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我在撒姆爾的莊園裡已經生活了整整十年。十年間,我與撒姆爾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撒姆爾的家人實在太多了,他有57個妻子,118個孩子,這還不算因為戰爭、疾病、意外、自殺等原因離開人世的。這57個妻子中,有24個是撒姆爾娶的,她們同麗迪一樣,住在莊園的別墅裡;另外33個是繼任酋長時從上一任酋長那裡繼承來的,她們住在莊園外麵的村子裡。 十年時間,我已經適應了這兒的氣候、水土,這裡隻有兩個季節,要麼是夏季,要麼大約在夏季。 這十年,我好像被判了有期徒刑,我和麗迪隻能待在莊園裡,除非有撒姆爾的批準,因此我們對莊園外的事情知之甚少。莊園裡的事情,我們也知道的很少,畢竟每棟別墅的門口都站著警衛,出入不大方便。 好在麗迪給予了我無微不至的關懷,她是個非常稱職的母親,她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在她的教導下,我學會了法語和當地的土著語,並且能夠用法文熟練的寫作。她還教我跳備受大家喜歡的森登舞,這是一種健康、熱情的舞蹈,動作豐富,身體舒展,伴著歡快的鼓點可以使舞者和觀眾的身心感到愉悅。但巴圖魯的身體還處在幼童階段,一些高難度的動作,比如蹲跳扭腰、蹲跳淩空轉身,都做不了。麗迪則不同,她是個成熟的、高水平的森登舞者,她能踩著鼓點連續做蹲跳淩空轉身的動作,她的舞姿性感而不嫵媚,熱情而不焦躁,常常引來大家的喝彩。 麗迪又生了兩個孩子,一個是我的弟弟圖姆,一個是我的妹妹薩莎。麗迪並沒有因為照看三個孩子而煩惱,她為我能幫助她照料弟弟妹妹而感到欣慰。 我們一家四口住在莊園東南角的別墅裡,準確的說,是別墅的第三層。我和麗迪都認為三樓是個很好的樓層,不會因為太多人的走動而臟亂。 三樓還有一個巨大的陽臺,麗迪在這兒養了很多花。其中的茉莉,是我們從洛桑醫院帶回來的。盡管未標注贈送人的姓名,但我清楚,這是伯納教授送的,因為隻有他知道,我的家鄉在中國的江蘇。 這株茉莉並蒂開放,白色的花蕾清新淡雅,清麗脫俗,兩朵白花中間還藏著一顆淡紫色的小花苞,含情脈脈,惹人憐愛。然而,三樓並非完美無缺,小圖姆實在是太活潑,老是上躥下跳,我們必須時刻關注著他,防止發生意外。 我們和二樓的吉吉夫人一家,一樓的紮姆巴塔夫人一家相處的都很好。她們都很喜歡我,因為我從不把她們打掃好的房間弄臟,也從不會在房間裡大吵大鬧。我從不和她們的孩子發生爭執,事實上,有好吃、好玩的東西我還會主動和她們分享,莊園裡其他孩子欺負他們時,我還會想辦法幫他們解圍。吉吉夫人更是對我青睞有加,她的兒子叫塞隆,比巴布魯大4個月。 塞隆6歲時,險些從三樓陽臺上掉下去。是我死死抱住他的雙腿,大聲呼喊叫來大人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可能是受到了吉吉夫人的教育,塞隆從那以後就不再叫我巴布了,而是喊我親愛的巴布魯。 酋長的妻子分兩個等級。一等是麗迪、吉吉、紮姆巴塔這種,稱為夫人,她們出身比較低微,沒有顯赫的母族背景。另一等是王妃,隻有四位,她們血統高貴,與撒姆爾的婚姻屬於政治聯姻,隻有她們的孩子可以繼任酋長。而且,按照慣例,夫人永遠是夫人,即便再怎麼受寵,也無法晉為王妃。 塞隆和我在一天天長大,吉吉夫人和麗迪卻高興不起來。按照部落的規矩,王子滿12歲要編入親衛隊,同士兵一起生活並接受軍事訓練。 塞隆12周歲的生日快到了,這讓吉吉夫人的憂愁升到了頂點。恰好相反,塞隆卻每天歡天喜地、毫不在乎。 一天,我和塞隆正在陽臺上用小挖掘機、小推土機玩沙子。塞隆眉飛色舞地和我說:“親愛的巴布魯,你知道嗎,我就要去軍營了。” “軍營很好玩嗎?” “不知道,但住在軍營裡媽媽就管不了我了。”說到這裡,塞隆更高興了。“她打不著我,也罵不著我。” “晚上不是還要回家裡睡覺嗎?” “是哦。”我的話讓原本高興的塞隆沮喪起來。 “親愛的巴布魯,你和我一起去吧,反正家裡也沒人陪你玩。” “我得回去問問媽媽。” “去嘛。去嘛。