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雲熙生病(1 / 1)

北部邊境有幾個小部落不安分,趙闊非要親自帶兵去平息。我去送他,他騎在馬上一步三回頭的望著城樓上的我。我立在風中等到視線中的人馬變成小點,才依依不舍的下了城樓。   一日,趁著軍理大人和劉姥姥都在,我說了出遊的打算。劉姥姥說:“多出去走走也好,隻是要帶夠人,做好準備。”我想了想說:“喔,常青、李牧、雲熙、懷桑和趙燕兒足夠了。”劉姥姥說:“人不能太少了,君上現在不是做公主那會兒了。”我笑著伸出雙臂環抱著劉姥姥說:“好,其它人但憑您老安排。”劉姥姥開心的笑道:“都是君上了,還撒嬌。”   軍理大人笑著開口道:“君上可是想去江南一帶遊玩?”我說:“不是,我想去東北。”軍理大人抬頭看了看我。我道:“我很想去北方的森林裡瞧瞧。”軍理大人說:“正趕上寒冬,北方邊境又不太平。實在不是最佳時機。”   我說:“現在明明才九月,談不上寒冬吧。”   軍理大人說:“從前你母後出遊,如果不建行宮的話,起碼要給禦林軍三個月的準備時間。”最北邊的哈礠縣不過一萬人口,哈礠再往北便是密林了,不知君上要去到哪裡?”我在沙盤上用手點了一下星星鎮的位置,那裡現下還是一片密林。   我道:“就三個月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忙,行宮大可不必建。”我拿出提前畫好的圖紙,是上一世我見過的北方火墻和炕的構造。   “按照這張圖紙建幾排房子吧,房間不必太大。重在保暖。我也不太確定我畫的這個是否可行,不用說是我畫的,免得建造局不敢改我的圖紙。”軍理大人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我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福瑞國盛產地心油,不加利用豈不浪費。實驗需要的材料基本都是最原始的狀態,比如想得到A需要有B,想得到B又需要C,得到C又需要D和E.仿佛是無限循環。兩個月下來,唯一覺得有價值的是提純了高濃度的酒精,日後可以在戰場上消毒器具和傷口,減少戰士們傷口感染。其它,我隻做出兩個類似塑料的透明密封袋,順便還做出幾個打火機和燃燒棒還有幾塊香皂。   上一世有人說“吃穿睡”是生活三大要素,我突然意識到放在這一世三大生活要素應該是“吃,睡,拉”才對,沒有廁紙的日子真是一言難盡。對了,造紙。   常青和雲熙來看我,他倆見了這些東西眼睛直放光,常青聽了高濃度酒精的事更是激動。他知我愁實驗材料不全的問題,提醒到:“不知君上要的東西,大米國可否能有。”我大喜,對喔,他們比我們先進些,許是能有。我無比開心的抱了一下常青,轉身看向我的試驗瓶,喜滋滋的說:“如若能籌齊我想要的,那就太好了。”   待我再轉回身,準備跟他兩個聊一下我要造紙的打算。發現常青滿臉通紅,雲熙抿嘴低著頭。才想起剛剛自己的行為太過熱情。我訕訕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幸好翠喜拎著食盒闖進來,才打破了尷尬的寂靜。   過了幾日,雲熙抱著一盆鳳尾花出現在實驗室門口,笑著放在窗臺上,說我若喜歡可以做成香皂。我珍惜的輕撫花瓣,說:“這花那樣難養,我哪裡舍得,還是留著觀賞吧。雲熙笑著說:“如今多數能養的活了。”   