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神京,皇宮。 當今皇帝號曰永盛,取“山河永存,社稷興盛”之意,但事實卻是皇帝癡迷煉丹渴求長生,對於國事早已荒廢許久。 大乾習武成風,上至耄耋老人下至總角孩童皆習武藝,一品強者能開碑裂石刀槍不入,於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而哪怕隻是九品武者,也相對普通人來說強上一大截。 永盛帝正在禦花園內,與一道士談天說地。 他穿了一身明黃長衫,卻並非上朝的龍袍,隻是一身繡著金龍祥雲的頂級蜀錦所製的衣服。 道士在他身後一個身位的距離,而貼身太監則是在永盛帝身後一個半身位。 永盛帝是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但久居高位養出來的氣勢,卻讓這張蓄著短須的臉上充滿威嚴,其人此時正站在魚池邊,身後的太監捧著一大包魚食。 永盛帝深諳飼養之道,每次投下的魚食數量都不相同,如此一來下麵的魚兒拿不準下一次的魚食有多少,便都過來眼巴巴地等著。 永盛帝見目的已經達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抓起一大把魚食一股腦全扔進去,引得魚兒爭搶。 “哈,哈哈!”看到魚兒們搶食的樣子,永盛帝的心情很是不錯,輕笑了兩聲,後麵的太監宮女麵麵相覷,不知陛下在笑什麼。 道士元真子上前兩步,低聲道:“陛下,貧道方才有所感應,天書的禁製,破了。” 笑聲停了下來,永盛帝麵不改色道:“能感應到在什麼地方麼?” 元真子道:“不能,隻能感應到大約在北方。” 北方……永盛帝沉吟片刻,道:“去把平北將軍叫來。” 片刻後,平北將軍來到禦花園,對永盛帝躬身行禮。 “平身吧,”永盛帝沒有含糊,道:“項將軍,你的親衛隊,好像是在北邊幫忙找那東西吧?” “回稟陛下,是。”平北將軍恭敬道。 “嗯,天書……禁製破了,在北邊,讓你的親衛隊加大力度,不可將其放走。” “遵命。” “行了,下去吧。” “臣告退。”隨後是一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永盛帝隨手在宮女端著的盤子上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裡,看向旁邊的道士疑惑道:“元真道長,可還有事?” 元真子淡淡道:“陛下,貧道請命,親自去北方尋找天書下落。” 永盛帝沒有立刻答應,沉思片刻後道:“可以,朕派人護送道長。” “不必了,陛下的人,太慢。”元真子道。 “嗯,那道長便去吧。” 元真子做了個道揖,“謝陛下。” 糕點有些粘牙,永盛帝看著元真子遠去的背影,用舌頭舔了舔,但沒有舔下來。 有宮女帶著工具,永盛帝拿起工具將黏住的糕點剃下來,丟進水裡,又引得一眾魚兒爭搶,糕點很快就被分食。 “影子也去吧,最好搶在他前頭拿到天書。” 貼身太監隻感覺周圍某處有什麼東西“倏”地過去,心道影子的修為更強了,或許連他都已經不再是對手。 永盛帝將貼身太監的表情盡收眼底,嗬嗬一笑,道:“如何,你可有把握將元真子留下?” 老太監搖搖頭,道:“小人的職責是保護皇上,元真道長沒有敵意,小人不會出手。” 永盛帝沒有說話,徑直走了。 交州,位於大乾與北夷的交界處,以兩界山為分界點。 兩界山中某個隱蔽的山洞,一個人端坐在陰暗處的高臺上,猛然吐出一口鮮血,雙眼通紅,他感應到自己和天書的聯係斷掉了,也就是說天書已經被別人解開,他數十年耕耘,今日一朝化作泡影。 那日,兩界山中飛鳥絕跡,一個樵夫上山時隻見到漫山遍野的野獸屍體。 “陽”氣最終取代了步洲體內的內力。 仿佛是與生俱來一般,明明隻是才與之接觸,步洲卻能對這股力量如臂指使,雖然他能感受到自己能調動的力量不多,隻能剛好相當於自己此前的內力總量,但質量卻不能同日而語,這被步洲命名為“陽煞”的內力更為剛猛,更為持久,更富有殺傷力。 那邊,與七人周旋良久的白虎最終還是將體力消耗殆盡,它不是沒想過逃跑,事實上,早在嘗試從三麵分別突破但均未建功的時候它就想走了,但精通軍陣殺伐的蒙麵人在獸紋勁裝的指揮下戰力爆發,將它牢牢黏住,走不了,打不過。 獸紋勁裝雙眼中殺意毫不掩飾,這畜生剛才殺了他這麼多弟兄,他勢必要為他們報仇,獸紋勁裝下達命令,聲音毫無感情。 “殺了它。” “吼—”白虎有氣無力地吼了一聲,無奈地閉上了眼。 刀兵加身的滋味並不好受,渾身的疼痛讓白虎發出最後一聲虎嘯,無力地倒在地上。 六個幾乎脫力的蒙麵人紛紛鬆了口氣,回頭笑道:“我們……”這時他們發現獸紋勁裝似乎有些不對勁,站姿很是奇怪。 “當家的,當家的?”其中一人試探性喊道。 “別當家的了,他已經沒了。”一道聲音從獸紋勁裝身後響起,正是步洲。 他伸出手往前推了一把,匕首從獸紋勁裝的脖頸間抽出,鮮血從傷口處噴濺而出,獸紋勁裝應聲倒地。 六人目眥欲裂,獸紋勁裝平時對手下很好,他們也都記在心裡,此時他死了,幾人紛紛怒吼著要報仇。 幾人沒有注意到背對著月光的步洲蒼白的臉色,第一次動手殺人時他沒有感覺,但濃重的血腥味讓他此時幾乎難以站立,內力滯澀難以調動。 恰在這時,一道聲音從灌木叢中響起,“吾兒莫慌,老爹來也!” 一道刀光閃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步連城緊隨其後,匕首優先解決了一個,步連城手持製式寬刀與剩下的五人戰在一起。 步洲見自家老爹以一敵五仍然遊刃有餘,一屁股跌在地上,手上似乎摸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抬起手,隻見滿手的鮮血,不禁“哇哇”吐了起來。 片刻後,與白虎戰鬥已經精疲力盡的五人被步連城一一殺死,步連城瀟灑收刀,想耍帥回頭卻發現步洲壓根沒看這邊,正端坐著閉眼調息。 步連城“嘖”了一聲,走過去坐下,將刀鞘扔在一邊,一條腿彎曲,一條胳膊搭在腿上,靜靜等著步洲醒來。 半刻鐘後,恢復了些許的步洲緩緩睜開眼,就見到步連城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咋,我臉上有臟東西?”步洲問道。 “嗯,有,滿臉的血。” 步洲嚇了一跳,伸出那隻乾凈的手往臉上摸了摸,果然一臉的血。 步連城笑道:“怎麼,敵人都沒死完你就敢在戰場上原地打坐,就這麼囂張?” 步洲笑道:“那不是相信自家老爹嘛,追你的那群人可比這些強得多,你連那些人都解決了,乾掉這些還不是不費吹灰之力?” 說話間,步連城一口烏血從嘴裡噴出來,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步洲在他的指導下將他背後的衣服脫掉,一道黑色的掌印清晰無比。 步連城嘆了口氣,道:“我也是沒想到,一個軍隊出來的人物居然如此陰毒,暗中偷襲不說,這掌法也是至陰至邪,剛才隻是強忍著罷了。” 步洲想起“木片”,心中已經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