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義滅親一(1 / 1)

畫眉小檻晚花遲,一年彈指又春歸。   崔冰棠挺著五個月的小孕肚,在鏡子前扭來轉去。   李棄把最後一道菜放在桌上,走過來一隻手輕輕環住崔冰棠,另一隻手撫摸她的小腹:“看什麼呢?今天做了你愛吃的脆皮鴨”。   李棄做的鴨子香而不膩,外焦裡嫩,咬一口齒頰留香,細品還有種淡淡的花草清香。崔冰棠伸長脖子看一眼那色澤紅潤油亮的脆皮,口水不爭氣的溢了滿口。咕咚一聲咽下去,嗆的自己咳了一聲。   她搖搖頭:“不吃!說什麼都不吃了!孩子現在不到二兩重,我都121斤了,足足長了13斤,13斤啊,你知道13斤的豬肘子有多少嗎?”   說完覺得自己這一通發泄像個怨婦,環了李棄的腰哀嚎:“啊~你還愛我吧?你看我現在有多胖,啊嗚~”   李棄見過堅毅、果決、傲嬌、熱烈、柔情的崔冰棠,卻少見過這樣的她,立刻老父親心提前爆棚。   他寵溺的笑著伸手掐崔冰棠兩個腮幫子,從前是小包子,現在是大包子,我都喜歡。說著在崔冰棠兩個臉頰上狠狠嘬了兩口,又眼睛直直盯了她的唇,忍不住吧唧吧唧的狠嘬了兩口。崔冰棠拉著他想再吻,李棄深吸一口氣,用腦門頂著崔冰棠腦門狂蹭幾下,忽的後退遠離,眼中的火焰好一會才消下去。   自從知道自己要當爹後,他總是一臉慈父相,說起話來也輕聲細語的。   隻是不知道從哪聽來懷孕四個月後不能親近,像剛才那樣冰火兩重天的情形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星期。以至於他這幾天親人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崔冰棠覺得他極力隱忍的樣子很好笑,常故意撩撥他。   昨晚,她用腳探進他被窩,隻用腳尖沿著他的小腿蹭了兩下。他的呼吸便忽的一滯,而後大亂。呼出的滾燙氣息呲著崔冰棠臉癢難耐,她急忙轉身用被子裹緊自己,滾去床邊。一臉壞笑聽他在原處翻著煎餅,崔冰棠有心作弄,故意裝睡,堅持了一會,自己竟然真的睡過去了。   第二天早晨一睜眼,看見李棄嘴角長了個碩大的燎泡。   崔冰棠笑嘻嘻的盯著他看,決定抽個時間給他好好上上生理課。   李棄這會兒終於壓下心裡波濤翻滾的熱浪,無比慈愛的看著崔冰棠,柔聲哄著:“真的一口也不吃?我做了好久,每樣吃一口好不好?”   崔冰棠不甘心的一個菜一個菜的望過去,爽滑酥嫩、肉汁四溢、雕蚶鏤蛤...各種詞匯在腦袋裡吶喊了一遍。終於忍不住說:“那,我就嘗一小口吧。”這話她每天都要說上幾遍。   自己還小聲嘟囔“嗨,傳說仙人墮落成凡人,便是從那一小口蘋果開始的。”   李棄牽著崔冰棠的手,拉開桌邊的椅子,喜滋滋的說:“你最近說話越來越像張教授了。這菜好多是用豆腐做的,吃了不胖的。”。   話音剛落,傳來張教授的聲音:“啊呀,哪個想我吶?”修長的身影映在門簾外。   李棄說:“真是經不住念到。”   崔冰棠立刻眉開眼笑:“文展,你來的正好,快進來。”   張教授一襲青藍色長衫,仙氣飄飄。李文昊緊隨其後笑眼彎彎。   張教授大方落座,“來的早不如來的巧,看看這一桌子的好菜,兩個人怎麼吃的完。”   