我拿出個心型模具,把一朵鳳尾蘭封進皂液裡,然後從中間隔開。待皂液凝固後我取出一半送給了雲熙。他看了看手中的半塊香皂,輕聲問道:“這是,月亮嗎?”我笑道:“這個代表心。”雲熙低頭看了看模具中另一半心。我心中一緊,忙道:“這半我用,那半你用。”我心裡想著按目前的情形,我起碼要把這顆心剁成三塊,一塊應是趙闊的。我鼓起勇氣看了一眼雲熙,他手裡捧著那半塊心型香皂,開心的看著我,展出一個明媚的笑,將我心中陰霾一掃而空。   過了幾日,雲熙又來看我,眼眶下有些暗沉,顯然是沒睡好。他端著一個盤子,裡麵放著幾顆小紅杏,我拿起來咬了一口酸酸甜甜,開心的道:“真好吃”,一口氣吃了四五顆。雲熙若有所思的一直看著我吃。   待我吃完,他緩緩走到窗前,背對著我站了一會,又回身溫柔的看了我一會,張了張嘴,什麼話都沒說。我道:“我知道你有話要說,你若不說,我便會一直猜想,你不如直接說出來吧。”他說:“無事,君上好好休息,臣先告退了。”說完若有所思的低著頭走了。   到了晚上,下起了綿綿細雨。我站在窗前心中忐忑。雲熙的那句:我會一直等著你,在耳邊不停縈繞。我終是克製住自己沒去找他。   雲熙連續三天沒來上朝。第四天早朝,我隻看見大臣們嘴在動,卻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我扶著額角讓劉公公提前退了朝。一回到寢殿,翠喜便急急的跑到我身邊,小聲說宋君妃身邊的柳青說他家主子前幾天淋了一晚上的雨,現在高燒不退,人已經燒的迷糊了。我急急忙忙朝雲熙寢殿奔去,推開緊閉的殿門,掀開層層疊疊的帷幔到了雲熙床前,他捂著兩層大棉被,兩頰通紅。我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燙得我倏地把手縮回來。我命人把帷幔全撤了,把雲熙的被子換成薄的。   柳青從外麵跑進來,噗通一下跪倒在床前,對著我使勁的磕了兩個頭,邊磕邊道:“君上,我家主子是受了風寒,太醫讓捂汗的,如果不出汗,恐怕撐不了幾日。”   懷桑趕緊說:“柳青,你這是做什麼,難道君上會讓宋君妃出事嗎?”柳青急的幾欲哭出來:“主子他一直不出汗,現在燒的人事不省。家裡老夫人就是這麼走的,如果公子也這麼,嗚嗚~我怎麼對得起夫人。”   我扶著額角:“柳青,你放心,我是為了你家主子好,他燒成這樣,如果不降溫,恐怕真的是活不了幾晚。太醫讓出汗,待把溫度降下來再想辦法。”我伸手在雲熙後背上摸了一下,確實乾乾的,一點汗沒有。   懷桑上前,拉著柳青把她勸到了寢殿外。連下幾日秋雨,現下又下起了小雪。我想起了那兩個密閉小袋子,裝了雪拿進來放在雲熙的額頭上。我摸了一下雲熙的腳卻是冰涼的,叫人拿了暖床的熱水囊放在雲熙的腳心處。雲熙的眉頭舒展了許多,人仍叫不醒。   我對劉公公說:“前些日子新進貢橙可還有,如有每五個壓一碗汁,這幾天每天給送來兩碗。讓宋大人喝下。”劉公公忙躬身道:“有的,老奴這就去辦。”   我對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李太醫道:“李太醫,可還有什麼法子。”李太醫低頭沉思後,抬頭看著我道:“君上的這個熱的地方冷敷,冷的地方熱敷的療法,臣確實聞所未聞。不過仔細想來也不無道理。相生相克,生生不息,應是自然之理。隻不過昨夜宋君妃淋了一夜的雨,寒氣入體,臣用的是發汗解表的藥方,以達到扶正祛邪的目的。”   我道:“太醫說的是,隻是如若高熱不退,怕是先燒壞了腦袋。