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綁架(1 / 1)

僅一瞬間,小醜的臉就從牌麵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方片3。   另一張卡牌是梅花7,對方的明牌則是方片4。   從第三輪開始,牌堆似乎就完全恢復了正常。   捷特卻依舊在思考前兩輪平局的深意,對方絕不會隻是做做樣子或開個玩笑那麼簡單。   “重要的不是你看見了什麼,捷特先生。”佩特爾先生交叉著雙手,在對麵提醒道:   “重要的是你......相信什麼。”   他想通過兩局無關痛癢的遊戲提醒我些什麼,讓我相信些什麼......   “該你了。”   “要牌。”捷特平靜地開口道。   他相信,發到手裡的會是某一張王牌,而這將與他手上的兩張湊成21點。   牌邊被緩緩揭開。   一張王牌方塊。   “看來我們早就不在現實中了。”捷特從牌桌上站起來,就像剛才一樣,身後的觀眾們沒有給出絲毫反應。   隻有一朵朵玫瑰,正在規律地呼吸著。   兩次平局,這麼離譜的概率,身後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怎麼想都不正常。   “走,去看看外麵是什麼情況。”   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明亮的扭曲。   “噫,看起來就像有人磕了藥......一年份......假的。”捷特嘟囔道。   玫瑰們依舊在喘息,花瓣一張一合,那是一種有些透不過氣來的聲音,類似於一個女孩被超過自己體重的厚重衣裙壓垮的聲響。   “聽起來有人遇到麻煩了......好吧,老實說,我們都有點麻煩。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不親身體會......你不會相信。”佩特爾先生把幾個不知從哪裡順來的瓶蓋揣進衣袋裡,似乎毫不為眼前超脫現實的景象所撼動。   “不相信的話......你在這裡就會是被動的。”   說得也有道理,捷特心想道。剛才那段小插曲的確讓我自然而然地適應了眼前不真實的部分,並將其與佩特爾先生先前所說的“欺詐”聯想到了一起,這讓整個適應過程變得相當平滑,省略掉了錯亂,恐慌的部分,融入其中卻保持清醒,所以眼前的幻覺對自己沒有任何攻擊性。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所謂的欺詐師?”他隨口問了一句。   很顯然,佩特爾先生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覺了異樣,並采取了應對措施。   “是......你信嗎?”對方順口給出了讓人不爽的答案,朝著扭曲走道的深處走去。   “嘖。我信你早晚會變成一個金屬瓶蓋,永遠不可能中獎那種。”捷特當然不希望對方現在就變成一個瓶蓋,他還打算借助對方的力量從這鬼地方出去。對方似乎有辦法,但不想立刻使用,他在二樓從容地走動著,仿佛在尋找什麼。   濃烈的鮮花氣味和少女急促呼吸的聲音變得愈發明顯。佩特爾先生在其中一間休息室前停了下來,平靜地說道:   “她在這裡。”   “等等!”捷特朝對方作出了後退的手勢,自己同樣退開幾米,挑開左手的暗紅色縫線,讓它飛了過去,抓住門把,輕輕扭開。   兩秒種後,他將同時為自己的這個決定感到慶幸和後悔。   嘩啦!   小山似的鮮花殘骸自門後傾瀉而出,瞬間淹沒了走道。捷特在躲閃的同時感受到了一陣劇痛。   他的左手失控了,正在不停地扭曲,折斷自己的指骨。這種事情他曾經遭遇過一次,在日升街的那座垃圾山內部。   “那裡麵藏著一塊散播詛咒的屍體!”