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昨夜跳墻摔傷了小腿,被趙燕兒和幾個侍衛抬著送回朝露宮。我一大早聽了這個消息,連飯都沒吃急急的去看他,他躺在院中大樹下的椅子上哼哼唧唧。 我道:“看來不重,不在房裡待著,偏要在院子裡哼唧。”他許是真的痛,整張臉都擠成一團,哀嚎道:“喝了止痛藥都不管用,還說不痛,哎呦,痛死我了。可,可我即便痛,也不願在床上躺著。” 我道:“李君妃有顆向往自由的心啊。”他皺著眉頭看我:“相望紫幽?新開的藝館嗎?”我走過去用手捏了捏他的小腿,引得他連連哀嚎。我琢磨著是小腿骨裂了,於是喂給他剛提煉出來的止痛片,又給他打了層結實的石膏在小腿上,他抱著石膏體繼續哀嚎:“牧聽說有望妻石,君上這是要把牧也做成石頭人嗎。” 我看著他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怕就是半夜跳墻背著我尋歡的下場。” 李牧抬眼委屈巴巴:“難不成,君上對牧有意,若是這樣,牧不介意委身君上。” “你想的倒美。” 正說著雲熙來了。我兩個已有三日未見,對視間內心的歡欣油然而生。李牧抗議道:“你兩個是來看病患來的吧?也不說帶些慰問的物什來。”雲熙笑著舉起手裡拎著的酒壺,給你帶了壯骨的藥酒來。 雲熙坐下後,李牧道:“聽說作亂的赤哈族投降了,陣前遞了降表,表示願意歸順我福瑞國,並將赤哈族長的嫡子送來和親。”雲熙點了點頭:“嗯,我也聽說了。趙將軍把嫡子退了回去,說是要換做每年進貢200頭犛牛。” 李牧嘖嘖道:“二百頭犛牛換一個君妃,不知到底是誰虧了。” 雲熙笑著看李牧的石膏腿,問道:“這是何物,如此可會難受。”李牧瘋狂點頭:“難受,難受的緊。而且很癢,我卻撓不到,君上說是給我治病,我琢磨著,這是變著法子罰我呢。宋大人快快幫我求求情吧。” 我笑道:“我要真想罰你,叫趙燕兒拖來個板凳,正反各打你二十大板便是。”李牧:“正反打,好暴力。嗚嗚,我還是被這石頭贅著吧。” 我拿來筆在石膏上畫了兩個小人,兩人小人雙手互握著麵對麵站著,鼻尖幾乎挨到了一起,我在其中一個小人發頂加了個跟我今天戴的一樣的發簪,李牧忽的紅了臉:“唉呀,如此便是給臣最好的良藥了。多謝君上把牧畫的如此纖長。”我壞笑著拿起筆,在旁邊又畫了個一條腿粗一條腿細的小人,李牧看完,一臉哀痛的拿起旁邊的一塊帕子蓋在臉上,仰麵斜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任我再說什麼也不再理我。 我拿出一塊玉牌,晃了晃:“有了這玉牌便可進出自由了。這可是我小時候從祖母那討來的。不要變給別人了。”李牧一把扯下臉上的帕子,喜笑顏開的搶過那玉,摩挲兩下直接放進懷裡。 從李牧那裡出來,雲熙約我晚上到湖邊的水榭飲酒,說有事情要與我講。我想著晚上與雲熙見麵,批起奏折來也不覺得累。 太陽剛西下,我帶著翠喜一路向水榭走去。翠喜撅著嘴,默不作聲,我道:“這嘴快能掛上個罐子了,莫不是李太醫給你的嘴拔罐了。”翠喜停下扭扭身體道:“君上要出遊,為何不帶翠喜?翠喜想跟在君上身邊。”我道:“我讓劉公公查你情郎的事,估計快有眉目了。你不在京都等著他的消息?”翠喜眼睛直放光:“真的嗎?!”紅著臉一副感動到不行的樣子,我斜睨她一眼繼續趕路。 遠遠的看見雲熙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我走過去按住他的手:“你作甚?