轉頭對李文昊說:“幸好喊著你來了吧,來來,快坐。李棄的手藝可不是誰都能嘗到的,真是拖了女王陛下的福啊”。   最近,崔冰棠周圍的人喜歡喊她‘大人’,‘女王大人’,‘女王陛下’‘女王姐姐’。   崔冰棠樂滋滋的對著張教授誇道:“嘖嘖~看看咱張教授,張老板,這身仿古的衣服,真真是九霄雲殿上的謫仙啊”。   張教授泯著唇低調內斂滴笑著,低頭捋了一把衣襟,“哪裡哪裡。”   他可不就是仙嗎,不是為了他倆,誰願意受這份罪。現在仙法全無,很多事情記不清楚,好不容易想起個仙訣,捏出來也不大管用。   前幾天,有隻蚊子來擾他安眠,他捏了個驅蚊訣,等了許久,終於感覺有一縷靈氣慢吞吞聚來,結果沒在丹田中聚集,卻向下一沉,崩出去啦。   他聽聽蚊子竟然沒聲音了,於是昏昏睡去。沒成想早上起來嘴唇腫了老高,又痛又癢。對著鏡子照照,不禁感謝起青竹來,這樣的五官要是再配上豐唇還真是~不忍直視。   “最近南方那邊過來好多能人巧士,有位小裁縫真是聰明,我隻簡單一說,他就幫我做出來了,還改了袖口,又方便又舒服。”   李棄把筷子遞給李文昊:“文昊別客氣,盡管吃哈”。   李文昊笑嗬嗬的:“那是自然,這樣的美味,不吃豈不是對不起大廚”。   張教授夾起一塊酥肉,放進嘴裡陶醉的嚼了好一會,嘆道:“唉呀,吃慣了珍饈美饌鳳髓龍肝,回頭再吃什麼都索然無味嘍。”   崔冰棠開心的說:“張教授喜歡就多來啊,反正我一見到張教授就心生歡喜。”   張教授趕緊瞪圓豆大的眼:“呀,可不敢這麼說。再這樣,恐怕這香酥鴨都是酸味的了。”   李棄笑著說:“要來也是文昊常來,據說孕婦要多見美的人,生了娃娃才好看。你還是少些在我家大人跟前晃的好。”   張教授悠哉悠哉的用一雙公筷夾了一塊脆皮鴨放進李文昊碗裡,“快吃,他生出個閉月羞花的娃娃來,還得感謝你”。   崔冰棠:“真是沒個正經氣。奶酪的生意都順利不?”   李文昊放下筷子,一本正經的答:“很是順利,出口的事情已經跟京都的兩家公司聯係好了。他們從前就是做進出口生意的。災難發生後生意就停了,現在有機會重新操持起來,都很積極。東北三省加上南方的兩省新設的分店銷量都可以,店裡順帶還賣出去不少奶酪烤土豆。真沒想到店裡隻賣兩樣商品竟然能賣的這樣的好。”   張教授和崔冰棠兩人一邊聽一邊大快朵頤。兩人還互相介紹各自覺得好吃的菜:“文展你快嘗嘗這鴨肝,真好吃”“嗯,入味”。   “唉呀,這醪糟真不錯”“呀,這酥肉還是我的最愛,李棄,你什麼時候再做些相思醉呢?”說完,兩人均是一滯。   李文昊睜大眼睛看向李棄:“相思醉,你真會釀那酒。相傳那酒是古時的一位將軍在想念他逝去的愛人時,用紅石榴加上枝頭春水釀製成的。我曾機緣巧合得到過一小壇石蠟封存的相思醉。封口處還隱約能看見一句詩:鑾輿卻入乾山殿,滿山紅實垂相思。”   崔冰棠:“乾山殿,我倒是看過書裡有記載乾山陵的。”   “噹啷”的一聲李棄伸手夾菜的筷子掉落,擊得青瓷盤幾聲脆響。   崔冰棠埋頭吃的歡暢,抬眼見三人眼中皆是風雲變幻。   想了想,“喔,我是宣稱過釀酒賣酒要受嚴懲。那是怕鎮上的人貪杯傷身體。你們喜歡就釀唄,隻是避著人點。可惜北方的石榴太酸,回頭我讓人在大棚裡種上幾棵吧。”   張教授緩了緩神:“軍隊那邊的款都到了嗎?”   