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聲驚叫,高遠立即躲到老高身後,手裡的餃子驚掉在地上,隨即拿過箱子逃竄回屋內,心中反復嘀咕:完了完了完了…… 老高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餃子,大致的吹了吹一口吞下,略微的咀嚼兩口咽下,撿拾起高遠脫下的衣服團成一團放置在一旁,向著院門走去。 “小蘭,進來吃餃子,剛出鍋的餃子。”老高拍了拍院門,轉身走向石桌坐在長條凳上,“高遠,換好衣服了把醋拿出來。” 話音落,院門再被推開一條縫,小蘭探頭進來,隻看到老高的背影,這才跨步進來,坐在長條凳上,微低著頭不好意思看老高。 老高咧嘴一笑:“怎麼,不好意思了,又不是沒見過。” “小時候你們還一起光屁股遊泳呢!” “還有,小時候你們還一個被窩裡睡過覺呢!” “哦,對了,還有……你們兩個還畫過結婚證,就在前麵的那顆古槐樹下還拜過堂呢!” “我想想啊,還有……” “那是小時候,現在……”小蘭猛地抓起一個餃子塞到老高嘴裡,“吃餃子,這餃子包的挺嚴實,小心燙嘴。” 老高嘴裡塞著一個餃子,一時說不出話來,小蘭也捏起一個餃子,咬了一口,低頭側臉看向屋裡。 “遠哥,醋呢。”老高模仿小蘭的聲音,模仿不太像便恢復原聲,“再不出來,小蘭進去了啊。” “小蘭,去拿醋,還有筷子,我們再手抓著吃都成猴子了。”老高隨手又捏起一個餃子咬了一口,見小蘭遲疑不去,腦袋向著屋裡撇了撇,示意小蘭去拿。 小蘭看著老高的摸樣,果真有點像一隻猴子,笑著起身:“高遠,快出來,又不是沒見過你光屁股。”說著向著屋裡走去。 高遠在屋裡早換好了箱子裡的衣服,除了略微的有一點黴味,隻覺得是一件有點復古的夾克,還有點厚重,適合春秋季穿,現在穿會有點悶熱。 他雖然看不出這箱子裡的衣服有什麼特別之處,但也知道這件衣服對於老高有特殊的意義,以至於像傳家寶一樣傳給他。 想必是要離開了,要去闖蕩江湖,這是老高送給他的一件戰衣吧! 高遠聽到小蘭進來,在無心衣服,腦子裡全是小蘭看到了他的裸體,也可能看到了他下體的畫麵,羞澀難當,無言以對,又不自覺的摸了一把襠部。 下意識咬著嘴唇,兩手壓住襠部,心中震驚不已:這……,怎麼還……,起來了! 小蘭走進來,打量著麵壁的高遠,從墻上的鏡子裡看到他凝固的表情,會心一笑,又靠近幾步,手指扣了扣他的後背,奶聲奶氣的說:“身體不錯,像扒了皮的紅薯,香糯誘人,就是沒吃一口,不知道可不可口,香不香甜。” 高遠咬住後槽牙,怒目而視鏡子中的小蘭,也奶聲奶氣的說“你……,滾……,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這可是冰清玉潔之身,你那雙賊眼玷汙了我‘彎裡鎮第一少’的清譽。” “啥?彎裡第一少?清譽?”小蘭找到了醋瓶,倒一些在碗裡,本想接著話茬調侃幾句,卻話鋒一轉,“也是,請少爺移步庭院用膳。” “知道了,退下。”高遠暗舒一口氣,在兩人的一番調侃之下,心寧神靜,卻依舊是解不了下體的突兀。 小蘭退下時總覺的有什麼古怪,又回看了高遠一眼,鏡子裡的高遠依舊是表情凝固,雙手極其不自然,很僵直,很吃力。 這手怎麼了,是…… 小蘭突然明白了一些,心中滾燙,高遠赤裸的畫麵又閃現,臉上又瞬間潮紅,下意識往回退了幾步,定住,等心中的滾燙散去,等臉上的潮紅退去。 這一瞬間的等待,她想到一個可以幫高遠緩解的辦法,背對著說:“去個廁所吧,洗洗手吃飯。” 小蘭的話給生理掙紮的高遠指明了道德的方向,鼠竄一般逃向院外的廁所。 老高已經是手捏著餃子吃的差不多,也起身走向院外,邊走邊說:“我吃好了,去看看熱鬧。” 小蘭拿著醋碗出來,看到老高離開,鬆了一口氣,顯得很是輕鬆不少,仰臉望著天,藍天白雲下竟閉目神遊起來。 