酒大傷身。”他抬起朦朦朧朧的眼看了我一會,緩緩的放下酒杯,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既盼著他這樣問我,又害怕他問我。我沉默了好久,沒想到要怎樣回答他。他繼續說:“有時你是威嚴肅殺的君王,有時你古靈精怪、言辭笑謔。你說隻愛我一個,可也對趙將軍情真意切,你明明是君王完全不必欺騙於我。你上午對我說的話無半分男女之情,晚上卻笑意盈盈跑著來見我。那日,我回家探望祖母,回來給你帶了我院子裡種的紅杏,你問了我哪裡采來的,是誰種的,且隻咬了一小口便不吃了。可同一日,你卻當著我的麵連吃了一盤,還問我哪裡采得的。蓉兒,你可是她的替身。我竟這樣不堪嘛?” 我緩緩坐下,拿起他麵前的酒一飲而進,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說:“你還少說了許多,她吃東西與你一樣,向來都是溫文爾雅。我向來粗枝大葉,不拘小節。”雲熙驚訝的看著我。我繼續說:“她從小便學得琴棋書畫,我隻在大米國學些不入流的東西。她有帝王之才,我隻有婦人之仁。她愛趙闊,我卻不愛。” 雲熙騰站起來,直直的盯著我,眼神仿佛要把我貫穿。“你究竟是何人?這世間竟有如此相像的兩人。” 我嘆了口氣,心中無限忐忑,卻忍不住扯起謊來:“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母後生了我們姊妹兩個,以保皇位穩固,讓我們兩個共同執政,共享後宮。哎,皇家的驚天秘密竟被你發現了。” 雲熙身型晃了晃,眼中似有淚水:“怎可,你~”。我笑道:“不知宋君妃最歡喜我們姐妹中哪一位?”雲熙跌回石椅上,驚訝的望著我。我挪過去坐在他身旁,斜著嘴角,用手勾著他下巴追問:“宋君妃究竟喜歡哪個?”宋雲熙用有些顫抖的手握住我的手,慢慢推回。緩緩道:“蓉兒,你莫要戲耍我。”我壞笑道:“哪有戲耍你,你有我們姐妹兩個,可不是你占了便宜去。” 雲熙問:“我且問你,那晚,與我與我~”我說:“與你雲雨的究竟是誰?”他紅了臉,我麵上笑著,心中卻泛起苦澀。我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眨眨眼壞笑著問:“一共兩晚,你問的是哪晚?”他手一抖,碰翻了手邊的茶壺,眼中蒙著一層水氣。 我在心裡罵自己,怎的連這個時候都不忘壞上一壞。他淚眼朦朧的看著我,又是一副倔強委屈卻不願服輸的表情。 我忙說:“與你玩笑的,自始至終隻我一人。”他一把抓緊我肩膀,“蓉兒,我不與你玩笑,但求你句實話。”我的眼眶忽然濕濕的,他眼神在我臉上逡巡幾個來回,終於輕輕把我擁在懷裡。“蓉兒,你不是她,與我相見的一直是你,對嗎?我認得出你。”我的淚水奪眶而出。我聲音顫抖著問:“若我不是她,沒皇權,沒歸處,一無所有,你可還願與我一起。” 雲熙望著我的眼,道:“與我京郊騎馬馳騁,又去沼澤尋鳳尾花的可是你?”我答:“是”。 雲熙問:“每到醜時與我對飲的可是你?”我答:“是”。 “我淋雨生病,照看我的可是你?”我答:“是。” 贈我香皂和與我一起做蜜餞的可是你?“我答:“是。” “蝗災時與我一起到湖邊放鴨子和去廬州救濟災民;與我一起改防洪堤壩圖的可是你?”我答:“是”。 “我在母親忌日時傷懷,做糍粑給我吃的可也是你?”有淚從我眼角滑落,我卻努力的笑著回:“那個糍粑那樣難吃,你竟還記得。” 他眼中似有流星劃過,繼續問:“那日,拉我去隔壁廢棄的書房的可是你。”