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守林人小屋(1 / 1)

瑞文立刻摸索起出門時采摘的那一束晨昏花,剛一觸摸到花瓣,他就意識到它們全都蔫了,花瓣無力地挨在他的手指上,微微啜泣。   唉......瑞文搓了一下略為濕潤的指尖:“我沒去哪。隻是覺得需要多了解一下行規,現在我們的世界太小了。”   “因此,我在市區物色了兩塊當眼處的布告板,300烈洋掛一星期,和那些平均收費兩三千的偵探廣告掛一起。我們可以稍微提一點底價,超過最低的那幾個一些,然後再打個折......”   最後比最低價還要低一點。他也不知道這麼做的效果好不好,但他依稀記得在夢裡,那些叫做“超市”的地方經常這麼乾,美其名曰特殊酬賓。   他還想過登報紙,這在夢裡也挺常見的,但在奧貝倫完全是另一回事。這裡的紙張非常貴,耐熱處理工序讓成本降不下來,連他自己都不會買,何況是願意來這種地方求助的客戶。   “好吧,希望你聽進了我之前的話。”卡梅隆絲毫不生氣,又問道:“金先生又是怎麼了?他好像和水產品鬧得有點不愉快。”   瑞文開門進屋,隻見金正忙著和水盆裡的扇貝“搏鬥”,淡紅色的水漬濺得到處都是。   “它們,嗷!它們咬人好痛!”金正費勁地把那些想順著指甲縫鉆進肉裡的小東西給扯下來,它們對比人類手指實在太大個了。他的十指指甲崩裂,滿是鮮血。   “......煮了吧。”瑞文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承認一開始他就不該想這餿主意的:“和你的鳥兒搞好關係,比往身體裡亂塞東西強。”   “另外,這是你應得的分成。”他想了想,從信封裡抽出整整2000烈洋,塞進金的手裡:“好好利用,盡快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力量。”這是他仁盡義至的囑咐。   在這鬼地方,窮人要變強大,實在太困難了。   趁著金說不出話的時候,他沉默地走回了房間,把門關好。在地點還沒著落之前,他想先把其他的事情都確定下來。   首先,時間一定是晨昏三點,越早越好,他想要盡可能多的逗留時間。至於作為通道的符號,他在生理上對“水”和“火”都很排斥。“風”和“地”的符號之間他更偏向“風”,沒什麼別的原因,隻因為少一筆畫。如果這個符號將要伴隨終身,簡單一點也許能在日後救他一命。   如果符號代表了將來可能要混的異術圈子,他感覺和寶琪女士錯開也是好的。其一是信息渠道變寬了,其二是他真的有點害怕她的讀心能力。   下一個需要考慮的是夢境中的祭品。瑞文首先排除了和妹妹相關的一切,但是他又害怕不那麼在乎的事物會導致錯誤施咒。最後,他想起了醫院窗臺上的綠色花瓶,裡麵那朵小小的白色晨昏花,花瓣尖上沾染了一點露水,從不懂畏懼任何災難。   那確確實實是他在夢境中看見過最美的東西之一。   扇貝湯的鮮味從門縫裡飄了進來,但沒能勾起他的食欲。   明天他打算再早起出門一趟,就說是去確認一下布告板上要登的內容,這並不是謊話。不過,在那之前,他打算去淺探一下火鬆林的邊緣地帶,就算真的不適合,也能讓自己斷了這個念想。   說乾就乾。第二天。天空剛變為黃色,瑞文就換上那套舊衣服,拉開儲物抽屜,給五響左輪上好五顆子彈,把空彈槽轉到最後麵,囑咐了滿手紗布的金兩句,就出門往艷陽街北麵走去。   行人和他交錯而過,背對著火鬆林的輪廓往相反方向走。他們當中至少有一半是和金一樣的底層勞工,雇傭合同論月簽,因為沒人能夠保證,那些人的身體下個月還會不會像這個月一樣完整。   