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自由快樂的日子(1 / 1)

十一投湖,給了我機會獨霸著一副軀體,現下直覺的神臺清明,心神安穩。方才喊雲熙那句,話說到一半收住了。我本想說:“大愛無疆,雲熙,你還歡喜我吧?”   可一想到趙闊那廝之前變著法的要除掉我,在他眼裡我定是個邪祟,現下我出了肖淩的軀體,他沒了顧慮,被他察覺我又上了十一的身,定會把我扔進爐裡化成灰。雲熙他一直喊我蓉兒,興許隻是把我當了肖淩的替身,他雖不至於傷我,可知道我變成十一後,會怎樣?   我可是見過趙闊在戰場上是怎樣的殺伐果決。靈光一現,我學著從前十一的樣子,悲悲戚戚的對著雲熙說:“雲熙哥哥,翠喜她沒事吧?”沒待雲熙回話,我轉身撲通一下跪在肖淩麵前,伸手扯著她的裙角,哭道:“君上,十一對君上一往情深,十一隻是想從翠喜姑娘那兒聽些君上的消息,以解心中相思。十一和翠喜姑娘是清白的。嗚嗚~君上不要信後宮那些姑婆傳言啊,嗚嗚嗚~”   肖淩眉頭皺著,一臉厭煩的看著我。趙闊的眉毛一低一高,嘴角噙著一絲譏笑。常青嘆口氣,上前握起我拉著肖淩裙角的手,躬身安慰道:“十一弟,沒人誤會你和翠喜。聽話,你先回去。”我被常青從地上拉起來站到一邊。   肖淩道:“劉公公!”   劉公公趕緊躬著身道:“奴才在。”   肖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劉公公道:“老奴剛剛查到,四君~嗯,李雲錦就是翠喜姑娘一直思慕的人。這幾日君上忙著,老奴就先告訴了翠喜姑娘。老奴有罪,不知兩人為何會殉情啊。”說著顫顫巍巍的跪下給肖淩磕起頭來。   肖淩緊鎖著眉頭:“好好去查。”   我看了一眼雲熙,他失魂落魄的看著翠喜。劉太醫有條不紊的拿著根粗針紮著翠喜的手腳。   我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自從借了十一君妃的身體,雖然吃喝沒有從前隨意,自由卻是全所未有的。每天睡到自然醒,再無公務纏身。兩世了,第一次躺平。做一個躺平擺爛的君妃真是愜意,我終於曉得了李牧的快樂。   我翻遍全屋隻找到幾兩銀子,發冠服飾卻不下百套。我挑了些素氣些的單獨裝在一個櫃子裡,其它花花綠綠的全拿到宮外換了銀子。   每月十五是領月錢的日子,送月錢的公公趾高氣昂的站在我月華殿的門口,將一個小錢袋扔給我。我掂了掂,起碼少了一半。我笑道:“公公可是送錯了?”   小公公一臉不屑的道:“怎的?你一個不受寵的要尋死的君妃還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小的們隻是替劉公公辦事,君妃要是有什麼不滿,對小的們說也沒用啊。”說完呲的一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無奈的把袋子收入袖中,難怪全屋找不到多餘的銀兩,即便十一再喜歡買服飾,銀錢也是有剩餘的。我心裡把這幫見風使舵的龜孫兒罵了個遍。   在宮中吃躺睡,一個月很快過去了。聽說翠喜醒了,李雲錦和她是雙雙殉情,隻是李雲錦給自己準備的是無藥可救的孔雀膽,給翠喜吃的是跟孔雀膽顏色相似的龜息丸。翠喜經過肖淩和家人的勸說,答應不再尋死,對其它的事不願多說。被她爹接回家去修養了。   雲熙這一個月沒去上朝。我拿著兩壇青梅酒去尋他,果然在後院找到他,他一貫梳的一絲不茍的發,變得零零散散。他目光呆滯的望著湖麵。身上衣服看起來泛著潮氣。   我微笑道:“雲熙兄這是去泡水了不成。”   雲熙緩緩扭頭看了我一眼,又轉頭看向湖麵。過了會兒,緩緩的道:“你來了,坐吧。”   我放下酒壺,坐在他對麵。他半晌收回望著湖麵的視線,看了看桌上的酒壺。開口道:“我曾答應她不多飲酒的。她說隻在開心的時候可多飲些。”   