崔冰棠提到這事就開心的不行:“嗯,都到了。真是出乎意料,沒想到這樣順利!不但沒有一點拖欠,就連給采辦人的回扣都死活不肯收。沒想到趙大帥治軍如此嚴謹。”   張教授:“十幾萬兩的黃金一分不少?!”   “嗯,不少。下批食材的訂金也付了。我已經讓崔景琦和韓景軒他們去各縣招聘員工、擴建大棚去了。你倆上批奶酪的金條財務結算完會送過去的。”   李文昊夾著一塊糖醋裡脊小口的品著:“不急的。”   停頓了一下說:“聽幾個從南邊逃難過來的師傅說李大帥那邊快堅持不住了,南方五省經過蝗災後又鬧了一次鼠疫。百姓餓死病死很多,軍隊也少糧斷藥。”   崔冰棠:“是,趙大帥正是借著這個時機連續攻占下南方兩省。”   李棄:“我也聽說了,百姓死的比災情發生時候還多。”   李文昊低下頭,默默的嘆了口氣。   崔冰棠:“看不出來,小小年紀,還挺憂國憂民的呢。”   李文昊臉上很快恢復了一片清寧:“前幾天跟著支援隊去了邊遠的鎮縣一趟,我們每月還給他們送些食物,竟然都餓得麵黃肌瘦的,可想而知南邊那些居民會是什麼狀態。”。   崔冰棠:“這倒是提醒我了,從前資金不足,離咱遠的那些鎮子,隻建了寥寥幾個大棚。又疏於管理,因此產量很低。現在資金多了,咱們學校裡又有幾個滿了二十歲的畢業生,回頭叫他們再帶幾個有經驗的老師傅過去,多建些。”   崔冰棠看了一眼李棄。   李棄馬上說:“老婆,你放心,我給他們配好護衛隊,保準安全。菜快涼了,快吃快吃”說完夾了一塊排骨和一個大鴨腿放進崔冰棠碗裡。   張教授抬眼望了一眼廚房的棚頂,上麵有一圈黃漬,“那上麵怎麼了?”   崔冰棠想起來差點笑噴了,“有人把高壓鍋炸了。”   張教授:“是不是做飯不專心,哪天你來找我,我給你念幾遍清心訣。”   崔冰棠心裡犯嘀咕:“怎麼總覺得這兩人不清白吶”。   看他三人低著頭都吃的香,心中惡趣橫生,緩緩的伸出小腳丫,用腳趾在李棄大腿上輕輕一夾,再瑩瑩綽綽的順著大腿滑下。   悶頭啃排骨的李棄差點噎死,那塊啃得光禿的小骨頭隨著一聲急促的抽氣,倏地擠進逼仄的食道裡。   第二天一早,李棄精神灼灼的站在床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見崔冰棠轉醒,不放心的把耳朵輕輕貼在崔冰棠的小腹上,“寶寶沒事吧?”   崔冰棠一臉痛苦“寶寶憋悶,要出去散步。”   李棄臉霎時白了:“啊!?”   “我是說我要出去散步,不讓跑步,散個小步總是可以的吧,昨天不是剛學習過,孕婦要多運動才好嗎。哪天我就去練孕婦瑜伽。”   “散步,好,就散步。才六點,這麼早嗎?”   “反正都睡不著了,走吧。我挺喜歡早起的晨霧的,走。早起晨霧白茫茫,空氣清新帶草香。”   兩人財米油鹽的生活,簡單而快樂。自從有了彼此,內心被滿滿的幸福感占滿。即將到來的新生命給甜蜜的生活又增添了幾份期許。   崔冰棠甩開胳膊,大步走起來。李棄急著去拉崔冰棠的手,攔在崔冰棠身前:“老婆,老婆淡定。別這麼甩。”   “唉呀~讓開啦,你當孩子是泥鰍,一甩就滑出來啦?”   說著突然眼睛定格在遠處,李棄回頭順著崔冰棠視線看去。   兩個小孩,一個十幾歲模樣的女孩,另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兩人穿著單薄的衣裳,跪在地上,使勁扣著什麼。   