他大聲喊道,右手掏槍,毫不留情地朝自己的左手扣動了扳機,將它打到了墻上,趁著它無法動彈,忍著疼痛撿了回來,砰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無疑,眼前的幻覺就源於房間裡的那玩意,又一塊阿加雷斯的屍塊,同樣來自“灰衣天使”,他們的慣用手段。   “他們是怎麼把那玩意弄到這裡來的?”照理說,安保不可能讓那種東西混進場館裡來。   捷特隨即想到了問題所在。   尤娜。   尤娜的那件衣服。   那上麵的幾百朵玫瑰是怎麼長期保持鮮活鮮艷的?   “嘿,瓶蓋!你有辦法對付那個嗎?”他沖佩特爾先生發問道。   “噓!”對方豎起手指,示意他安靜。   “稍等一下。”   “哈?”捷特皺起了眉頭,不明白對方究竟想乾什麼。   但,隨著他自己的話音落下,周遭的影子突然開始傾斜,挪位,和原本的建築分離。   伴隨一陣失重感,所有的東西都猛然一晃。   然後,似乎又回歸了正常,玫瑰的殘骸無力地散落在地麵上,堆積成了一小堆。燈光照射在它們上麵,地板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留下。   捷特難以置信地瞄了佩特爾先生一眼,轉身奔向窗前,將厚重的窗簾拉開。   窗外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   紅星遊戲場二樓,某間被仔細上鎖的休息室內。   瑞文托了托平光眼鏡,試圖用標記確認捷特現在的狀況,卻發現無法定位。   他所能看見的隻有一片漆黑。   片刻之後,幻覺不再,身旁的鮮花停止了不安的扭動,變回了最普通的花朵。眼前的夫人在對上他的目光時,雙眼流露出了不解。她同樣敏銳地感受到了那種來自外界的異變,但那顯然和她完全無關,燈光從她背後照射到地麵,乾乾凈凈的,什麼都沒有。   “不見了。”她突然輕聲說道。   “這座建築的影子不見了。”   瑞文挑了挑眉毛,低頭看了一眼鋪在桌上的撲克牌。   其中一張尤為醒目,牌麵上是一位微笑著的彩色小醜。   ............   紅星遊戲場二樓,另一間休息室門前。   邦克敲了敲房門,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煙霾突然從他的手臂上直立了起來,形成了一條筆直的煙柱,仿佛感應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尤娜?”   他再次叩擊房門,立刻發現了一個問題。   沒有影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周遭一切事物的影子全都消失不見了!   隨後,他注意到了塞在門縫內的一張撲克牌。   那張撲克牌的牌麵上,是一位笑容燦爛的彩色小醜。   那不是雙輪玩具公司印刷的鬼牌!   仔細一看,小醜造型誇張的拉夫領上印刷著一行襯線體小字:   阿特米斯   犯罪家族阿特米斯。   ............   “我們在哪?究竟發生了什麼?”捷特敲了幾下窗玻璃,試圖確認自己現在所處的狀況。   不知從何時開始,周遭變得特別安靜。什麼聲音都不剩下。朝樓梯下方看去,整座大廳空蕩蕩的,一張張紙牌散落在遊戲桌上。   每一副紙牌的頂端,都有著一張樣式顯眼的“鬼牌”。那是黑傑克遊戲所用不到的牌,本應在一開始就被發牌員棄掉。可它們此刻又都回到了牌頂,如此鮮艷,如此清晰。   牌麵上的彩色小醜笑容燦爛,圖案並非出自雙輪玩具公司的流水線,這位小醜的印刷設計傳統復古,和現代小醜的衣著形象有著諸多差異。   那是卡內基王朝時代的弄臣形象!   “阿特米斯?這......”在看清牌麵拉夫領上的那一行字後,捷特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與“阿特米斯”相關的諸多信息:   極度危險的天才犯罪家族,地表獨立戰爭的發起者之一,與奧貝倫為敵數百年,據聞生活在某座不為人知的遺跡中,相傳,那是昔日卡內基宮殿的影子。   