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說:“君上的話自然是要聽的。聽說雲熙兄與君上有年少時的情分,如今在朝堂上也是肱股之臣。不像我身無長處,得不到君上一丁點青睞。”雲熙低著頭不說話。   我笑著道:“不過,我已想開了。世界之大,何必把自己拘在這方寸之地。換句話說,何必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嗬嗬。”   雲熙抬眼看了看我,嘆了口氣說:“你這樣想,很好。”   我找雲熙喝了幾次酒,拉著他下過幾盤棋,他總是心不在焉,興趣索然,倒是沒趕我走。我滔滔不絕的談天說地,他似聽非聽。   十五那天,明月高懸,我喝的高了,拉著他講揚州的小吃,他呆呆盯了我半晌,忽的說:“你的眼睛,看著好生親切。”我與他四目相對,便想與他親近,於是把臉湊過去,情不自禁的瞇起眼,把嘴也往前送了送,他用一隻大手將我隔開,豁然起身站到一邊。   又過了幾日,月黑風高,我跟雲熙喝了幾壺青梅酒後,拉著他去湖邊散步,他一臉哀愁的望向湖麵,我跟在他身後差點被石頭絆倒,他一轉身,不經意碰到了我的唇。我十分陶醉的伸長脖子靠近他,被他大力地推開。我向後倒去,後腦勺磕在石頭上,霎時兩眼直冒金星。   雲熙蹲下身來扶我,手伸到一半縮了回去。他嘴唇抖了抖,半天說了句:“對不住。”   我氣急敗壞的起身跑了。   想起離開肖淩軀體之前那段時日,我對趙闊的種種行徑,現下是遭報應了吧。   趙闊臉皮厚,百折不撓。當初,我讓趙燕兒堵了門,他便跳窗。我命人把守著門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進來,躲在床底,等到半夜爬出來趴在床邊看我。我被他纏的煩時,時常一個過肩摔把他砸在地上,摔得他幾天走路都扶著腰。   有天他歪在我床上耍賴,我上來困勁,所幸找出一根繩子把他捆了,還找了根布條封了他的嘴,扔在床側,自己倒在一旁呼呼大睡。起初還能聽見他亂了的呼吸,我困得極了,翻身一覺天明。早起扭頭看見他蜷著身體,眼尾紅紅的一臉怨憤地盯著我。就是那次後,他聯合了常青拿狗血來淋我。   十一這小身板太差了,急行幾步都要喘,跑幾步就暈,渾身上下沒丁點肌肉。我打算循序漸進先從慢跑和力量訓練開始。雲熙那裡一時半會去不成了,於是我早起去禦花園鍛煉。   有天,走到一片竹林時,聽見兩個小宮娥聊天,一個說:“李君妃回來了,昨日我奉命去給他送梨花白,他還朝我笑來著。”另一個胖乎可愛一點的宮娥說:“李君妃性子最是柔和了。”說完臉還紅了紅。   李牧回來是這些日子裡最好的消息了。我樂顛顛的往朝露宮趕,走在路上忽覺得後背汗毛倒豎,扭頭看去,趙闊陰沉著臉站在臺階上,惡狼似的盯著我。我轉身恭恭敬敬的對他行了一禮:“十一君妃歐陽諾給君後請安。”他從高臺上下來,踱著方步到我跟前,一雙鳳目冷艷清高,上下審視我。我擠出個人畜無害的笑來:“不知君後有何吩咐?”   這廝的眼神像要殺人一樣,盯著我道:“你與從前似乎不太一樣了。”   我笑道:“心死了而已。”   趙闊道:“是心死了,還是魂死了。”   一句話問的我心肝具顫,這個奸詐的。我麵上平靜的答:“君後就不要笑話十一了,十一尋死兩次,終是想明白了。命裡沒有的東西,不該癡心妄想,勉強強求。”   他邪邪一笑:“騙我的人死的都很慘。聽說你早上在禦花園裡四處亂逛,可是還妄想能遇到君上?你想找機會勾引君上,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機會?”   我趕緊躬身道:“十一絕無此意。十一以後再不去禦花園,且十一願意離宮。”   趙闊向我邁了一步,掐起我下巴,強迫我直視他:“她在你體內對不對?你若不說實話,我即刻就叫人喂你一杯毒酒。這宮裡沒人會在意你的死活。”   我被這廝捏的下巴都要碎了,含含糊糊的說:“君後饒命啊,十一實在不知君後在說什麼。”   