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人靜時,肖淩的魂睡去了,我的靈臺方才清明些,想起前世種種,心中思緒萬千,思念感最是強烈。 李棄和星星鎮的居民們不知道怎麼樣了?我白天時常記憶模糊,混混沌沌。夜深時,那些溫柔的、熱烈的記憶像浪濤拍岸一樣一波波襲來,時常拍的我心中哀思漣漣。隻好寬慰自己,事已至此,隻好安於現狀,既來之則安之罷。 白日裡我很少閑著,有什麼事情都願插上一腳。可似乎事事都圍著趙闊,一見到他,胸中的東西便轟隆轟隆的震的我耳鼓發脹。我使勁的呼吸呼吸再呼吸才能勉強平復那顆胡亂蹦跳的心。 看得出趙闊看見我時定是血氣翻湧的,看他努力隱忍壓製,糾結掙紮的摸樣,我越發想作弄他。 心想著他發現我是女兒身會是怎樣的形容。又盼著什麼時候他繳械投降,準備跟我這個俊俏的人兒談場風花雪月的戀愛時,再把我的真實麵目亮出來,他又會時怎樣的形容。 可惜這身軀畢竟不是我的,尤其白天肖淩的意識多數占據主導地位。其實我也不屑與她爭。隻是覺得這兩人好笑又磨人,時常見趙闊眼中有光明滅不定,苦痛掙紮的樣子,又對他生出些可憐的心思。 他時而躲著我,時而又主動的跑來試探我心意。 趙闊十四五便跟在軍隊中南征北戰,當真是人事不通,傻的很。 我安奈心中的惡趣味,就全當樂子,看兩人能互相磋磨到什麼時候。 前幾天和趙闊在夏國密林裡中了一次埋伏,伏擊我們的人雖然穿著夏國服飾,可身手長相明顯是我福瑞國的人。我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四弟他這樣沉不住氣,想置我於死地,怕是母後狀態不好了。 其實,我對那個位置半點興趣都沒有。隻是母後和軍理大人話裡話外的總是提點我。我都一一含蓄的拒絕,他們竟全當我是謙虛客套。 經過密林裡的生死一劫,趙闊看我的眼神更加熱烈,不經意的對視間似有火花霹靂吧啦的爆裂。他也不像從前如觸炭火般閃躲,而是肆無忌憚的與我對視。那炙熱的目光時常激的頭皮一陣酥麻。 軍營裡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宮裡派來了一位使者來和白老將軍談判,剛來軍營第一天就勸說南宮將軍放了白仁基,而後帶著幾個隨從攜著白仁基進夏良城勸降去了。此人一去三天杳無音信,有人猜他八成是被白老將軍砍了。還有人猜他叛了。 趙闊卻很有信心的說:“他是公主的十三駙馬,叛倒不大可能。” 十三個!腐敗啊,腐敗。 第四日,白老將軍開了城門,降了。十三駙馬的一張嘴頂了千軍萬馬。駙馬爺坐著輛馬車出城門來。我帶著無比好奇的心跟趙闊等人站在隊伍最前麵,等著觀瞻這傳說中的男子。 心中肖想著他會是怎樣一位英姿颯爽的才俊。待車簾拉開,下來個敦實身型,相貌平平的男子,手中拿著把折傘,端的是一派風流倜儻。我不死心的伸長脖子向他身後看,盼望著出來個長相俊美風華絕代的男子。希望的肥皂泡很快破滅了。 隻有他白衣翩飛的站在馬車前,眼神在我和趙闊間幾個來回穿梭。旁邊的小司對著他小聲嘀咕一句,他整整衣襟,幾步走上前來,客客氣氣的對著趙闊抱拳道:“在下李牧,久聞趙將軍大名,今日得見三生有幸。”趙闊亦抱拳回道:“不敢當,不敢當。駙馬爺智勇雙全,佩服,佩服!”。 李駙馬說話間,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光燦然一閃,又迅速歸於平靜,他對我點了點頭。我亦禮貌的對他點了點頭。 我小聲嘀咕:“我這皇姐一向喜歡俊美風雅的白臉書生,怎的這次也能收了個有內秀的,實屬不易。”懷桑站在我身邊,表情難以琢磨的看著我。莫不是我說錯話了,記憶力的皇姐那一堆夫婿裡,都是清一色的模樣,我每每分不清楚誰是誰。這位倒是識別度極高。 皇姐一貫的癖好,喜歡什麼便清一色的都一樣。一次去她府上正趕上她用午善,皇姐邀我一起用膳,早聽聞她府上來了新廚子,我便喜滋滋的坐在桌前,結果放眼望去竟是一桌子的魚,炸炒蒸燉,一頓飯下來,許多天一張嘴直覺得有腥味溢出。 我正想的入神,懷桑緩緩的湊到我耳邊,輕輕的吐出一句:“公子,他是你的夫婿啊,不是大小姐的。”這一句,差點震得我靈識盡碎。 五雷轟頂,五馬奔騰,不敢置信。我瞪圓眼睛,腦中努力搜尋,未見任何結果。我隻好說:“想來,我真是那場大病燒傻了腦袋。” 懷桑笑著說:“不怪小姐不記得,十三公子是小姐在外讀書時,家主夫人收進來的,此人乃灣北國二皇子,文武雙全,才智過人。早年在朝日國讀書,是被彎北國老皇帝送過來和親的。當時夫人寫了書信知會過小姐的。” 我使勁的想,好像有這麼回事。