太醫開的藥仍喝著,待他溫度降下來些,再想辦法發汗。”我想起小時候受涼,奶奶常會在我後心處拔兩個火罐,真可謂藥到病除。我雖一直不太看中醫,但一些民間常用的法子,因為親身體驗過功效,還是信的。   我又問:“李太醫可懂拔火罐?”李太醫忽的抬頭與我對視,眼中有光劃過,繼而躬身道:“臣曾在北方生活過,自然是懂拔罐之術。隻是,此術多被北方民間百姓所用,南方更不多見。因拔罐後身體上會留下淤痕,京都城中更很少有大夫敢傷及貴人們的身體。因此,京都城中知曉此術之人少之又少,不成想君上竟對此術有所了解。”   我道:“嗯,略有所知。李太醫盡管嘗試便可,有我在沒人敢說什麼。”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李太醫眼中似有水光,他向我行了一禮,轉身走去藥箱,在箱子底翻出兩個小瓷罐。我方才覺察他剛剛走路有點瘸腿。   有誰曾提起過太醫院的瘸腿太醫李常,曾是民間名醫,曾被接到南方一富商家去給一位老太君看腿,結果自己卻被那戶人家打斷了腿扔到大街上。李常好不容易回到京都城,全身穿的如叫花子一樣。恰巧遇到禮部李大人被閨女就是翠喜氣得口眼歪斜暈倒在大街上,李常上前拿出銀針幾針便紮好李大人。李大人知恩圖報直接把李常舉薦到了太醫院。隻可惜因李常來自民間,相信他醫術的人寥寥無幾。   李太醫拿著兩個罐子走到我麵前,表情無比肅穆的道:“那臣便要給宋君妃施罐了。”我見他拿出個火折子,費勁的在那擺弄。聽他口中嘟囔:“想來是受潮了。”我摸出打火機啪的劃著,對著李太醫道:“看我這個火折子如何?”李太醫回頭盯著那火苗,兩隻手伸出來停在空中,道:“這,君上不會燒到手嗎?”我蓋上蓋子,復又劃開。李太醫驚嘆道:“君上手裡的這火~”我說:“打火機。”李太醫:“大火雞,嗯,真是神奇。”我遞給他讓他試試,他試了幾次,眼睛閃亮亮的看向我。   我道:“李大人給宋大人拔罐吧。”李太醫趕緊拾掇起豐富的表情,認真的對著雲熙後心口來了兩罐。起罐的時候,雲熙後背的紫印及其明顯,他怯怯的抬眼掃了我一眼。見我沒甚不高興,來了膽子道:“其實,隻兩個罐少了些,不如~”   我道:“盡管拔。”   他道:“其實臣更擅長針灸,不如讓臣給宋君妃拔個血罐,再施上幾針。”我曉得針灸之術此時也沒被達官貴人們認可,便笑道:“李常,你就不怕我一會見了一罐子的血,治你的罪?”   李常無比肅穆的道:“臣這條腿便是給一位受涼導致腰腿不能動的老太君拔罐後被她家人打的。臣自然是怕的,可臣身為醫者,如能讓有用之術為世人所知所用。即便要了臣另一隻腿,也是值得的。”我心下感嘆,原來醫患糾紛自古便有。   我笑道:“放心治便好。”李常眼中帶淚,跪下給我行了一個跪拜大禮:“臣謝君上寬厚仁義之心。”說完起身拿著針在雲熙每個指尖各紮了一下,擠出幾滴血。而後拿著罐在雲熙後背好一頓走罐,接著找了兩個穴位紮破後拔出兩罐烏黑的血。我摸了摸雲熙的溫度降下來許多,便換上厚實些的被子給他蓋上。   李常臨要出門,腳步停頓了一下,轉過身躬身道:“臣還有一事想請教君上。”我道:“問便是。”   “君上命人用貢橙汁喂宋君妃喝,是何醫理?”我心裡琢磨怎樣解釋維生素C的事情,道:“是因為橙中有種能讓人變得更快好起來的東西,雖可能藥效不高,但終究是有些用處的。其實,不隻是橙子,番茄、西瓜和一些酸味的果子裡都有。隻是橙汁液多,容易取汁,可以多吃些,效用才更好。”李大人道:“不知番茄為何物。”   