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找上門來(1 / 1)

話說那李劍仁離了王府之後,也並未立刻就動身去那財州,而至於原因麼,他沒錢。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當初他去當說書先生的時候,更多地是想著去賺個名聲,拓展人脈,多交朋友。   交朋友嘛,左手一揮,右手再一揮,就不知要花出去多少金銀。饒是如此,李劍仁也賺了有上百兩銀子之多。   而住進王府之後,生活成本是很低沒錯,但是安插眼線、發展線人,都要上下打點,再加上交不完的朋友,朋友,朋友……   一來二去,李劍仁身上竟是留不下十兩的銀子了。再加上從林尹生那裡死纏爛打要來的十兩,都還沒有二十兩。   李劍仁估摸著那少年英雄會十一月底到十二月才會開,便打算先賺點錢再走。   他剛開始的想法是繼續回去說書,反正他也挺喜歡乾這個的。   不料,各個酒樓掌櫃的居然不聘他了。   倒不是他說得不好了,隻是這臨近年頭,天氣又寒冷,為了聽兩句書就從家裡地裡跑來的老百姓更少,沒有賺頭了。   李劍仁摸摸腦袋嘆氣:得,又要賺臟錢了。   李劍仁拿出那十幾兩銀子,留下一點,其他的便一股腦地砸到那餘州知府的府門上,再托了一點“朋友”關係,便順利見到了那位餘州知府。   想必各位都還記得,這餘州知府便是那日在王府上的張文元。   這張大人正在府衙裡辦著公呢,聽得下麵說來了個世外高人求見,當下就無語得一翻白眼。   但當他見到來人是李劍仁之後,就變成馬上就要暈倒似的翻白眼了。   這李劍仁是什麼人他不清楚,但他和林尹生嘴上一個兄一個弟的時候,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啊。   張文元立刻就明白:第一,這人他惹不起;第二,這回要輪到自己這府衙出出血了……   李劍仁見到張文元,立刻換上了一套“慈眉善目”的嘴臉,親切地問候著張大人的親屬近況,仿佛兩人是多年未見的好友拉著家常。   張大人心裡沒底啊,被李劍仁逮著家人問東問西,已認定了他正是在拿家人威脅自己。而這廝還不停地在談話中“有意無意”地反復提到自己與林大人的親密關係。   李劍仁談著談著覺得已差不多,才又換上自己那張賤笑臉,對張文元說:   “大人,我倒是有一個賺錢的法子,不知您可有興趣否?”   張文元心裡一咯噔,便知道這貨要開始作妖了。   其實李劍仁撈錢的手法並不高明,而且難度頗高。但是來錢快,而且多,還不怎麼昧良心。   他是打起了那上門敲竹杠的主意。   本著“誰有錢掙誰的”的原則,李劍仁獰笑著就對方圓二十裡以內的土豪地主、惡霸豪紳下手了。   隻見他每天領著十幾個朋友,招搖過市,橫行鄉裡,卻專門踏的是地主家的門檻。   敲竹杠嘛,一砸二搶三騙四唬,李劍仁可熟悉得很。今天來你這要十兩,明天就是二十兩,不給?砸!再順手把你綁來的大姑娘小媳婦放回家,掀了你家的磨坊做輪胎!不解氣,還要把你家小兒子抓起來彈小!家家如此。   報官?你去唄,看那張文元給你放半個屁。   以下是李劍仁與某位年輕地主之間發生的真實對話。   地主:混蛋,有種出去單挑啊!你以為我怕你啊!   李劍仁:呼~(假裝抽煙),你很會打嗎?會打有個屁用啊?出來混要有背景,還要有勢力~,你家裡很有錢嗎?   地主:我是這鄉裡最有錢的地主,你稱我一聲腰纏萬貫好了,我承受得起。   李劍仁:嗬,原來係小癟三。   隨後李劍仁就給這位地主又抬了十兩的價。   這樣一天天的下來,李劍仁不僅是拿了錢,還有了名氣。   就因為他做的這事實在太荒唐,太離譜,那“‘瘋狗’大俠,為國為民”的俠名,已是名動餘州。   李劍仁倒是玩得挺開心,那張大人已是被他逼得起了上吊的念頭了。   不過開心歸開心,李劍仁還是掐著指頭數日子的。   從餘州出發到財州可以選三條路。   第一條,就是江湖上那“飛腿”李澤厚承辦的“官驛”。為何叫它官驛,其原因就在這李澤厚和他的“飛腿幫”背後的推手,正是朝廷。而這也是廣為人知的事實了。   官驛呢,價格適中,速度較慢,但勝在安逸、平穩。   第二條路,便是雇一兩個專業的江湖車夫。這些車夫常年行走鄉裡,知道很多小路、近道,行速最快,卻也因此昂貴。   那第三條呢,我們大家就都知道了,俗稱“黑車”。這個李劍仁可不敢坐的,別說快不快了,連能不能到都成問題。   李劍仁一拍腦袋,選了第四條。   他花掉足夠坐十次官驛走五個來回,雇四個車夫拉八駕大馬的銀子,買回來一匹健馬。   因為在原來的世界裡沒騎過馬,來了這裡當然就想騎一騎。   為此,他還花了點錢請了師傅教他點馬術。   準備妥當,李劍仁就要出發。但在出發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去做。   李劍仁又找到張文元麵前。張大人快被這廝氣瘋啦,但臉上還是得和顏悅色地接待著。   兩人促膝長談,秉燭夜話。   李劍仁向張大人深刻闡述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理論及原理,督促張大人更全麵、更高效地完成對地主們的收稅工作。   “他們一年裡偷掉漏掉的稅有多少,你比我清楚得多。首先把錢收上來,再要怎麼分配也是你自己的事。”   