西裡爾哥哥也在那裡,家裡隻剩下圖姆那個鼻涕蟲了。” “我回去告訴媽媽。”我心想,反正遲早要去,不如和塞隆一起得了,正好我也好奇撒姆爾的軍隊是什麼樣的。 “能不能像個男子漢一樣,什麼事都要和麗迪夫人說。”塞隆咕噥道。 不出所料,我的願望讓麗迪感到吃驚。她愣了一會兒,然後耐心勸導我:“巴布,你小的時候做過很大的手術,軍隊裡的訓練會讓你吃不消的。” “我不怕,媽媽。” “巴布,我很高興,我的兒子很勇敢。”她撫摸著我的頭,欣慰地說。“但是,軍隊不是個玩鬧的地方,那裡很危險,而且,聽說那裡的人很不友好,經常打人。” 我知道,有些國家——例如過去的南朝,軍隊法製很差,虐待士兵的事情屢見不鮮。這樣的部族軍隊更不必說了。對此,我還是有心理準備的。 “後天,撒姆爾要求我去服侍他。我會趁此機會求他,讓他以身體狀況為由,免除你的兵役。” “不,媽媽。我知道,軍隊不是樂園,軍隊很勞累,也很危險。但是,我們在這裡,一直能聽到打槍放炮的聲音,不是嗎?” 麗迪沒有接話,我接著說了下去。“也就是說,我們的家也並不安全,我們也許會有撒姆爾保護不了的一天。”這句話觸動了麗迪的神經。“但是,我要保護你,媽媽,還有圖姆和薩莎。我要學會打槍、放炮,以備不時之需。” 麗迪既感動又心疼,已經淚流滿麵。她呆坐在床上,側身遠望莊園外的世界。 “媽媽,媽媽,你就讓我去嘛。”我撲到麗迪的懷裡,對她撒嬌。 麗迪擦乾眼角的淚花,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去吧。但你要答應我,平平安安的。”“我會的,媽媽。” 在麗迪的應允下,我和塞隆雙雙進入親衛隊。為此,撒姆爾對麗迪和我大加贊賞。 親衛隊是直屬酋長領導的部隊,主要任務是保衛酋長的安全,此外,它還是培養王子的軍事學校。隊長是加圖索王子,王子當中唯一一個上過大學的人。他是伊索爾王妃的兒子,他還擔任了撒姆爾的副參謀總長。據說,下一任酋長會在他和大王子加爾卡之間產生。 剛到親衛隊,總教官伊迪就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伊迪是撒姆爾的叔叔兼哥哥兼兒子,他是前前前任酋長的兒子,撒姆爾繼任酋長的時候,伊迪的母親成了他的妻子,不得不說,這關係夠亂的。伊迪又老又胖,肥大的腦袋上十分光滑,沒有一絲毛發,塞隆和我私下裡都喊他豬頭。 豬頭一到,就把我們從隊伍裡揪了出來。他指著酋長別墅的屋頂問道:“瓦片什麼顏色?”我們異口同聲地答道:“紅色。”“不對,是藍色的。”“就是紅色的。”塞隆據理力爭道。 豬頭冷笑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在這裡我說什麼都是對的。”緊接著,豬頭就好好“教育”了我們一次。他命人脫光了我們的上衣,捆起雙手,吊在樹上。隨後,他揮舞手中長鞭,在我們的後背上留下二十道血痕。 “歡迎儀式”結束,訓練才正式開始。隻見豬頭昂首挺胸,站在隊伍前麵,為我們講解立正的動作要領:“當你聽見立正的命令時,腳跟迅速並攏,膝蓋後頂,兩腿挺直,腰桿用力,收腹挺胸,腦袋擺正,目視前方,雙手下垂,五指並攏,貼於褲縫。稍息的動作要領是。當你聽到……” 豬頭一口氣把所有科目都講完了,接著就讓我們練習。立正還好,從稍息開始,塞隆不停冒泡。他總比別人慢半拍,還不時出現錯誤動作。我們一直受他連累,練著練著就停下來挨豬頭的巴掌,豬頭很喜歡這種“一人感冒,全家吃藥”的老套做法。 而且,塞隆的身體協調性可能有點問題。練向後轉時,他老是站不穩,摔倒了兩次,氣得豬頭直罵他笨蛋。 中午,我們在親衛隊吃了第一頓飯。親衛隊的士兵都是貴族出身,這裡食物管夠,想吃多少就取多少,而且,飯菜質量也不錯。但是,豬頭要求我們,必須在五分鐘之內吃光手裡的食物。然而,恰圖和羅姆就不受他的約束,他們甚至可以與豬頭在軍官餐廳共進午餐。原因很簡單,恰圖是麗貝卡王妃的兒子,羅姆是加爾卡王子的兒子。 塞隆已經被豬頭收拾怕了,他的確在五分鐘內就把盤子裡的食物吃光了。但很不幸,塞隆終究要為這頓飯付出代價。 餐廳裡準備了很多冰激淩。