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婚之夜(1 / 1)

肖淩的魂終於不再偷懶,開始忙乎起自己的婚事來。我偶爾醒來幫她出出主意,其他時間都在睡著。   常青、王潔依和肖生從中州回來了。常青一直沒露麵,想來是躲去哪裡獨自傷情去了。李牧、王潔依和肖生倒是在後宮忙前忙後的幫忙籌辦婚禮。我醒來的幾次都見著了他們,尤其王潔依和肖生,不知道以為是他兩個要娶妻,兩人笑的那叫一個春風燦爛。我寢殿裡的裝飾,是劉姥姥帶著懷桑幾個近侍在忙乎,肖生和王潔依也一同來幫忙。我偷偷觀察了他倆幾次,他兩人打打鬧鬧的一臉喜慶。   宮裡宮外忙做一團,劉公公扶著腰單手支在樹上,身後一個小太監邊幫他揉腰邊說:“公公還是歇歇吧,有些事就交給小的們去辦吧。”   劉公公哼哼唧唧的道:“你們這幫小猢猻,要是能辦明白事兒,還用得著本公公累成這樣。哎呦,你輕點。”我反思自己當初說的十五天,是不是放在民間嫁娶也是倉促了。   我和肖淩兩個魂都醒著的時候,心思會互相影響。我琢磨著以後肖淩的私事,還是盡量躲著些。最近,我試了好多法子想從肖淩的軀體裡出來,有一次半夜三更還去跳了次湖,夜晚的湖水拔涼,我下去沒幾下腿就抽筋了,剛嗆了一口水,忽覺身體向上一浮,整個人被托出水麵,竟然是常青抱著我。   我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我為何投湖,見了他不知道為何又覺得對他不住。隻好厚著臉皮乾脆裝暈,結果被他一路抱回了寢殿。幸好軍理大人先得了消息,匆匆趕來,把了我脈說我無妨,我便閉著眼任著一堆宮女擦頭發換衣服。結果沒等他們折騰完,我真的睡過去了。第二天一睜眼,常青趴在床邊上睡著,想來是守了我一夜。我悄悄遛下床,一溜煙逃回自己寢殿。   反正怎麼折騰,都出不去。我隻好暫時認命,繼續呆在肖淩身體裡。左右古代也沒有性格分裂一說,即便被人發現也不會被當做精神病。   說不摻和肖淩的私事,劉公公跑來請示君後的喜服要藍色還是紅色時,我忍不住說道:“自然是紅色的”。沒覺得肖淩的魂有反對的意思,我又得寸進尺地道:“還要個紅蓋頭。”   很多時候,隻要我兩個都醒著,很容易把對方的想法當成自己想的。管它,我是很想看見趙將軍穿著大紅顏色的喜服,蓋著一個紅蓋頭坐在床沿上的樣子,嘿嘿嘿。   大婚那天寅時不到,劉姥姥帶著十幾個宮女嬤嬤把我從被窩裡拖出來,我迷迷糊糊半閉著眼睛被她們幾個不知折騰了多久,就聽得有人說了句:“君上,好了。”我睜開眼看見鏡中的自己穿著大紅喜服,畫著明艷妝容,好紅艷的一張唇。忽然想起前世做過的夢。   從跌入肖淩的軀體後,前世的記憶時常變得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可眼前的紅唇,記憶中尤為明顯。我更加確定肖淩就是慈瑞女王,她今年剛好二十歲,七年後她便薨了。史書上對她究竟是不是被她獨寵的君後害死的記載的不夠清楚,是非曲直很難判定。我決定先不吱聲,走一步看一步。現在肖淩心中的幸福和快樂還有趙闊的深情,我是能感受到的。   婚禮各種程序繁瑣,我懷疑常大人是把時間壓縮了,該少的程序一點都沒少,隻是都集中到一起來辦了。我和趙闊像走馬燈一樣,一個地接著一個地的轉場,提線木偶一樣進行各種祭拜。在一個地方拜完,被拉上馬車,又到另一個地方,隻聽得一聲:“跪”,我便噗通跪下,後麵拜的是誰,跪的是啥一概不知。趙闊蒙著蓋頭開始還總想扭過頭來與我說話,每每被司儀打斷,後來乾脆攥了拳頭,默不作聲。最後,跟我一樣全身鬆垮,給他東西便拿著,聽到跪便噗通一跪,跪下去不拉他他也不起。   有一個步驟是後宮君妃們要跪拜君上和君後,說一些恭祝二人百年好合之類的吉祥話。十三個君妃都來了,軍理大人說,他們出宮的事,隻能私下去做,名義上還是我的君妃,所以都召回來參加婚禮。