張大人聽得雲裡霧裡,懵懵懂懂之中便點了頭。   “不用怕上麵有人因為這點事就找到你,要是有這種狗賊在,早被那林尹生砍了。”   他這句話,也已經被他身體力行地實踐過了……   李劍仁還把自己那十幾個“朋友”全丟給張大人處理了,若是有心給張大人做事,便留下。   反正他們從王府裡出來,空有一身武功,卻無處打算,這樣做也能減少幾個社會不安定因素。   話既說盡,李劍仁也不再管,張大人要怎麼做,自有定奪。他呢,又回客棧睡了一天,第三天就騎馬上路,不辭而別了。   按理說離那少年英雄會還剩下二十多天的餘裕,就算是路上走走停停,磨蹭一些,趕到現場湊個熱鬧也是可以了。   李劍仁他又想當然了。   像他這樣的每天被人服務慣了的現代人,這種日落而息,日出上路的生活本就是不可想象的。更何況,他那馬術才學幾天,連半桶水都沒有,根本是胡鬧!   坐馬上不到半個時辰,李劍仁已是顛得腰酸背痛,不得不停下來歇腳。   按理說正常人他就應該放棄了,但李劍仁他偏不!說是要騎就是要騎,還能讓自己吃自己的啞巴虧不成!   就是這樣,他一路顛簸著往財州走……   這也有好處吧,至少是有了外出遠門的經驗,下次應該就不會這麼犯賤了……   李劍仁到那客棧時,離財州關卡口不過三十幾裡地的距離了,但他不得不停下歇歇腳。   李劍仁剛在馬廄把自己那馬拴好,那黑衣人和馮標頭正好是打起來,客棧裡的人都直往外跑。   “嗯?怎麼?”李劍仁驚愕道,向大門跑去。   要不怎麼說精神病人歡樂多呢,別人都要跑,他非要去看。   到得門口時,正撞上那林青與“劍聖”對峙在一起。   “嗯……這,這是哥布林吧。”   李劍仁看著那“劍聖”,半人的身高,細長的四肢,光滑得沒有一根毛的腦袋,關鍵是,通體墨綠色的皺皮,也不能再有別的想法了……   “這家夥不是被秒殺?”   他剛開始是這麼想的。   這個想法隻過了一瞬間就變成了“哥,剛才外麵人多……”   略一思考,李劍仁便拿了主意。   這也就是他非要跑出來摻一腳的原因了。   ……   李劍仁領著那哥布林躲到了路邊小林子裡的飼馬場裡。   “喂,我們非要到這兒來嗎?”劍聖捏著鼻子說道。他那大鼻子又不是白長的,他現在比李劍仁是要難受多了。   “我這是在幫你。”李劍仁亦是捏著鼻子,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看這事是要定性成江湖仇殺,官府本是不管的。即使抓到人,使點銀子也能出來。但你麼……”   李劍仁把眼睛盯住劍聖,上下打量一番,說道:“你是哥布林對吧?”   “是啊。”   “姓劍名聖?”   “對啊。”劍聖回道。   “這倒黴催的……”李劍仁心中亦是無語。   “你不會也要和我動手吧,好多那些個神經病聽到我的名字,立馬就……”   “閉嘴,強壯哥布林。”李劍仁打斷道。   “呃……”   劍聖心裡疑惑著:為什麼他明明是在誇我,我卻有一種被罵了的感覺呢……   “大體上和你想得差不多吧,反正你被抓進去了,很大可能會被以各種奇怪的理由施以天罰。”   “啊?為什麼,你們人類討厭哥布林嗎?”   “哥們,你幾歲啊?”李劍仁問道。   “六十一。”   “算你狠……”   劍聖撓撓頭,見李劍仁不言語,又開口問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閉嘴,長壽哥布林。”   “你果然是對哥布林有意見吧!”   ……   “還要呆多久啊……”   “待到晚上吧,閉嘴,閑的發慌哥布林,我比你還累。”李劍仁回道。   他倆此時也不再捏著鼻子說話了,大抵已是習慣了,並且身上也粘上了這屎味了。   “話說,為啥躲這來啊?”   “這種地兒我熟啊。”李劍仁隨口回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修在這種地方的馬場,一般都是大戶人家的產業,除了固定的投食之外,一般就會雇人早上來一次,晚上再來一次,核對馬數。”   “那些官兵又沒有硬性指標,也不會想靠近這裡的。綜上所述,這裡很適合躲藏。”他一口氣說完了。   “哦——”   “我小時候還經常來這種地方偷馬糞玩呢。”李劍仁又補了一句。   “哦——嗯?!”   劍聖的光滑頭頂已流下數滴冷汗。   “你……你偷……你偷馬糞乾什麼?”   “用炮仗圍起來炸著玩啊。”李劍仁說到此,竟是用疑惑的眼神瞟了劍聖一下。   “你白活六十一年,不會沒玩過吧?”   “為什麼你是以我白活了為前提在說……”   才和李劍仁待在一起一會兒的功夫,劍聖的吐槽功力已是進步神速。   “還有為什麼你覺得玩過這種東西是正常的……”   “啊,畢竟我小的時候認為,這個世界就是一坨巨大的屎,而我們就是屎上的蛆蟲,蠶食著這個世界。而蛆蟲之上,還有著可怕的掠食者,綠頭蒼蠅……”   “你小時候可太生猛了……”   “閉嘴,生活經驗匱乏哥布林!”李劍仁喊道。   突然,一人竟在馬棚之外出聲道:   “二位公子,我知道你們在裡麵,能否暫且出來,我們見上一麵。”   那發聲人似是憋了很久很久,聲音之中帶著一絲無奈,與蛋疼……   聽言,李劍仁迅速而安靜地站起,走向了最近的那一大坨馬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