彼時,北方的三月末,清晨溫度零度上下。   走進細看兩個孩子,滿手凍瘡,大的孩子穿著一件大人的薄襯衫,腳上的鞋子露著腳趾。兩人手腕上都係著藍色的手環,那是去年收的那批難民戴的手環。   崔冰棠心中一片冰寒,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們在做什麼?”   兩個孩子被聲音驚得忽的抬頭,看見崔冰棠,起身就要跑。李棄上前拉住那個大的,小的跑了幾步回頭看見大的被拉住,回來邊哭邊用小手扯李棄衣襟:“你別打我姐姐,我們實在太餓了。說著從衣服兜裡抓出幾條沾著汙泥的土豆皮,還給你還不行嗎?”   李棄想起前世那兩個拉著他要母後的娃娃,鼻子一酸,掉下眼淚。急忙脫下身上兩件衣服,給一大一小裹了個嚴實。   崔冰棠極力壓下胸中奔騰上湧的情緒,盡量放低聲音說:“別怕,姐姐不會打你們的,你們好好回答問題,一會還帶你們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兩個孩子怯生生的點頭。   李棄拿出對講機,喊小吉把車開來。   崔冰棠繼續耐心安撫:“乖,你叫什麼名字?告訴姐姐,你們是不是住在馬路邊那棟大樓裡的,那邊不是有吃的嗎?怎麼跑到這撿這些吃?”   大的女孩說:“我叫二丫,他是我弟弟狗勝。”   這幾年很多家長給孩子起這樣的名字,說是賤名好養活。   女孩繼續說:“那裡開始有吃的,還給衣服。後來都不給了。還不讓我們出來,還有個壞叔叔,把我大姐帶走了。有時候還有人打我們。”   “那樓管阿姨,沒給你們飯吃嗎?”   “就是樓管阿姨不給飯吃,還打我們。”   小吉已經到了,頭發亂蓬蓬的,明顯剛起床。   李棄一手抱起小男孩,一手拉著女孩走到車前。崔冰棠鐵青著臉跟在後麵。小吉趕緊接過男孩,放進車裡。   “小吉,你一會把我倆放收容所門口,你把這兩個小孩先送去幼兒園,好好安頓。”小吉打了個寒顫,趕緊應聲“好的”,不再敢言語。   李棄擔心的看著崔冰棠,一下下撫著她的後背。   收容所的大門緊閉,值班室裡沒人。李棄翻進去從值班室取了把備用鑰匙,打開大門。   樓裡四個單元,前兩個單元住的多是帶孩子的,崔冰棠徑直走向第一個單元門,門竟然用一個大鐵鏈從外麵鎖著。崔冰棠向門上的平臺看了一眼,老舊的樓房門本來就不高,樓道的窗戶虛掩著,想來兩個孩子是從這上麵跳下來的。   李棄看見崔冰棠向上看,立刻擁著崔冰棠:“老婆,別激動,想想寶寶。“說完趕緊四周查看,匆忙撿起一塊大石頭,向門鎖猛砸幾下,那把破鎖還真被他砸開了。他的手被石頭劃出了血,趕緊縮回衣袖中。   他用另一隻手撫著崔冰棠後背:“老婆,老婆消消氣。孕婦生氣,生出孩子會撅撅嘴的。”   崔冰棠跟著李棄進入單元樓,每個房間門口掛著的溫度計,上麵竟附著一層寒霜。屋裡此起彼伏的傳來低沉的咳嗽聲和嬰兒微弱的哭聲。   很多人瑟縮的睡在地上,身下隻鋪了張薄墊子。大人們脫了身上的衣服給身邊睡著的孩子蓋著。   崔冰棠和李棄一層層看過去,心中的慍怒和悲涼越積越深,擠得胸口發悶發脹,幾欲崩裂。   因為是老樓,供熱係統不好,所以當初每層樓都裝了伊薩爐子,現今放爐子的位置空空如也。