影子?   捷特想起,地表獨立戰爭同樣被稱作“影子戰爭”或“影子獨立戰”,其原因正是因為獨立戰爭的發起者們從奧貝倫境內偷走了許多街道和建築物的影子,作為他們獨立的疆土。那些影子很大一部分還存在於曠野之上。   “呃......我們現在該不會在紅星遊戲場的影子內部吧?”捷特再次打量周圍,除了窗外一片漆黑外,所有的景物都與遊戲場本身別無二致,唯一的區別就是稍稍缺乏立體感。   而那主要是因為影子本身無法投射出影子所造成的。   他壓根沒想到,眼前這個風流成性,吊兒郎當,眼神總有些欠揍的瓶蓋狂魔竟然會和阿特米斯家族相關,至少,沒有任何資料內存在過相關記載。   “如果你這麼相信的話。”佩特爾先生點了點頭。   緊接著,在捷特詫異的目光中,他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   除了像自己這樣暗中保護尤娜的特殊人士之外,其他人應該是不被允許攜帶武器進場的。   這把左輪的樣式看起來相當眼熟,捷特隨即想起,某名拜日教徒身上也有一把完全一樣的。   這種左輪手槍是屬於卡內基王朝的古老遺物,據說,內部填入了某種地底生物的活性組織,基於某種術法的強行壓製,平日一直處於休眠狀態。   隻有每一天的第六下射擊能夠將其喚醒,屆時,恐怖的事情將會發生,這也是這把手槍被通俗地命名為“五響左輪”的原因。   佩特爾先生舉槍對準了那扇緊閉的休息室木門。   “你在乾什麼?”捷特立刻出聲製止。   尤娜.晨曦有可能還在裡麵。   佩特爾先生胸前的那朵玫瑰花移動眼球,朦朧地看了捷特一眼,前者沒有回頭,從容不迫地回答道:   “我在綁架。”   我說,綁匪先生,在“保鏢”麵前說這個不太好吧......捷特暗忖道,驚訝的情緒早就被壓了過去。   不過,很顯然,自己這名“保鏢”現在能做到的事情微乎其微。   “所以尤娜真的在裡麵?”他向對方確認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就像你剛才所說的那樣,如果讓她待在外麵,再有一兩刻鐘左右,她身上的詛咒就會擴散開,直接影響到整棟場館裡的人。”   確切來說,應該是她衣服上的詛咒。不過,這樣一來,最危險的應該是她本人!   剛才那些鮮花的急促呼吸以及少女透不過氣的聲音,應該就是她向外界所發出的求救!   “好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現在怎麼辦?”捷特清了清嗓子,又補充道:   “如果我相信你沒有惡意,你就不會傷害她,對吧?不然,要我說的話,這影響可不太好啊。”   要是尤娜.晨曦在紅星遊戲場突然失蹤,遭遇不測,毫不誇張地說,奧貝倫地表會直接“爆炸”,無數相關人士將會因此陷入巨大的麻煩,包括他自己。   “這就是我讓你來的原因。”佩特爾先生說道:   “事情解決後,我可以放她走,但就像每個‘綁匪’都會做的一樣,我要求一筆‘贖金’,由你來進行談判。”   “很顯然,我不應該問金額是多少。”捷特自嘲地嘟囔了一句。   “你怎麼就確定我一定會乖乖聽你的?”   佩特爾先生微微偏過頭來,將目光投向了他的右手。   “呃......”捷特當然知道那裡有什麼。   某名拜日教徒臨時交給他保管,作為誘餌的“不平等契約”。   該死的瓶蓋狂魔,打從一開始就盯上了這個!   如果使用它在雙方之間定下足夠嚴格的條款,那自己就百分百不會違背對方的意思。   或許,自己今天參與的所有牌局,都被他用某種方式操控於股掌之中,目的就是為了營造出這最終的局麵。   “我有個問題。”捷特舉起右手。   “如果我之前不去賭那張沉底的3或2,這也在你的計劃中嗎?”   “當然。”佩特爾先生回答道:   “隻要你相信它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