經過一上午的訓練,我們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口鼻中呼出的廢氣都是灼熱的。琳瑯滿目的冰激淩讓塞隆欲罷不能。當他打完飯端坐在我麵前時,我的下巴都快驚掉了,他一個人居然端來7個冰激淩。 我很難提醒他,餐廳裡除了打飯和吃飯,不準做任何事情,餐桌旁邊還有士兵監督我們。我隻好沖他擠眉弄眼,試圖暗示他把冰激淩放回去。可他完全沒看懂我的意思,實際上,他也顧不上讀懂我奇怪的表情了。畢竟時間一到,就吃不了龍蝦、蛋糕和冰激淩了。 下午,我們開始練習整齊報數、敬禮和齊步走。整齊報數這個環節進行的還算順利,豬頭沒有懲罰任何人。練到敬禮時,塞隆的肚子不出意外的出了問題,他表情痛苦的向豬頭報告:“報告長官,我肚子疼,請求上廁所。” “狗娘養的,憋著!”豬頭大吼道。 “報告長官,憋不住。” “憋不住就拉褲襠裡。” 小王子們估計都被豬頭收拾怕了,這麼好笑的場麵竟然沒一個人笑。 不一會兒,塞隆的褲子裡就傳來一陣陣屁響,劈裡啪啦的,聽起來夾帶了不少私貨。塞隆的連環屁逗笑了幾個年長的王子,也激怒了豬頭。他命令我們停止訓練,圍著莊園跑10圈。豬頭簡直是個魔鬼,莊園周長接近2公裡,10圈下來差不多有20公裡。現在是三點鐘,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這個年紀的孩子跑完不中暑才怪呢。 我們乖乖的上了跑道,按照豬頭的命令一圈一圈的奔跑。第一圈剛結束,塞隆就掉了隊,我不得不慢下步子陪他一起跑,塞隆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令人擔憂。 奔跑中,一股黃湯順著塞隆的褲腿流到了黑色的軍靴上,而且,黃湯的量還在不斷增加。跑到第三圈的時候,塞隆的嘴唇已經發白了,黑中白,比白中黑還要紮眼。塞隆幾乎是用腿帶著大腦奔跑,動作極不協調,意識也不清醒。跑到第五圈,塞隆再也支撐不住了,身子一軟,倒了下去。塞隆渾身發燙,中暑癥狀很明顯,我趕緊解開他的衣服幫他散熱。 塞隆的褲子裡已經被大便弄得一片狼藉、臭氣熏天,我幾乎是屏住呼吸脫下了他的褲子。衣服脫完時,塞隆已經閉上眼睛暈了過去。對此,我並不慌張,在軍中服役時,這樣的情況見怪不怪。 我扶起他的腦袋,用拇指掐住人中,大聲呼喚他的名字。喊了幾聲後,塞隆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無力的仰視著我,聲音微弱地說道:“哦,親愛的巴布,我真不該吃那些冰激淩。”我笑道:“你應該分我兩個。” 我把塞隆拖到背陰、通風的地方,拚命呼扇衣服扇風。我清楚,如果中暑演化為熱射病的話,麻煩就大了。好在莊園位於熱帶草原地區,不算潮濕,塞隆的體溫在我的努力下得到有效控製。 遙遙領先的西裡爾經過我們身旁,他沒有停下腳步幫助我們,或許是因為擔心擅自中止訓練會受到豬頭嚴厲的懲罰。西裡爾是紮姆巴塔夫人唯一的兒子,自小與我們一起長大,他的冷漠讓我無比寒心。但他帶來一輛救護車,豬頭也坐在這輛車上。 塞隆被及時送往醫院救治。當晚,他已恢復如初,他還同我們一起在軍營居住。 第二天早上,該死的哨音把我從溫柔的夢鄉中驚醒。起床哨如催命符,我甚至顧不上睜開眼睛,邊穿衣服邊跑向集合地點。到了集合點後,我立馬立正站好,眼睛也睜得大大的。這時,我發現,加圖索王子正站在隊伍麵前。 隊伍集合完畢後,加圖索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來到這裡,是為了表彰一個人。”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待眾人的臉上有幾分疑惑神情後,他大聲喊道:“巴布魯。” “在,長官。” “出列。站到我麵前。” “是,長官。” 這時,他的聲音變得溫和。“我親愛的兄弟,我忠實的部下。你的沉著冷靜拯救了塞隆,你是一名合格的撒姆爾的士兵,我為你的優異表現而驕傲。” 話剛說完,身旁的士兵雙手托著一個銀盤子,走到加圖索身旁。加圖索從銀盤子裡取出一枚勛章,俯下身來為我別在胸前。 掛完勛章後,加圖索轉過身子,麵朝隊伍講話:“士兵們,巴布魯獲得勛章,這是無可爭議的,因為他做了正確的事。