趙闊獰笑道:“歐陽諾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君上。你早起溜達前先舒展筋骨。你看雲熙的眼神與她無二。這三個理由夠不夠?”他掐著一顆藥丸在我眼前,那藥丸藍幽幽的。他歪起一邊嘴角說:“乾脆賞你顆孔雀膽吧。我數三個數,如果你還敢騙我,我就把它塞進你嘴裡。”   這廝說完,也沒數數,直接就把藥塞進我嘴裡,我拚命掙開他的鉗製,把那藥吐出來,呸呸的向外吐口水。我用袖子抹了把嘴,抬眼怒視他。這個死變態,不是要數三下嗎,連數數的耐心都沒有。   他逼近我說:“我這裡還有一整瓶,你大可繼續演。”   我趕緊說:“君後饒命,她隻晚上偶爾醒來幾次。想來是年紀輕輕就離世的孤魂,地府不收她。不知與我有何淵源,借我身體偶爾一用。君後想找她,待她醒來,十一定帶她來見君後。”說完,我裝作很委屈的樣子,掩袖哭起來。   他嘆了口氣道:“你給我聽好了,這事不許與他人說起,若她今夜醒了,你便來告訴我。”我諾諾點頭說:“是。”   他揮揮手,放我離開。我裝作怕急了的樣子,連滾帶爬的逃了。   一進朝露宮,我便如從前般喊道:“李牧,我來啦”。李牧從窗戶探出顆腦袋,他黑了許多,穿戴和以前不大一樣,似乎素凈了些。我趴在窗框上喜滋滋的道:“你總算是回來了,快給我講講這次出去遇到的趣事。”   李牧瞪大眼睛看著我道:“十一弟,什麼時候對外麵的事情上心的。莫不是真的想開了”   “嗯,想開了”。   我坐在窗框上,一扭身把腿轉進窗內,輕輕一跳便落地了,十一的身量比肖淩高些,腿長還是有好處的。我拉出把椅子在李牧對麵坐下。李牧笑道:“從前聽說,歡喜一個人會不自覺效仿那人的言行。十一弟學得還真是像。”又仔細看了看我道:“幾月不見,十一弟更清秀俊朗了。”   歐陽諾這張俊俏的臉,之前被他畫的妖孽一般。如今清淡了,反而氣質盡顯。   我惡趣橫生,過去執了他的手道:“我現下不在意旁人了,人生苦短,應及時行樂,李兄若再出遊便帶上十一吧。諾祈願能與哥哥一起行走天下,體會民間苦樂,領略世間風物,嘗遍世間美食”。   李牧咳了一聲,不著痕跡的抽回手,笑道:“十一弟,這話說的倒跟君上有幾分相似。”   我笑道:“死過兩次的人了,終是曉得了什麼該珍惜,諾此生有李兄相伴足矣。”李牧臉紅了紅,說:“承蒙十一弟看得起在下。”起身去倒茶。   我又道:“終有一日,我將隱在熙攘紅塵中,不再歸來。隻唯獨對李兄不舍。”   李牧攥著拳頭放在唇邊咳了好幾咳,方才平息。   我揚眉笑道:“李兄,下次出遊,可記得帶上十一。”   李牧很喜歡十一釀的青梅酒,喝著喝著話便也多了,我引著他講出遊時結識的各色人物,聽完說些逗樂子的話,倆人哄笑一陣,再接著飲酒聊天。末了兩人喝的晃晃悠悠,他拉著我的手說:“十一,從前未發覺你如此有趣,得空多來我這裡。”   我道:“我喜歡與李兄暢談,自然會常來。”   直到半夜我才晃晃悠悠回到寢殿,一推門,霎時有種熟悉的感覺爬上脊背,果不其然,點了燈,見趙闊皺著眉頭坐在茶桌旁,兩隻手放在膝蓋上,後背筆挺,一臉冷肅的盯著我。我趕緊恭謹見禮。   他吐出三個字:“我等她。”一夜相對無言。一連三天,夜夜如此。   第四天晚上,我實在忍不住了,走到床前歪頭便睡。也不知睡到什麼時辰,隻覺得臉上冷氣森森,一睜眼,趙闊站在床邊瞪著兩隻滿是血絲的眼,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無奈起身道:“聽說君上前些日子身體不適,君後不需陪在身邊照顧一二嗎?”趙闊冷冷地道:“她去蜀地行宮了。”我忽的想起來,常青的母家在蜀地,恐怕是陪常青回鄉祭祖了,難怪他跟丟了魂似的。   我心裡罵道:趙闊你這孫子,你不睡,老子還要睡呢。嘴上卻說:“君後還是早些安歇吧,這樣夜夜熬著,莫要傷了身子。”   趙闊前一秒好似有些感動,後一秒冷了臉湊到我跟前直勾勾的盯著我的眼。