劉公公笑道:“方才李大人來的路上,指著君上菜園子問的那個紅色的果子便是。”   福瑞國並不產番茄,我種的那個還是常青給的。想來是留學大米國的學生們帶給他的。他本是覺得種著好看,讓我欣賞的。我這見慣西紅柿的人,自然是把它當菜全部種進菜園子。   我道:“李常你倒是提醒我了,番茄對身體很好,每天都可以吃上幾個,如此便在全國內種植吧。你且先刨幾顆回去養著,那果實裡的種子便可種的。”   李常刨了我菜園子,抱著我賞賜的神仙果回家的事,很快流傳開來。後來,京都城裡大小官吏家誰生了病,能請到李太醫去診治是很有臉麵的事。   次日,雲熙的體溫還是時高時低,整日昏睡。太醫院的太醫來會診,一致說要雲熙發出汗來才行,如發不出來,恐怕有性命之憂。柳青一聽又開始抹眼淚。   等我幾個轉身去和太醫講話,她跪在床邊拉著雲熙的手,邊哭邊說:“主子你醒醒,主子今天隻醒了一會,還迷迷糊糊不認人。這可如何是好?嗚嗚嗚~”懷桑上前勸道:“柳青,別哭了,宋君妃雖隻醒了一會,可送到嘴邊的湯水都喝了進去的,會沒事的。”   到了晚上,雲熙又燒起來,我不放心就守在床邊,等他燒降下來些,我們便想著法子給他捂汗,可他就是不出汗。到了後半夜溫度穩定了些。我見他身邊幾個伺候的已經兩眼烏黑,想來這些天他們都沒有休息。我便命懷桑帶她們一並下去了。懷桑拗不過我,隻好都退了出去。   哪成想我高估了自己,從小到大我便沒怎麼伺候過人,我坐在床邊圓凳上,單手撐著頭很快睡著了,困勁上來,隻覺得渾身不舒服,於是調整了個姿勢繼續睡。睡得正香時候感覺兩頰滾燙,嘴唇上有清涼劃過。我側了側身,一條腿跨上被子,手臂收緊繼續睡的酣暢。不知過了多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忽覺有熱風吹著我腦門。我動了動夾著被子上麵的那條腿,覺得今日的被子著實厚實溫暖。唇上又一涼。我夢見有人伸手搶我嘴裡的涼糕,吃到嘴裡的涼糕怎可被別人搶去,我趕緊往嘴裡抿。我越抿那人拽的越大力。我怎甘示弱,一口把整塊涼糕含進嘴裡。誰想到我的臉被大力的按住,怕是要擠開我的嘴來搶,我一著急手腳用勁,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蓉兒,我受不住了。”   我的臉頰、手心和身體被燙著,睜開眼,眼前是一雙星眸閃耀的眼。雲熙兩隻手捧著我的臉,掌心的熱度燙著我的雙頰。我側躺著一隻手伸進他衣領裡繞到他後背,一條腿搭在他腰間,緊緊的纏著他。   雲熙的胸口上下起劇烈的起伏著,開口聲音沙啞:“若我是死了,便要我永生永世停在這裡吧。”   一夜無眠,第二天晌午我才悠悠轉醒,濕透的衣衫散落在床前。   雲熙一隻手臂撐著腦袋,斜躺在我身邊,他換了件乾爽的棉麻長衫,一根帶子鬆鬆地係在腰間,領口處露出大片胸肌。   他向我挪了挪,一臉的愜意。我伸手探了探他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一點都不熱了。果然發汗有用。”他笑道:“感謝蓉兒救命之恩。”我的臉騰一下紅了。   柳青輕扣了兩下門,我縮回被子。她紅著臉低著頭,嘴角卻明顯上翹著。她把端著的托盤子放在桌子上,迅速出去了。   我對雲熙說:“雲熙,你可不可以不叫我蓉兒。”他笑著問:“那你喜歡我叫你什麼?娘子?”我錘了他一下,“叫我棠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