我的臉騰燒起來,清漪殿是肖淩從前做公主時住的寢殿,與趙闊大婚後,趙闊從不去後宮住,隻宿在此處。雲熙那日去找她,情到深處雲熙抱著她不肯放手,她百般哄勸才讓雲熙同意去別處,可還沒出院子,雲熙便要拉著她回去。明明是他附在她耳邊說:“等不急了”,她隻好拉著他進了那間書房。 我紅著臉不言語,他開心的緊緊擁著我說:“我不在乎你有沒無權勢,有無皇位,隻要你待我真心,我便是你的了。”我的心一陣狂跳,臉上濕濕的,我伸手抹了一把是淚水,“我以為你喜歡的是肖淩。”他溫柔的在我臉上輕輕擦了擦,含淚笑著說:“傻瓜。小孩子時候的情愫,你也要妒忌。”我哼了一聲,把臉埋在他肩頭。 過了許久,我抬起頭問雲熙:“你是何時發現我和她不是一人的?”他說:“之前隻是心生疑慮。與你更親近後,發現你和她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樣的。她看趙闊時候的眼神和你看我的是一樣的。” 他輕輕扶著我的後背說:“你若不願呆在宮裡,我們一起去請求君上放我們出宮可好?” 我開始恨自己隨時爆發的惡趣味。這樣嚴肅的事情,我也能張嘴就來。什麼雙胞胎姐妹,我好想抽自己。 我怯怯的說:“雲熙,我剛剛有件事騙你了,我,我和肖淩不是什麼孿生姐妹,我也不是她的替身。我要說的事,你肯定覺得匪夷所思,或者以為我瘋了。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與你說。” 雲熙盯了我好一會緩緩的道:“你與她是一體雙魂?”我沒想到雲熙會猜到這一層。 我把事情從頭到尾與雲熙說了一遍。雲熙沉默了許久,開口問道:“你想出遊的那片森林就是你三百年後的家鄉所在嘛?我陪你去。”我終是忍不住撲倒雲熙懷中慟哭起來。從來到這裡我的事情不知與誰說,也不敢與人說,如今對著雲熙一股腦的說出來後,有種說不出的釋然。雲熙用袖子幫我抹了快要流到嘴邊的鼻涕,雙手捧著我的臉幫我擦淚水。淚珠止不住的向外流,他用唇輕輕啄我的淚,繼而吻上我的唇。我隻覺得周圍一切變得虛無,天地間隻有我和雲熙兩個人。這一世有他足矣。 待我兩個分開時,垂眼看見有根像蜘蛛絲的弦連著我和他的唇,想是我流的鼻涕。我兩個對眼看著那條拉的長長的粘弦,他笑著隨手拂去,而後用腦門頂著我的腦門,輕輕說了句:“小傻瓜。” 我斜靠在他肩頭許久,湖邊的風輕輕拂過,清爽舒暢。雲熙忽的問道:“我問你,在肖生寢殿那晚是誰?”我趕緊指天發誓:“我真的沒跟他怎樣。” “果然是你”,他伸手要掐我鼻子,手觸到我鼻尖隻輕輕點了一下,“那假意喝毒酒的也是你吧?” 我道:“我和肖淩的魂要是一起醒著,兩個人的思緒混著,不過她的占主導。那日,我兩個都醒著。說不準是誰的主意。”雲熙臉色陰晴不定。我忙道:“她與趙闊一起,我與你在一起時。我兩個都是互相回避的。所以,她單獨與你說的事,我不刻意去想是不知道的。” 雲熙叫我描述自己的長相,他要畫我。我本不報多大希望,可不到兩個時辰,他畫出的女子還真跟我上一世有八九分像。我滿意的看了看,覺得畫像的臉型和眼睛和肖淩有幾分相似。 沒過幾日,我正在勤政殿和兩位老臣議事,殿門被嘭地一聲推開,是趙闊回來了,他連鎧甲都沒來得及換,就來找我。趙燕兒嘴角噙著笑,抱著劍斜靠在院子裡的大樹下,望著殿裡。 從京都城到東北邊境,日夜兼程來回需要三十多天,趙闊此去一共用了四十七天。我起身走到桌案前呆呆的望著他,他消瘦了很多,兩眼深陷,見到我的一瞬,灰暗的臉上,忽的明亮起來,猶如斬破烏雲的光,絢爛明媚。他快步上前把我高高舉起,原地轉了三圈。