也得疼著。這孩子雖是受了些委屈,可打眼一看就是從小嬌貴著養大的,保準兒是什麼活計也沒做過不會做。她就是教也得慢慢教不是?所以,那個小丫頭還是要先顧著這個大孫女才行。別的活計她就貼邊兒讓她做一些,糊弄糊弄家裡那個老大媳婦的眼也就得了。 還有一宗兒,等到以後,自家大孫女嫁了人,這個丫頭還是要帶過去侍候她的,可不能在他們家裡受了磋磨不得用了。 程何氏打算的倒是好,一心裡也覺著大孫女能聽懂自家的話,定是一口就能答應的。 可誰知,卻聽得她大孫女這樣說。 “多謝祖母祖父為孫女著想,孫女心中都明白,可也請恕孫女無禮,祖父祖母的吩咐,孫女不能答應。” 啥? 程何氏拍撫著的手立馬頓住,抬眼瞪著孫女那張白生生的小臉兒,一時竟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祖母請聽我說。” 對麵的人依然輕言慢語,不緊不慢的。 “外人且看著,這個墨枝是我的丫鬟,其實不然,這裡麵卻是另有緣故的。墨枝姓李,也是好人家嬌養大的小娘子,隻是因著一些旁的緣故才跟著我的。我本不願留她,可奈何她執意如此,我便暫且答應下來,想著等著尋個機會再把她送回京城去。如今祖父想讓她跟著做家裡的活計,本也無可厚非,咱們莊戶人家也確是沒有用丫鬟的道理。可孫女既沒把她當作真正的奴仆來看待,她本人也確實不是,那又豈能讓她行奴仆之事?若是就這樣定下了名分,那將來如何把她送回去?還請祖母諒解,恕孫女不能從命。” 這話聽的有些繞,可程何氏還是聽了個明白。 忍不住緩過神來。 忙問:“緣故?啥緣故?她為啥非要跟著你?快跟奶說說。” 對麵的人頓了一下,這才輕聲回道:“祖母且放寬心,她家裡長輩老人都知曉的,不會給家裡帶來麻煩。” 程何氏聽的鬆口氣,暗念一聲佛,想著曉得就好曉得就好,就忙又往下聽。 可誰知坐在對麵的人兒卻再不言聲了。 這是啥意思? 程何氏盯著那抿得緊緊的唇角,半垂著的長眼毛,定頓了半晌,到底還是把想要再問的又忍回去了。 她尋思:自家也是太著急了,孩子剛一家來就問東問西的,顯得太著慌,像是要拿捏她做什麼似的,怕是這孩子又多心了。還是莫要問了,等往後日子長了,她在家待慣了,跟自家也親近了再說吧。現如今,隻要知曉那丫頭不給家裡帶害就成。 可這話又說回來,她這個孫女看著就知書達理的,不會沒有緣故就不答應這樣的小事兒,那這裡麵指定是真有事兒。那既是真有事兒,那小丫頭可就不能這麼辦了。 那該咋辦?她爺那邊該咋說? 程何氏有些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