火鬆林的針葉是火紅色的,底部帶著一點點藍,遠看就像一大片樹林在烈日下默默燃燒。這些樹木是風魔鳥築巢的首選之一,瑞文很希望它們當中有一些認識金,連帶著對自己好一點,盡管自己平時對它們很差勁。   搖曳的樹影也帶著火焰的顏色,它們來自寄生於針葉下方的一些紅色蜱蟲,會發光,對人類沒什麼危害,隻是很討厭,部分人對它們嚴重過敏。瑞文盡量避開閃爍“火光”的影子,在林間行走。“偏執的天國”沒有給予他任何興奮的感覺,說明這附近沒什麼能危及他性命的東西。   為防這玩意在自己獨處的時候突然作祟,瑞文的食指一直扶著扳機,微微施力,心中默念著“自己的手掌”,希望能在非常時刻一槍把自己給打醒。   一些細小的生物從他腳邊竄過,偵探留意著偶爾的一絲心跳加速,這說明上一秒從他腳下竄過的東西可能有劇毒,不過咬不穿他的鞋底。這時,他突然看見樹林較深處有房屋的輪廓,好像微微泛著一絲淡綠,就像一絲綠色火光在周邊躍動。   偵探仔細確認周圍的落葉和泥土,發現這一帶最近應該沒什麼人造訪,至少沒有用腳走路的人。於是,他稍微放開對遺產的壓抑,朝那棟小屋子快步走去。   它很快就在他眼前完全現形。這是一棟四方形的小石屋,沒有窗戶,門口有三級石階。瑞文不確定這是屬於昔日的獵人還是守林人的房子。他更希望是守林人的,因為奧貝倫的“獵人”一個兩個都是又快又狠的瘋子,甚至隻能算半邊瘋子,另外半邊身體無法形容。   當他走近門口,腦海中竟泛起了漣漪,自動浮現出了那圈奇異綠光的名字:“卡之印”,一種偽異術,以完整靈魂為通行證進出,換句話說,防獸不防人,應該也能防半人。   偽異術這種東西很難定義,通常以異語之外的啟示為靈感,是好是壞沒人說得清。   好東西啊!瑞文感嘆道,出來一次真的能給他找到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不知道是哪位先人留下造福施術者的。   然而,他剛伸手觸碰到那圈綠光,立刻感受到了烈焰灼燒般的劇痛,險些沒讓他失手扣下扳機!   說好的不防人呢?   瑞文立刻縮回了手,甩了好幾下,發現一點事都沒有。按照奧貝倫的常識,“防”什麼東西意味著“弄死”什麼東西,如果卡之印判定他為入侵者,這道綠光理應迅速盤繞至全身燒死他,所以,這應該不是在拒絕他的靈魂。   轉念一想,自己這充斥著烈日汙穢的軀體,結界想“消毒”一下應該也很正常。   “偏執的天國”依舊很是平靜。於是,瑞文放下心來,把槍收好,忍著痛,快速地穿過綠光,鉆進了半掩的房門,險些沒直接栽倒在地上抽搐!   混亂中,他仿佛察覺到了不善的東西。   有目光在注視著他,很多!但他卻看不見實體!   瑞文慢慢地喘著氣,環顧四周。這間屋子裡有一張很窄的麥稈床,一張腐朽的小方桌,桌上有少許墨水和血的痕跡,混合在一起。   床底下有什麼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很小的箱子。瑞文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拔出槍,慢慢地朝它走了過去,一路留意自己的心跳速度,沒有任何異常。他小心地把手伸向了床底,夠到了小箱子溫熱的提手。   他突然對上了一張猙獰的臉!   一對鼻孔,一張脫臼般的嘴,兩個空無的眼窩從床沿上死瞪著他!   人臉,人臉,到處都是人臉!   他感覺房間內有上百張人臉正冷冷地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