兩個老臣立刻紅紫著臉退了出去。 趙闊這次回來不但重視軍務,還幫我處理起朝政來。我所幸把所有的事情全分給他、常青和宋雲熙三個去處理。我隻偶爾過問些大事。軍理大人提醒我很多次,不可全然放權,尤其對君後。 我笑道:“日後無論哪個當了君王,隻要勤政愛民便可,軍理大人不必憂心。如有一日我慘遭不測,請軍理大人萬萬不要為我尋仇。治國之道,富民為先。隻看搶了我皇位的那位,是否心懷天下便可。” 軍理大人聽了我這話痛心疾首:“君上何出此言?”我走過去抱了一下軍理大人,他身體僵了僵。我趕緊轉移話題,嬉笑著道:“四弟帶回那洋媳婦,軍理大人可是看不習慣?”軍理大人嘆了口氣:“哎,皇室血統怎可混淆,那女子藍眼睛黃頭發,哎~若日後生出個娃娃來,可如何是好。” 我笑的前仰後合:“軍理大人再這樣操心,可不要長白頭發了。我福瑞國從前隻中原一小塊土地,後來有布巴族、赤鮮族眾部落加入,才有我福瑞國今日的盛況。據說,先祖就娶了位紅發赤鮮族男子,說不定我這身體裡也流著些異族的血呢。” 軍理大人又嘆了口氣道:“哎,君上不可亂講。”我挽起他胳膊把他送出殿外,“好,不亂講,大人快去午休吧,您老養好身體,日後我生了娃娃還指望軍理大人幫我帶呢。” 送走軍理大人,我便去和李牧喝酒下棋。他已能拄著拐棍滿院子走了,我對他說人殘誌堅,騎馬去溜達吧。李牧比我這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還熟悉城中情況。藏在街頭巷尾的吃食他全都門清。我兩個吃飽了,還不忘給家裡的幾個打包。奇怪的是恨不得連劉公公的醋都要吃的趙闊,對我和李牧從來不吃味。 一日,我倆手裡各拿著烤肉和大餅在大街上邊走邊大快朵頤,李牧忽的失落的道:“你說,我是長得多叫人放心吶,他就不怕我與你日久生情?”我隨口答道:“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李牧立刻站在原地,肅著一張臉冷冷的看著我。我回頭忙道:“李郎,絕塵脫俗非常人能比。小女子我舞不如中萃樓的姚姬,琴不比萃香樓的碧溪姑娘,蒲柳之姿實難與李郎君相配。”李牧揮了一下袖子,哼聲道:“知道就好。” 我拉著李牧衣袖:“走,我們去常青那看看,前些日子我托他幫我做的九連鎖的盒子不知道怎樣了。”常青在外務司的後院有處清幽的書房,平時隻身邊一個小司在外伺候著。我兩個為了省事,直接翻了後墻進去。 我倆一路暢通沿著後花園的小路直奔常青書房,剛走到屋簷下,聽見一女子有些淒楚的聲音:“你明知她對你無意,為何還這樣死守。我從第一次見你便心悅與你,那時知道你是君妃,我不敢來招惹你。可後來得知君上要遣散你們,我才敢向你表達心意,你為何一直躲著我。我不信你沒對我動情。” 李牧一下按著我的頭,讓我蹲在窗外,我小聲說:“李郎這樣喜歡聽墻角,不如去機密司吧?”李牧白了我一眼,輕道:“不想聽,你起來啊。” 那女子繼續淒淒艾艾地說:“你說話啊,你如對我沒半分情意,我今日回去便讓父親應了宋家三公子的求親。” 宋家三公子?軍理大人最近在撮合宋雲熙的弟弟和左相家的嫡女羅婧蕓。羅婧蕓留學大米國,喜歡搗鼓些小發明,和常青倒是有共同愛好。 常青的聲音:“我不可以背叛君上,也不想你為此背了罵名。”羅婧蕓哭起來:“隻要你與我心思一樣,我不怕什麼罵名,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我們可以去大米國生活。至於君上,她根本不歡喜你,哪來的什麼背叛。