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長空定睛一看，正是賀萍姑娘！她還是視頻當中那樣的過耳短發、國字笑臉和靈動的雙眼，隻是護士服變成了咖啡女招待服，頭上的護士帽也變成了女招待的白色半圓形立式發卡。和照片上一樣可愛！牧長空有些心動。 　　“我早就到啦，一直在觀察你。嘻嘻……” 　　“真是給了我一個出其不意啊……話說，你不會再裝扮成別的什麼樣吧？” 　　“看情況吧。如果見麵在網吧，我或許會扮成電競中的人物。嘻嘻……隻是這次來晚啦。”賀萍的鼻梁凝聚出了細小的笑紋。 　　看來，她真的喜好裝扮。牧長空還是蠻喜歡這種百變的卡哇伊效果的。“沒關係的。” 　　“你在看什麼書啊？” 　　“一本物理書。我喜歡科學，但這本書文學味兒挺濃，讓我的科學心境與文藝調和成特殊的靜謐。” 　　“果然和視頻一樣有品位。”但似乎是害怕暴露需求感，賀萍又補了一句：“我爸媽就希望我多讀這類書。” 　　“嗯，他們很關心你啊。” 　　“是啊……但這種關心也太多了。唉，有時真想搬出去住，周末再住回去……唉，對了，你了解租房嗎？” 　　“這個……我不了解。”牧長空心裡咯噔一下。 　　“哦，你和父母住？” 　　“不，我單住……但和父母住的不遠，也就一根雪糕的距離。” 　　“一根雪糕的距離？”賀萍圓眼放光。 　　“哦，他們住在三層，我在同一個樓的頂層住，坐電梯就是層層停靠，把雪糕交到他們手裡，也一點沒融化。” 　　“哦，低層有電梯？迪克說你住四環邊上，靠內側——該不還是低密度吧？” 　　“猜對了——加十分！” 　　“那裡停車位恐怕緊張吧？” 　　“而且還不是一般地貴！”牧長空贊許著對方的聰明：“看走勢上揚得厲害，我趕緊找父母借錢買斷了一個……”說到這，牧長空忽然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停車位價格及走勢，能暗示小區的檔次乃至物業的層次，自然也表明了房價及上漲空間。 　　“借父母……？” 　　“是啊。我還有70%的房貸要還呢……”牧長空忽覺自己暴露太多，對方稍一打聽，就能知道自己那90幾平米的總房價。他自然地拉回話題：“你有興趣在那租房嗎？預算多少？我幫你問問。” 　　“算了吧，我就說說罷了。” 　　“短租試試也好嘛。” 　　“那也算了吧，我三個月後就能住出去了。”賀萍神秘地說，但很自然。 　　“三個月後？……去住婚房嗎？” 　　“是的耶！要享受結婚待遇了！”看到牧長空有些詫異，賀萍笑嘻嘻地解釋：“三個月後，我弟弟就入贅波蘭了。他的婚房就歸我了。” 　　“哦，跨國婚姻。很麻煩吧？比如彩禮……” 　　“才不呢。本來那個波蘭姑娘嫁過來連彩禮都不要，現在好了，讓我弟去入贅，還倒拿了幾萬歐元的彩禮呢。” 　　牧長空笑了起來，內心又給賀萍加了一分：嗯，不會是個“扶弟魔”。但隨即，他心裡翻了個個：怎麼不知不覺我們就把各自的很多隱性的硬條件都交流清楚了呀？是這姑娘會問問題，也把我帶起來了？ 　　他覺得不對勁，這背後一定有問題。帶著任務來，就會讓他保持警覺。他一邊聊天，一邊心念電轉：是咖啡書吧的奇特氛圍讓我們放鬆了警惕？還是背後有人在刻意引導？甚至就是有人在導演呢？ 　　想著，他碰了一下手表。很快，AR就在他隱形眼鏡上顯示：沒有異常。牧長空旋即暗中迅速洞察了一下周遭：咖啡書吧的掌櫃，正和唯一的服務員在拆卸一臺咖啡機，還在互相推脫著責任。賀萍後麵遠處坐著書吧的唯一一位顧客，正聲情並茂地小聲錄著音頻，與他倆的交流顯然不在一個節奏上。 　　牧長空一凝神，感知到書吧內外也沒有躲著什麼人。再加上他與賀萍聊天也自然多變，毫無事先設計，很難想象有誰會背後操弄。他放下心來。 　　就這樣，兩人流暢地聊著，不知不覺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雙方的軟硬條件也基本交流完畢，過程很自然，沒什麼不舒服。 　　快到中午，賀萍說父母在等她回去吃飯。見她如此懂事，首次約會這樣結束也頗具分寸感，牧長空也就欣慰地送走了她。 　　下午，牧長空來到了春色滿園。與粉色歸納法的寫字樓公司範兒和愛無因的獨棟小樓樣式不同，春色滿園公司坐落在一座禮堂建築中。而裡麵除了數間會議室之外，其餘空間更像是一間可變換場景的巨大的攝影棚。 　　現在的布景是一個大超市和一所瑤族村寨的內景。 　　“你們這是要舉辦瑤寨民族舞會嗎？”牧長空感到挺好玩。 　　照應他的婚戀顧問孫姐馬上糾正他的先入為主：“別小看這個氛圍，這是我們促成那麼多姻緣的拿手好戲！報名體驗一下吧。總共三關：劇本殺、超市通關和瑤寨社交舞。” 　　牧長空立即欣然參加。他被引入了4間大會議室中的一間。這的每一間會議室內，找書苑 ｗww.zhaosｈuyuan.com 都有15個年輕男女玩劇本殺。跌宕起伏的劇本殺角色扮演很有吸引力。雖然每個人並不像牧長空那樣專業，但都個性十足，表現也都可圈可點。 　　劇本殺很快結束了，所有人又被打亂分為4個隊，每個隊內又分為3個組。他們被要求在超市中以組為單位，在規定時間內，隻用一輛購物車，從貨架上拿到總價值最高的商品，推到收銀臺結賬。但結果評判還要把同一隊內的其他兩個組的價值也合計在內，最終總值最高的那個隊，才是勝出者。 　　這是一種復雜的群體遊戲。不僅要算計商品價值，推車距離，來回次數，還要考慮同隊其他組的進度，所以應該事先就做出全麵規劃。由於是臨時組隊，所以場麵一開始就亂哄哄的，仿佛是大小不一的蒼蠅群在裡麵亂撲。在牧長空的強力主張下，本隊才用了一小半時間形成了總體規劃。即使這樣，各組的步調也不乏混亂，成員之間還時有爭論——亂象依然叢生。 　　超市的結構也有些亂。每個貨架都有20米長，分上中下3層，每層有1米5那麼高。貨架之間，幾無縫隙。它們銜接擺放，首尾相接成不同的角度。這樣，所有貨架在一起，也就分隔出了曲直不一的購物通道。在這些通道裡穿行，就像在迷宮裡一樣，即使高瞻遠矚，也不能輕易搞清整體路線。 　　牧長空感到哪兒有些說不出來的異樣。起先他以為是三層貨架一直堆疊到天花板，造成了空間的封閉壓抑感。但轉念一想不對，因為高度4米5還是很高遠的。他一時搞不明白，是什麼給了他那種異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