嗨,這不折騰人嘛,何必呢。   常青站在首位,眼中盡是哀傷。宋雲熙麵上清冷,垂著眼看著地,看不出悲喜。十一君妃偷偷抹淚。李牧、王潔依和肖生喜滋滋樂嗬嗬。   常青從中州回來之前,我給他加了個新職位,要他負責留學的學生們。讓他身兼數職,忙的腳不離地,才沒空傷情與我。我又給他宮裡加了幾個美艷活潑的有才氣的宮娥。心裡琢磨著一向守著規矩慣了的人,往往會喜歡與他相反叛逆的。還有那些個留學生回國來都是要去常青那裡拜會一番的。常青也不過二十五歲,才貌雙全。留學生裡麵有些個年齡合適的,說不定會與常青看對眼了。他現在看著我傷情,說不定哪天就與老二老三一樣,與哪個生出情意來。到時候我便順水推舟,自當成全他。   那個沒滿十六歲的十一君妃,我大不了先養他兩年。待他對我死了心,自然一切好說。李牧不用我操心,他跟宮裡的女子下到八歲上到八十,沒有說不上話的,她們都喜歡他,他早晚能遇到個合適的。   肖生和王潔依整日喜滋滋的,看著也是不用我操心的主,左右我早都跟他們說清楚過,而且他兩個年紀不大,不著急。暫時放在宮裡瞅著養養眼也好。   隻雲熙,我招惹過了,放不下了。明知道他實際喜歡的人不是我,我卻忍不住總念著他。   洞房花燭夜,我本想再看會兒熱鬧,結果肖淩說:“夜已深,快去睡吧。”本是對我說的,不想說出聲來。我看見坐在喜床上的那位嚇得身體一顫。真想留下來看好戲,可肖淩都發話了,想想還是算了,於是一頭紮進珠子裡,讓自己靜氣凝神,美美香香的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眼前又晃起那雙含淚倔強的眼,於是就醒了。聽聽四周靜悄悄的,緩緩睜開眼,隻覺得周身酸痛。扭頭看見趙將軍裸著上身在我枕旁睡得香甜。我悄悄起身下床,已是醜時。平時晚上我不讓懷桑她們守夜,今夜院子裡的人也都撤去了,整個院落靜悄悄的,我在院子裡兜了幾圈,覺得憋悶,於是沿著湖邊的石子路慢慢走著。   夜風吹來,涼爽愜意。我站在湖邊思索著從我來到今日發生的事,思索著日後要怎樣,剛覺得想多無益,準備回去。忽聽身後傳來陣陣女子的抽噎聲,本是幽靜的夜、舒爽的風。此刻,隻覺後背發涼,生出一種莫名的孤寂和恐懼來。回頭看看,月明星稀,身後一大片蘭花草並不高,未見人影。於是壯著膽子大聲問:“何人在此哭泣?”   那哭聲噶然而止,接著唉呀一聲。大槐樹上人影一晃,一個人影掛在樹上晃了幾下,接著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我走過去,看見一個女子,從地上掙紮起來後,摸了一把腰間,急忙低著頭滿地找東西。我低頭看見腳下有個錦囊,撿起來借著月光看,上麵繡著雲紋,這繡法甚是眼熟。   女子站起來,叉著腰,道:“還我,大半夜的你要嚇死人?”   “哎,明明是你嚇人好吧,你哭便哭,還上樹哭,我以為遇到吊死鬼了。”   “你才是吊死鬼,樹上看的風景好,你懂什麼?趕緊把東西還我。哪個宮的你?”   她與我挺像的,當初我還是具遊魂的時候也喜歡坐在那根樹杈上看風景。我說:“我是乾清宮的阿蓉,你呢?”   她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近我,不耐煩的說:“翠喜。”一把搶走我手中的荷包。我逗她:“你這麼要緊這荷包,情哥哥送的吧?我方才聽你哭的傷心,怕是想他想的啊?”   翠喜氣呼呼的道:“要你管?我哭是有人欺負我,哼,你少管閑事。”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丫頭有意思,我說是乾清宮的都不來巴結我一下。不懂人情世故,難怪會被人欺負。   見她走遠我繼續沿著石子路走,一路到了雲熙的寢殿後門,後門臨湖種著一排開著紫色小花的藤蔓,藤蔓向上爬形成一個掛滿花束的棚,夏日裡坐在下麵正好對著湖麵飲酒乘涼。