你為何這樣迂忠。”我點頭,說的不錯。 聽見有人來了,李牧拉著我從來的地方翻了出去。我回去後跟軍理大人說了常青和羅婧蕓的事,讓他不要再撮合她和宋家三公子的事了。軍理大人搖頭道:“不可,常青和誰也不能和左相嫡女在一起。”我說:“母後和你都曾說過,左相是最不可能叛的,他是最值得信任的三朝老臣。”軍理大人說:“常青手中的青柳營加上左相手中的兵權,會對皇權造成威脅。絕不可讓二人聯姻。” 我不想與軍理大人爭論。隻想時機一到便幫他倆個去國外生活。成全一對有情人。 時間飛快,轉眼到了新年。於迎新之時,值團圓之際,宮中上下喜氣洋洋。除夕家宴,除了四君妃李雲錦在蜀地沒能及時趕回來,各宮君妃都到齊了。好似一大家子人其樂融融。 宴席快接近尾聲時,我端著一杯酒去園子裡站在一棵紅梅前,望著北方。每年除夕是老崔的生日,全家人一起慶祝,那才真的是一大家子人。李棄喜歡放花,每年過年都拉著我站在雪地裡放幾大箱禮花。他會抱著我說希望歲歲有今朝。 清漾現在該會走路了吧,我離開時她還在繈褓裡。 身後有踏雪的聲音,雲熙身披白色皮毛大氅,緩緩向我走來。走到我近前站定,用審視的眼神看著我。我故意道:“宋大人,今日很是俊朗。”他低頭一笑,上前一步在我唇上狠啄一下:“如此,便不要浪費了良辰美景。”我立刻道:“你怎知道是我。”他笑著說:“你轉身看我那一眼,我便知是你,她從不這樣看我。” 他柔聲問道:“在想家?”我點頭“嗯”了一聲。他說:“明天跟我回家省親可好?”我笑著點頭。遠處傳來趙燕兒的聲音:“君後小心雪地濕滑。”雲熙放開我,向後退了一步。 趙闊走過來後一隻手一把摟住我的腰,“怎麼獨自到這來了?”我腳下一滑身體晃了一下,雲熙趕緊來抓我胳膊,趙闊眼角瞥了一眼雲熙的手,像道凜冽的寒光劃了過去。雲熙頓住,隨即放開我的胳膊。 趙闊從回來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晚上睡覺都要緊緊抱著肖淩。晚上我醒來,他便也不睡了。 雲熙和我都命人在民間搜尋大量關於魂靈的書籍,希望能從中找到我從肖淩身體裡出來的方法。我知道雲熙每晚都在藏書閣研讀那些書到深夜。 趙闊拉著我的手,邀我去樓臺上看煙花。我剛走了幾步,忽覺眼前一黑,直直的向後倒去。 待我醒來時,趙闊一臉喜悅拉著我的手,雲熙微皺著眉站在床邊。見我醒來,丫頭小廝一起跪地說著恭喜的吉祥話。太醫說我有喜不足一月,因體寒需好好靜養。另外,四個月後便不可再有房事。 我半天沒反應過來,直到趙闊拉著我手,眼中水霧迷蒙。李棄當初得知我有孕也是這樣的一雙眼。 我探了一下肖淩的魂,難怪她最近很少出現,她的精氣大部分給了胎兒。可我的陰氣在不斷沖撞著她兩個。 趙闊自從得知我有孕後,反而不像從前那般粘著我,他閑下來便去小廚房親自做東西給我吃。 我去跟雲熙告別,告訴他我必須隱去九個月,他依依不舍的擁著我說:“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你且忍忍。”分別時,直到兩人手指離開,他的手伸著久久沒放下。我走出一段距離回過頭對他說了句:“保重。”見一行清淚從他眼中溢出。我不忍再看,轉身快速離開了。 我在珠子裡時,偶爾會聽見雲熙的聲音,他好像要去治理水患。常青要出使大米國,不知道是否還回來。李牧常來,和趙闊一樣喜歡對著肚子嘀嘀咕咕,有時聒噪了些,不過那個越長越大的寶寶好像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