我假裝害怕的低下頭,他大力的掐著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對視就算了,竟然還把臉湊過來,死死的盯著我看。他前兩天眼下烏青,現下黑眼圈怕是蓋住了整張臉,滿臉鐵青。我道:“君後日日到我這君妃的寢殿來,恐怕會造人詬病。君後關心那丫頭的魂,她若再來,十一立刻帶她跑去見君後可好。”   趙闊冷笑一聲:“你說我要是把你綁起來抽上四十大鞭她會不會來?”還不等我說話,他對著門口喊了一句:“來人。”門被推開,來人竟是那個拿錐子捅我的柳季。趙闊冷冷的道:“把他綁在柱子上。”這廝什麼時候跟了趙闊。   我被柳季三下兩下綁在柱子上,我喊道:“宮有宮規,君後懲罰君妃也是要有因由的。我犯了什麼錯,君後要打我。”趙闊道:“想打便打,你奈我何?”   我環抱著柱子,兩個手腕被牢牢的捆著。還沒等我反應,啪的一聲,後背傳來火辣辣的痛,這孫子是真打啊。我扯著脖子狼嚎,企圖用噪音傷害他。他連抽了我數鞭,停下來惡狠狠的道:“你再喊,我就找隻襪子堵了你的嘴。”   我道:“她若在我體內,你打了我,她也會痛。她與你同袍數年,你下得去手?”身後的鞭子果然沒再落下來。我聽見抽屜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音。待我一扭頭,一根長長的錐子舉在我眼前,趙闊邪魅一笑,在我後背劃了一下,雖然連衣服都沒劃破,可激得我全身一抖。他用一根手指摸著錐子尖說:“我拿它紮你哪好呢?”說著在我肩膀上狠狠一紮。我忍不住慘叫一聲:“趙闊!你這孫子,把那東西給老子拿開!”   他忽的把腦門貼在柱子上,歪著頭與我對視。我出了一身冷汗,怒視他,他咧嘴一笑,道:“你果然一直在。”   我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的說:“給我解開!”   他嘿嘿一笑說:“好的。”手腳麻利的把我解開了,我腳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一隻手拉著我胳膊,把我提了起來。   我甩開他手,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圓凳上,喘了兩口氣,端起茶壺對著壺嘴咕咚咕咚喝起來。他走過來,坐在離我最近的凳子上,雙眼含笑的看著我喝。   “你笑什麼?”我沒好氣的說。手臂一動扯著後背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我哎呀一聲差點扔了茶壺。他趕緊從腰間拿出一個藍色小瓷瓶道:“誰讓你不見我,來我給你上藥。”說著拉著我往床邊走,十一的身體單薄的不成,任憑我有十八般武藝,奈何手無縛雞之力。隻好由著他把我拉到床邊,這廝三兩下解開我衣服,往下扒的同時,我見他眼光在我肩膀掃了幾下,隨後眼中帶著些許失望。這廝在想什麼,他莫不是想在我身上找肖淩身上那道疤。簡直是瘋了。   反正我是男兒身,等他扒完,我神情自若的往床上一趴,等他給我上藥。這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開始還輕輕抹藥,沒幾下指甲忽的劃到我傷口,痛的我腦門霎時敷上一層汗。我怒道:“你想疼死本王!”他手中的瓷瓶滑落,砸在我傷口上,我怒火中燒,扭身一把揪住他前襟,拉過來咬牙切齒的吼:“你想疼死老娘~”話剛出口,發現他神情不對,這廝是什麼眼神?這眼神讓我想起他魯洲醉酒那次。哎,造孽啊。我放開揪著他前襟的手,一臉訕笑的撫平他衣領,起身下床。他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我合攏衣襟,淡淡道:“抱歉,從前講話習慣了。一時沒有改過來。”我剛邁步,被他一隻手牢牢拉住小臂,“你到底是誰?”   “叫我阿棠就好。”我欲掙開他,手臂仍被他死死拉著。   “趙將軍想怎樣?你明知我倆不是一人,何必騙自己。”   沉默片刻。   “我,今夜,能不能睡你這兒?”   我被這句話激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微笑勸解道:“我倒不介意,怕君上回來知道的,也賞個行宮給你我。”   他像沒聽見我的話,麵不改色地說:“你若不放心,像上次那樣把我綁了也可。我隻想好好睡一覺。”   這樣的要求我怎會不答應,再多的要求,比如抽他一頓,我都答應。我笑嘻嘻的道:“你不放手,我怎的綁你。”他緩緩鬆開鉗著我手臂的手。我拿了兩根發帶,將他手腳捆了個牢靠,這次沒敢把他手綁在背後,畢竟那樣睡著不舒服,我不敢那麼放肆。我隻把他兩手合在胸前綁好。然後用腳使勁蹬了幾腳,把他踢進床裡側。我瞅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鞭子,真想拿過來也抽他幾鞭子,活了兩世沒被人這樣打過,真是便宜他了。   我連著幾天沒睡好,困得要死。去櫃子裡取了床被子,胡亂往他身上一蓋。趴在他身邊閉眼就著了。不知睡到什麼時辰,忽的警醒,感覺那廝在緩緩向我靠近,呼氣吹著我耳根,不免心中有些後悔。這廝在軍營那會兒,還是純情少男,這會兒早已色氣滿滿。正想著如何應對,趙闊把腦袋輕輕抵在我肩頭,輕聲說了句:“肖淩,我好想你。”片刻耳邊傳來綿長的呼吸聲。   “哎,造孽啊。”   一連五天,趙闊每晚都來。常常睡到半夜,一睜眼看見那廝站在床前,嚇出一身冷汗。有時候天剛黑就來,進來直接走到床邊,一歪躺進去,一隻手杵著腦袋,一隻手拍拍身邊的床。每當這時,我都想沖過去暴打他一頓,無奈此刻身份不同,不敢造次。隻笑嘻嘻的說:“小的梳洗完就來,小的無力反抗,隻能乖乖趨於趙將軍淫威之下。”我想惡心死他,可這廝麵不改色,隻是笑笑仰麵躺下照睡不誤。   趙闊睡像倒是極好,雖然身型魁梧,一向隻貼著床裡邊睡,把大半床都留給我。反正我現在是男人身,全當收留無家可歸的兄弟,曾經在戰場上這樣挨著席地睡過不知多少次,如今隻是換了個床。有他在身邊,我反倒睡得更香些,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他多數已經走了。   期間,雲熙發燒了,我得知消息去看他時,他已燒得不省人事,我一連幾天衣不解帶照顧他,第四天他的燒終於降下來些。   我在他院子裡溜達,見他養了隻白澤,白澤的糞便引來幾隻屎殼郎,屎殼郎們把糞便團成個球,興奮的推著跑。我蹲在地上饒有興致的看著,轉頭見雲熙臉色慘白的立在我身後。   他說:“謝謝你來照顧我。”   我笑道:“我曾經跳湖,雲熙兄不也來照顧過我嘛。不必言謝。聽說雲熙兄是去湖裡遊泳凍的,以後莫要這樣糟踐自己身體了。”   他說:“你在看什麼?”   我沒回頭,還盯著地麵說:“這種蟲在我家鄉叫大郎,他推著糞球是去送彩禮。我們小時候常說:糞球在手,金蓮我有,嗬嗬。有意思吧?”我扭過頭去看他,他卻沒笑,隻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然後輕聲說:“我記得十一弟是蘇州人。”   我笑笑拍拍手道:“嗬嗬,雲熙兄既然好了,我回去了。唉呀,好困。”我伸著懶腰,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闊當晚又來找我,見他老實,我也不再綁他。   一日,艷陽高照,曬得我臉暖暖的,我舒展手腳成大字型躺著。腿壓在趙闊身上,我也不挪動,自己舒服最好。若他嫌棄,大可不再來。他試著動了幾下,沒擺脫我的小象腿,便老實呆著了。   忽聽得一陣脆片碎裂的聲音,我睜開眼,陽光下似有一白衣仙子,纖塵不染。定睛細看,是雲熙,他臉色明昧不定,雙手保持著端盤子的姿勢,腳下是碎了的瓷盤和山楂蜜餞。