我剛想繞過藤蔓形成的墻,發現月光下的一襲白衣。我偷偷的看他,從未見他如此頹廢的神情,一縷發垂在額前,眼神暗淡的望著湖麵,身影孤單寂寥。我心裡某處一緊,腳下不穩險些摔倒。待站穩再看,剛剛坐在那兒的雲熙卻不見了。忽聞一陣淡香,一扭頭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站到我身後。   我回身與他四目相對,他深邃的眼中似有流星劃過,聲音顫抖的說:“君上!我是不是在做夢?今夜你怎的會來?”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今夜我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這兒,更不該被他發現。我支支吾吾說:“我,我走錯路了。我”。他一把把我擁在懷中:“之前不是我的妄想、癡念,那些都是真的對不對?你是在乎我的。你心裡是有我的,是不是?蓉兒。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哪怕讓我知道一點點,我也會好過一點,也不會等的那樣絕望痛苦。”   我心中憂傷而甜蜜,輕輕說:“雲熙,對不起,我~”他抱緊我,下巴蹭著我的發頂說:“你什麼都不用說,你能來,我很歡喜。我知道你有難處,隻要你心裡有我,怎麼都可以。”我聽他這樣說心裡更加難受了。   想著自己出來太久了,不能壞了肖淩和趙闊的感情。而且,再不走怕自己真的不想走了。我說:“雲熙,我該走了。”他收緊手臂,沒有放開的意思。我嘗試著輕輕推開他,他站直身盯著我的眼。繼而捧起我的臉,吻上了我的唇,好久才分開。我抱緊他,他把下巴抵在我肩窩上。與我這樣抱著,久久不願放手。   我輕聲說:“雲熙,你別再難過了,我不願看見你為我傷心。”他沉默了一會,又吻我,這一次急促而熱烈。我用最後一點理智別開頭,他輕啄我的脖頸。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想就這樣自私的和他在一起。他忽然停了下來,眼睛盯著我脖子的某處。我方才想起,剛才起床時,看見鏡中脖子上有個紅印。心中頓生羞愧,我後退一步,尷尬的不敢看他。我不自覺的用一隻手壓著脖領,低著頭說了一句:“我回去了。”剛往前走了幾步,被他從身後抱住,炙熱的呼吸燙著我的後頸:“蓉兒,方才是我不對。你別走,我不想讓你走,蓉兒。”   理智告訴我,我不可以在肖淩的大婚之夜,用她的身體跑來跟另一個男子私會,更不可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這具軀體和感情本都不屬於我,我像是偷了別人的東西,羞愧難當,我想掙開他逃跑。無奈雲熙死死的抱著我,跟我道著歉。我忽然就哭了,淚水不爭氣的滑下來。他惶恐的看著我,胳膊不再圈著我,兩隻手抓著我的肩膀,不住的與我道歉。說是他不好,他自私,方才他不是故意的。他越這樣說,我心裡越難過。   我搖著頭說:“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怎麼與你說。”他慌了,兩隻手一起給我擦眼淚,說:“你有什麼委屈都告訴我好不好,我幫你,你隻需告訴我。”   前幾日,軍理大人告訴我,宋雲熙的爹本是想加入扶持我四弟的謀反陣營,宋雲熙知道後,直接辭官把自己嫁進公主府。實際是拿他自己當了威脅他老爹的人質。跟李墨染一個性質,隻是宋雲熙是自願的。   我掙開他,一路跑回寢殿。幸好趙闊還在睡著。   要想與雲熙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起碼要離開這具軀體。總之,不管怎樣,我不想再在這副軀體裡呆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