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至剛至陽,因此以內力運行的方式嘗試調動這股力量,在取得成功後將其聚集在掌中——這是七品武者才能做到的事,而步洲就在剛才突破了。 眼看步連城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體溫也隨著寒氣攻心而開始降低,步洲來不及多想,散發著淡淡橙光的手掌朝著步連城背後的掌印拍去。 在接觸的一瞬間,步洲感覺手上原本暖洋洋的內力陡然變得陰寒,那是殘留在步連城背後掌印中的內力引起的反噬。 步洲眉頭緊皺,這陰寒之氣居然還想逆著陽煞攻入他體內,哪怕陽煞對這陰寒之氣有天生的克製效果,但下手之人與步洲的實力差距太大,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內力抵禦想要攻入體內的陰寒內力。 步連城在陽煞的中和下緩緩恢復過來,加上他自己的內力也一直在抵擋,此時看上去已經好了不少,他略微偏過頭,略顯詫異地看了步洲一眼,明明兩人傍晚在分開的時候兒子都還是八品,這才過了多久,就已經掌握七品才能用出來的內力外放了。 但步洲不說,他也不會問,早在當初撿到他的時候,步連城就已經明白這孩子注定不會平凡一生,如今有些奇遇,他這個當爹的隻需要幫忙保守住秘密就行。 月色下,伴隨著夜梟叫聲和蟲兒鳴聲,步連城盤膝而坐,雙手抱在丹田處,步洲坐在他背後,單掌靠在背上,另一隻手時刻運轉自己所修內功,為老爹祛除體內寒氣。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刻鐘,直到步洲的內力消耗殆盡。 步連城長出一口氣,在夏日的夜裡吐出一口白氣,往前噴出數丈遠,落在地麵上讓花草結上一層白霜,隨後其中蘊含的寒氣讓花草迅速枯萎。 步連城看著不遠處凋敝的花草隻覺一陣心驚肉跳,這麼恐怖的寒氣居然在自己體內停留了這麼久,要不是有內力時刻護住臟腑,他都不敢想自己的死狀會有多慘。 想到那出手之人,步連城也是不禁喟嘆,想當年他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什麼派係的招數沒見過,卻不知何時軍中竟出現了這般人物,完全認不出招法路數不說,其內力之深厚更是源遠流長,屬性亦是陰毒無比。 步連城不得不感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那人雖然沒有露出真容,他卻能感覺到其應該很年輕,或許跟步洲都差不了多少。 步洲見了步連城,心中自覺有了主心骨,一切都以步連城為準,便開口問道:“爹,咱們下一步該乾什麼?” 步連城穿好衣服,起身抬頭看著天色,沉思片刻道:“此時天色已晚,想要下山怕是來不及了,這山上情況不明,保不齊會有什麼別的野獸,更難說會不會有其他的殺手,我們還是先在山上找個地方呆一晚,等到稍微查明情況之後再做決斷吧。” “嗯。” 兩人互相攙扶著,步洲此前跑路的時候留意到這山上有一條土路,雖然不明顯,很多地方都已經被雜草覆蓋,但終歸是比其他地方要平坦許多,這也是他為什麼要沿著那條路躲避白虎的追殺。 兩人回頭重新找到那條小路,接著月光細細摸索,終於在雜草間找到了斷斷續續的土路。 “咳咳……”步連城體內的寒氣仍未清理乾凈,加上初夏的夜尚有點點涼意,內外交加的冷意之下身體難免承受不住。 步洲心中打定主意,今晚要找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讓老爹好好休息一晚,不然以他的身體狀況怕是很難熬過去。 步洲隻感覺肩膀上的胳膊越來越沉重,身旁步連城的腳步也明顯遲鈍起來,這說明哪怕步洲為他祛除了大部分寒氣,但體內殘留的寒氣仍然在逐漸侵蝕步連城的身體。 步洲一咬牙,翻身將步連城背在背上,不等步連城反應過來,就開始沿著小路小跑起來。 “咳咳……兒子,放我下來,你爹我還能走……”步連城強撐著開口,卻被步洲打斷,“得了吧,呼——嗬——,你那個身體你比我清楚,你要是真還能走兩步,你都不會讓我扶著,呼——嗬——” 步洲的內力在那木片的幫助下突破到七品,但身體素質仍然處在八品的程度,這方世界的強者可以翻江倒海,但他這樣的八品武者頂多算是超越凡人極限,這一路上鬥白虎,殺敵人,又帶著老爹跑了這麼久,他的身體其實早已到了極限。 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倒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至少在這個時候不能倒下,整個鏢局被殺得隻剩下他們父子兩人,老爹如今又身受重傷,要是連他都倒下了,那就真的隻能等著老天爺將他們收走了。 步洲停下腳步,把背上的步連城往上掂了掂,這一舉動又引得虛弱不堪的步連城一陣猛咳,步洲感受著脖頸間步連城呼出的冰寒氣息,咬了咬牙,強行提起一口氣,埋頭朝前跑去。 其實他並不知道前方有什麼,但就算是前方有建築,他心裡也明白,以這條路荒無人煙的特點,前方也大概率是早已荒廢的建築,更何況,現在連前麵有什麼都還沒搞清楚呢…… 人的心中總該有點希望,有了希望,才有前進的動力,希望是什麼?那是誇父窮盡生命也要追逐的太陽,是愚公子孫千秋萬代也要搬開的山,是步洲眼中那一抹微渺的光。 “呼——”不得不承認,在看到那一縷火光之前,他的心裡是忐忑不安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麼走,但從看到火光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走對了。 前方是一座破廟,火光是從破了窟窿的房頂上透出來的,破廟墻壁上的紅漆已經脫落了大半,露出原本的木質結構,而一些木料由於長期風雨侵蝕已經變得腐敗不堪,似乎隨時都會倒塌。 也許是曾經山下的住民修建的神廟,如今荒廢了吧。步洲來不及多想,背著步連城走到廟門前,拉住門上生銹的鐵環,用力敲了敲門。 但等了許久也沒見有人來開門,步洲麵露疑惑,正打算推門而入,就聽到背後步連城低聲說了句:“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