希望你們記住,隻要做了正確的事,就會得到獎勵,就像你們犯了錯,就會受到懲罰一樣。”說到“懲罰”二字時,他暼了豬頭一眼,這平靜一瞥中似乎暗藏了不滿。“我一直注視著你們的表現,訓練吧。”說罷,他扭頭走開了。 接下來的兩天平平無奇,我們接著練了些隊列動作,又反復的練來練去,中間還穿插著搞了些基本的體育訓練。 第四天開始,隊列已經從計劃中剔除,體育科目占據了生活的全部,這是最難熬的一段日子。 豬頭的訓練方針總結起來就是“三從一大”——從嚴、從難、從實戰出發、大訓練量。我們每天要圍著莊園跑20圈,上午跑10圈,下午再跑10圈。不跑步時要做俯臥撐、仰臥起坐、蹲下起立、跳蛙跳、舉啞鈴、跳繩,有時還要乾一些體力勞動。 每天晚上,我們要完成一項艱苦的任務,把報紙弄濕。我們要一直做俯臥撐,直到鋪在麵前地板上的三層報紙全部濕透為止。 我們最頭疼的是拉單杠,他們用的是一種很粗的單杠,成年人也隻能握住一半,我和塞隆的手隻能稍稍掛在上麵。剛開始,我們常常從上麵摔下來,而且成績也很差,即便嫩嫩的小手磨破皮、流了血,屁股上摔得布滿淤青,也不見起色。 每天訓練結束後,我和塞隆互相攙扶著才能回到宿舍。宿舍裡的雙層床很高,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每次熄燈前,塞隆都要踩住我的肩膀爬到床上。原本。我也要睡在上鋪,但年長的塞多王子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知道巴布魯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於是把下鋪讓給了我。 那段時間,我和塞隆經常尿床,有時甚至連大便都在睡夢中解決,我們經常為此受到懲罰。好在舍友不會嘲笑我們,畢竟他們也是這樣過來的。早上起床,感覺身體已經脫離了大腦的支配,小便的顏色深得像醬油。我們的胃口變得大的驚人,有時12點吃完午飯,13點肚子就開始咕咕叫了。 軍營裡的頭三個星期,是最煎熬,最枯燥的,每天都是體能、體能、體能。年長的王子稍好些,他們隻是趁著來新人加強一下身體素質,有時豬頭會把他們拉出去訓練射擊和手雷投擲,當然,我和塞隆要留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每次他們出去訓練,豬頭就會命士兵監督我們練體能,這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雖然訓練量絲毫不減。 這三周裡,我的兩隻眼睛幾乎是在分頭行動,一隻盯住豬頭,另一隻盯緊塞隆。巴布魯的身體比同齡孩子單薄一些,可能是動過大手術的原因,以至於我不得不時刻關注豬頭的動向,隻要發現他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我就會偷一會兒懶。塞隆則不然,他是個體格健壯的孩子,隻是容易犯迷糊。在豬頭的折磨下,塞隆已經兩眼無神、腦袋空空如也,我得看著他點,生怕豬頭把他打出個好歹。 然而,我總有疏忽的時候。一天,豬頭讓塞隆去洗他的吉普車,塞隆真就用水槍把這臺車“裡裡外外”沖了一遍,連排煙管裡都進了水。豬頭氣得暴跳如雷。他命令隊伍集合起來,讓所有人站好隊,挨個打塞隆耳光。每個人打完,還要沖塞隆吼一句“塞隆,你這蠢貨。”豬頭坐在一旁監刑,誰不用力誰就要挨他的鞭子。 我是隊伍裡個頭最小的士兵,站在隊尾,輪到我時,塞隆的臉已經被打腫了,鼻子和嘴角都在往外滲血。我實在下不去手,心一橫,領鞭子算了。豬頭打完塞隆,還不解氣,又把他吊在樹上曬了整整一下午。 那天晚上,我把塞隆背回了宿舍,他沒有吃一口東西,甚至拒絕喝水。暴曬了一下午,我擔心他會脫水,便強行灌了他幾口。灌完水後,我突然發現,塞隆的眼神已不似前幾日那般空洞無神。 塞隆坐在床上發呆,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像極了草原上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