三樓的孩子多數是嬰幼兒,崔冰棠讓人每天供應足夠的羊奶,如今那個裝羊奶的保溫罐中放出來的是稀的如清水的酸臭液體。   樓道裡的公廁散發著惡心的騷臭,遍地臟汙。   看看表已經過了七點,送早餐的人還沒來。   二狗氣喘噓噓的跑上樓來,身後跟著幾個護衛隊的人。   崔冰棠黑著臉,繼續朝四樓走,發現這裡竟多了一道門,門從裡麵反鎖著。二狗一揮手,一個小夥子拿著一根撬棍,幾下就撬開了門。李棄皺著眉頭走在最前頭,他牽著崔冰棠的手,眼睛擔心的在她臉上逡巡。   雖然是頂層,走廊裡的溫度竟然比樓下幾層高出許多,樓道裡也相對乾凈。李棄推開房間的門,一眼看見地中央放著的伊薩爐子。   室內桌椅板凳齊全,一張雙人床上躺著一男一女,床旁邊的沙發上也蜷曲著一個少女,消瘦的臉上和胳膊上都有淤青的傷痕。   一行人全都走進來,男子終於醒了。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可能是感受到崔冰棠冰寒氣場的摧壓,隻諾諾的問了一句:“你們乾什麼?”。   崔冰棠氣急反笑,隻略微偏頭喊了一聲:“二狗”。又掃了一眼地上的爐子,轉身下樓了。身後傳來二狗的厲嗬:“你給我滾下來!!穿上褲子!”   崔冰棠一口氣走到樓下,看看值守的和送飯的都沒來,又轉去第二個單元看了一下,還是如此。又去第三個單元,這個單元多是單身男女,爐子都還在。   剛走到二樓,青姐和三單元值班的中年女子也趕到了。兩人望了一眼,均被崔冰棠眼中蘊儲的沉怒震的全身瑟縮。兩人跟著崔冰棠和李棄身後大氣不敢出。   李棄一隻手牽著崔冰棠,另一隻手緊緊攥著,指甲掐在傷口上,不覺疼痛。   崔冰棠到了樓下還是沒看見送飯的來,斜眼看了一眼青姐。青姐心中立刻忐忑,心一下揪到了嗓子眼。   早上她剛迷迷糊糊轉醒,就聽見二狗在對講機裡嗷的一嗓子,嚇得她立刻靈臺清明。等聽清楚事情緣由,猜出了個大概。可她沒做虧心事啊,心安理得。   此刻被崔冰棠掃這一眼,竟然心肝狂顫,把自己做的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遍。這邊難民不歸她管,物資她該發的可是全送過來了。   崔冰棠眉頭皺起來,看看表說:“七點半了,早飯呢?”雖是短短的一句話,語氣卻帶著冰冷的寒霜,凍得人一個激靈。   是啊,早飯呢。每天早晨六點半,早餐全都準時裝上車,運過來不過十幾分鐘而已。   青姐急忙取出對講機,給食堂的組長打電話,確認今天的早飯六點半裝上車了,早已送出來了。   崔冰棠一言不發走向第四個單元,二狗這個時候也回來了,趕緊狗腿的一步搶在李棄前麵拉開單元門。   進門的一張桌子後樓管李師傅淡然的喝著熱水,看見一幫人進來也不慌張,隻站起身淡淡說了一句:“領導來了”。就又坐回椅子上。   四單元多是老年人,崔冰棠走進房間,室內乾凈整潔,溫度適宜,有幾位坐在地上的床墊上打撲克牌,明顯看出地上的被厚些,且都鋪了兩層床墊。   進門的桌子上放著空的食盤,旁邊保溫桶裡還剩了一點點的雞蛋湯。每層的衛生間也乾凈整潔,馬桶擦得光潔如新,每層都是如此。   小吉問幾個打牌的大爺:“這衛生間是誰打掃?”