我看完那封信便團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裡。 包辦婚姻啊,毒害多少少男少女。我既來了,終有一天廢了這坑害人的封建製度。 晚上,我和懷桑在營帳中收拾物件,趙闊這幾年給我送了不少東西,我把它們一一收在一個木匣中。 他親手編的青蛙、竹蜻蜓數隻,還有防身的匕首兩把,瓶瓶罐罐各種藥膏,收集起來有十幾種,治燙傷的、刀槍傷的、防蚊蟲的、防中暑的竟然還有幾瓶養顏膏。 懷桑說:“趙將軍真是細心,這怕是把藥鋪裡的藥膏都買全了。” 正說間,趙闊掀開帳簾進來嘞。他神神秘秘的坐到我身邊,扭扭捏捏,含羞帶怯的。我心中一緊,猜想他莫不是來找我表白的。懷桑見狀很有眼力見的,端起一盆衣服,說是去河邊洗,掀開門簾就走了。外麵細雨綿綿,洗的哪門子衣服。 趙闊頭發衣服都濕了,我道:“下雨了怎麼也不躲一躲?看你,衣服都濕了。”。他嘿嘿傻笑道:“我方才在外麵站了一會,濕了涼快。”然後別別扭扭從懷裡掏出一本書,放在我手上。 我翻開一掃,一本小書而已,幾個意思?這般含羞帶怯的作甚?免不了心裡嘲笑他沒見識。 我曾報著一顆認真求知的心,細細翻過闔宮上下各種新本、孤本。 見趙闊目光灼灼的看著我,我大大方方打開書,從第一頁開始看,翻了幾頁也不覺得有甚特別。抬眼看了一眼趙闊,他仍盯著我的臉,眼中似有期盼。 原來最後幾頁圖不同,畫著兩名男子。難怪這樣羞怯,原來是來探我心意的。我笑嘻嘻的,大方一頁頁的看完。抬起頭對上他探詢的目光。他臉上飄起一片緋紅。 我說:“回京都後,我便天天去找趙兄喝酒品書可好?趙兄可不要嫌我煩?” 他眼睛閃亮亮的說:“求之不得。”眼睛又看向別處。 我笑嘻嘻的說:“是天天呦。” 他猶豫了半晌又一臉肅穆的說:“我倒無妨,隻怕日後你娶了妻,弟妹會不高興。” 嗨,這傻子。 軍隊終於搬師回朝了,路過魯洲時,趙闊拉我去了市集閑逛,經過一個玉石鋪子,我看見一顆晶瑩剔透的石頭擺在一盆雜亂的彩石間,忍不住拿起來在手中來回摩擦。 他拉起我走出去,看了看我又把眼睛瞥向別處,然後又低著頭說:“你喜歡玉石也別買這亂七八糟的,你若喜歡,若喜歡,我送你一塊好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帕包著的墨綠色玉佩,放在我手中。 我舉起那塊玉,對著陽光看,不禁感嘆道:“哇,真是塊好玉。當真給我了?” 他急急點頭:“嗯,給你了。”還生怕我不收,按下我舉著玉的手,拿過那玉佩,幫我係在了腰間。我歡喜的收了那玉。他見我收了,立刻更歡喜的拉著我說請我去喝秋露白。 到了酒家,他坐在我對麵一改往日的呱噪,隻悶頭一杯一杯的喝,後來又換成碗,一碗接著一碗的喝。最後,乾脆抱起壇子咕咚咚喝了個底朝天。喝完,半趴在桌上,手撐著下巴歪著頭,兩眼飄飄忽忽的盯著我看。 我無奈道:“趙兄,哪有請人喝酒自己” 話還沒說完,聽他飄飄乎乎的喚我的名字:“肖淩,肖淩” 我隻好一聲聲的回,待回到第四聲,他直接撲在桌上睡了過去。 我隻好找老板要了一間客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扶到二樓,跌跌撞撞走到床前,一個失衡,兩人一起倒在床上,他的後腦勺磕在塌上,我下巴狠狠的磕在他胸前結實的肌肉上。 我抬眼去看他,正對上一雙蒙了層水氣的黑眸。我兩手推著他想起身,他抬起下巴,一隻大手死死的按住我的後腦勺,我眼前一黑,唇上生痛。 趙闊你屬狗的。 他兩隻胳膊像鐵鉗一樣箍著我,讓我動憚不得。我喘不上氣來,趁他緩氣的一剎那,好容易支起些身體,結果他隨著我坐起身,一隻手摟起我的腰,把我打橫攬在懷中。我沒了雙腳的支撐,隻好用一隻手死死撐住整個身體。嘴上被他堵了個嚴實,纏成一團。耳中盡是隆隆的心跳聲。 窗外有急促的風伴著野獸的低吟。呼嘯著滑過,狂風驟雨,摧枯拉朽。 我單手承著整個身體,不斷掙紮,忽覺手下並非床板。他全身震顫幾下,一口咬在我鎖骨上。我臉頰燒得通紅。趁機一掙,順著床沿,大頭朝下滑到地上。踉踉蹌蹌起身,跑去門口,我腦門頂在門框上好半天才緩下胸中的澎湃。 剛剛我不知廢了多大勁才守住最後靈識,沒被他帶進漩渦。嗨~想起前段時間自己拚命的撩撥他,真是罪過。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去趙闊房間找他時,他的床鋪已收拾的整整齊齊,人已不見蹤影。我下樓問小二,小二贊嘆道:“那位爺真是勤快,早早便起來去河邊洗澡洗衣服,回來時手裡還拎了好些食材,說是要給客官你做一桌子好菜,現下在廚房忙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