高遠從廁所回來後看到小蘭,也看了一眼藍天白雲,又看著藍天白雲下的她。 重生之前的記憶翻湧,心頭一酸,眼眶潮紅。 二十歲那年,他和小蘭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兩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定下了婚約,隻是小蘭的母親突發一場大病,掏空家底後又欠債許多,再也籌借不到錢,小蘭父親隻好向老高提出了一個天價的彩禮,除去先前借給的,再加十萬。 老高自知拚了老命也無法再湊出這十萬塊的彩禮,卻也應承下來,終日奔波籌借,無奈始終沒能籌借到一半。 那時候,高遠已經煤礦下井,工資雖然可以,但是所有的錢都借給小蘭母親看病,另外還幫著借了不少。 更不巧的是,高遠在井下出了一場事故,在家休養大半年,沒有了工資,賠償又遲遲下不來。 他和小蘭的婚事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兩個家庭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這時,鎮上首富的公子和人打架意外受傷成了殘廢,原本首富公子也喜歡小蘭,早已數次提親都被小蘭父母拒絕,這次卻成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在曹二狗子的說合下,鎮上首富願意出這筆天價的彩禮,並且承擔以後治療的所有費用,以及還掉所有的欠債。 條件是小蘭嫁給他的殘廢兒子。 小蘭父親無奈答應,小蘭守在母親的病床前也無奈答應,條件是要等到母親的病好轉後再辦婚禮。 首富心切,怕節外生枝,舉重金將小蘭母親送到省裡住院,條件是小蘭從那天起住到他家裡,照顧他的殘廢的兒子。 果然兩個月後小蘭母親病情好轉,不久後便出院回家,婚禮隨即舉行。 為了防止高遠鬧事,他家的小院早被人看管起來,直到婚禮結束。 那場婚禮是鎮上數年來唯一隆重的婚禮,宴開百席,賓朋高坐,市裡的戲劇團連唱十天。 隻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婚禮當天,小蘭麵色凝重,新郎被綁在輪椅上推著完成了這場盛大婚禮。 沒有人在乎這一切,大多誇贊小蘭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大多是權衡利弊,即使新郎殘廢,但是能嫁進首富家裡,有好日子過也是足矣。 隻是萬萬沒想到,婚禮結束的當天,洞房花燭的當晚,小蘭自殺了,一刀紮進了心臟,血紅染透了紅裝。 第二天,首富全家離奇離開了鎮上,小蘭自殺這事並沒有被傳開,隻是幾天後小蘭父親和老高喝酒,醉酒之後嚎啕大哭說出。 高遠知曉後顯得格外冷靜,像一個死人一樣終日躺在邊窯的土炕上,望著脫皮的房頂。 又過幾日,小蘭父親送來一封完好的信,信裡是用血畫的蘭花,蘭花下寫著四個字:處子血蘭。 收到小蘭的遺物之後,高遠睡了兩天兩夜,做了一個夢,在夢裡…… “你看什麼?”小蘭一本正經的問,斬斷了高遠翻湧的記憶。 “看你。”高遠回答的嬉皮笑臉,卻也掩不住眼眶更加的潮紅。 “看我什麼?”小蘭嬉皮笑臉的問,不明白高遠為何眼眶潮紅,快要流出淚來。 “就是看你。”高遠回答的一本正經,眼眶含著淚滴打轉。 “你壞,你快說。”小蘭假意生氣,重重的坐在長條凳上,凳子‘嘎吱’一響。 高遠洗完手,對坐在長條凳上,手上的水珠彈在小蘭臉上,意猶未盡的說:“你喂我吃一個餃子,我就說。” “啊……,張嘴。”小蘭抓起一個餃子,塞入高遠嘴裡,“乖,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