大爺說,“李兄弟讓我們自願報名,打掃衛生的可多領些生活用品,我們也願意,能動就動一下,環境乾凈,我們也舒服不是。”   崔冰棠眉頭舒展些,看了一眼二狗。二狗立馬上前小聲匯報:“頂層那人是交過三塊金條,換的特殊待遇。不過他屋裡那兩女的,一個是自願的,一個是被自家舅舅送來換吃的的”。   崔冰棠接過小吉遞來的PAD,看了一眼崔景琦發來的監控視頻。刷的周身又騰起一陣冰淩,刺得周圍幾個又是心弦一緊。   “食物怎麼說?”   二狗:“據說是被李瓊瓊,拿去,拿去喂豬了。爐子也在她家豬圈裡”。   崔冰棠下樓,李叔站起來說了一句:“領導慢走”。   崔冰棠朝他點點頭說了句:“李叔辛苦了。”李叔憨憨的笑了一下。   到了樓下,青姐說了句:“我這就去重新安排早飯”,說著急急走了。   二狗跟著崔冰棠又返回一單元,一進門發現樓管李瓊瓊終於來了,正在給大家發食物,見到一行人,惶恐的跟大家打招呼。崔冰棠低頭看了一眼食盤,食物亂七八糟,裡麵還隱約沾著稻草。   李棄攔了一下來領食物的幼兒家長。“再忍耐一下,這個不能吃了,新鮮的食物馬上就到。”那個年輕的父親,眼神空洞,“求你,這個就很好,給我點吧?”   二狗貼近崔冰棠,“這人就是李瓊瓊,是衛主任嫂子的親妹妹”。   李瓊瓊聽見二狗提衛主任,立刻來了精神,上前一步,“妹妹,咱都是一家人,我知道~”   “啪”的一聲脆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崔冰棠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李瓊瓊身體一下歪倒在地上,腦門磕在桌角上起了一個青紫的大包。她倒地後立刻捂著臉嚎哭起來。   “二狗,把她拖出去,打到她不哭為止”。二狗猶豫了一下沒動,崔冰棠一個眼刀飛過去,二狗立馬上前。還沒等二狗動手,李瓊瓊自動收了聲。   崔冰棠從奶桶裡接了滿滿一杯餿水,遞到李瓊瓊麵前,寒涼的吐出四個字:“把。它。喝。了”。   李瓊瓊捂著紅腫的臉,怯怯的說:“都酸了,不能喝了。”   崔冰棠一下捏住她的下巴,直接灌進她嘴裡半杯,剩下半杯倒在她頭上:“你也知道不能喝!不能喝,你給嬰兒喝!”。   這時候新的食物已經送到了,人們拿到後風卷殘雲般的吃得乾乾凈凈。醫護隊的人也來了,逐個給孩子們檢查身體。   “二狗,先把她關起來,就把那盤食物留給她吃,不許任何人探視。帶人把物資都拿回來。”   二狗:“已經拿回來了,在她家發現幾箱子毛巾、牙刷等生活物品。十幾床被褥,和一堆床墊,床墊一直從地上羅到屋頂。還有一堆衣服鞋襪。相關人還在查,查妥了,立馬跟您匯報。”   李棄過來擁了擁崔冰棠,柔聲說:“其它交給二狗他們。先回去,吃點東西”。晃了晃崔冰棠,又在腦門上親了一口。崔冰棠終是緩過來些,任憑李棄牽著下了樓。   崔冰棠很是自責,幾個月的鬆懈,這樣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看來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設要一起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