我急忙起身坐在床沿說:“雲熙,你聽我說,我們真的隻是睡覺,什麼都沒發生。”   雲熙轉身就走,我追出去人已不見蹤影。我低頭耷腦地回來。床上盤腿坐著的那位,一臉的壞笑。我過去對著他就是一腳,生氣地說:“滾回你自己寢殿去,以後別再來了。”   趙闊也不生氣,躺回去,雙手墊在腦後笑嘻嘻的說:“我就偏睡這裡了。”   “趙闊,你怎麼這樣不知羞恥?你~你~”   他一臉痞像:“我,我~,老子想怎樣就怎樣,你奈我何?”   我嗤笑道:“好,你有本事就一直睡這兒,你不怕肖淩誤會就好?她後天就回來了。回頭我睡你倆中間,你倆把我當兒子養吧。”   他立刻起身掐住我下巴,惡狠狠的說:“你別過份~”我低頭一口咬在他虎口上,他痛的嗷嗷叫,用另一隻手推我腦門:“瘋狗嗎你,鬆口。”我含糊的說:“偏不鬆,你再這麼對我講話,我便要你付出代價。”他“啊,啊”的叫著,作勢要打我。我嘴上更使勁,他終是沒打,隻是喊道:“出,出血了,你這瘋狗。”   我鬆開口,他坐回床上把手捂在胸前揉。我越想越生氣,拉著他一條腿把他拖下床,對著他屁股就是一腳:“滾,以後再也不要來了。”他捂著屁股回身,一臉憤怒的道:“你,你大膽!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份?竟然敢這麼對我。”   我哼了一聲道:“我怕什麼,殺了我阿,我巴不得趕緊投胎轉世,誰願意在這跟你們糾纏。”我順勢躺回床上,拿起個枕頭扔出去,吼道:“給老子滾遠點,再來就打折你腿。”   趙闊站在地上指著我:“你,你”了半天,最後一甩袖子走了。   我對著他背影喊:“別忘送些金子來,我有用。”他本已摔了門出去,聽見我喊又推門進來站在門口吼道:“想要金子,你別做夢了。非讓你窮死、餓死在這不可。”   我去找了雲熙四五趟,他都不肯見我。他身邊的小太監說:“宋君妃隻喝酒,喝多了,隻重復說一句:我終是比不過他。”   李牧打聽到李雲錦是被浄了身的,我大驚:“怎麼可能。誰敢這樣對他。”李牧說:“我問過,說不是宮裡的手法。”人是被李雲錦家裡送回宮裡來的,回來第二天就死了。李雲錦死後,李家族長還向朝廷申請給李雲錦立牌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禮部已經批了。   我從李牧那回到寢殿,青櫻站在院中的桃樹下,肩頭落了星星點點的桃花。見我回來。急忙過來行禮道:“十一君妃總算是回來了,我家主子讓我把這個給您送來。”說完遞給我一個木匣子。我打開一看:“金條和銀票裝得滿滿的。”我心花怒放道:“帶我謝謝你們家主子。”青櫻笑笑恭敬地道:“我家主子說十一君妃莫要忘了答應的事。”說完對我行禮告退。   我抱著匣子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之前對趙闊過肩摔和捆他,用的那些擒拿術,他反抗無果便對我產生佩服之情,想拜我為師。也好,這些錢財算是他拜師費了。   在床上喜滋滋的躺了一會,琢磨著我未來生活的規劃。時候還早,我便樂顛顛的又跑去找李牧。找了一圈沒找到,聽見偏殿有聲音,推門進去,白花花一片,我急忙轉身。李牧道:“你怎麼又回來了,也不知道敲個門,我這正要洗澡,差點被你嚇死。”我突然想起自己是男兒身嗎,怕啥,乾脆直接轉過去,笑嘻嘻的說:“嘿嘿,別看李兄臉黑,身上還挺白。”李牧拿著兩塊布上下都擋著,移到浴桶前,急急的把自己沒入水中。   我笑道:“李兄,大家都是男子,你這樣害羞作甚。”   他嘆了口氣道:“說了你可別生氣,我每每與你接觸,時常生出些旖旎的遐思來,十一弟,你還是學我曬黑點吧,我總感覺你像女子。”   我哈哈仰頭大笑。心裡同時反思自己,怎麼看別人尷尬我就這樣開心呢,莫不是真的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