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2好漢緣結入雲龍 玄微子情聚鹽山寨(1 / 1)

再聚水泊 陪我到永遠 4955 字 2024-03-16

詩曰:虎義勇橫世間英,不忠不義最恥心。   截斷作惡失心念,勇舉行善積德旌。   龍馬狂風起大義,罡煞碣石敬豪情。   縱使歸去同一土,好漢分明把血淋。   卻說賀瑱正做了一夢,夢中便是那入雲龍公孫一清,與他說了梁山泊眾人的心曲,又與他說了那鹽山寨十分興旺的事務,這賀瑱聽了,心內已自思量,隻是不知對這薊平山上的四位好漢如何說起。當時卻看手中這個物事,也不曉得是甚麼物件,隻走到堂上去,要尋馬曇等人。彼時正是清晨,這薊平山上的好漢,都不肯多睡臥,隻好趁著如此時光,較量槍棒。賀瑱尋了一回,不見馬曇,又轉過山後去,方才看見一個教場,左右排列著十數個槍棒架子,當中一圈闊地,又有數十個嘍囉土兵圍定了看,賀瑱卻也有些好奇,徑邁步上前,便要去看。那闊地之間,眾土兵圍著看的,正是兩個好漢,一個使一口劈風大刀,一個左手舞一口三尖兩刃刀,右手使一麵獸麵牌,兩個一來一去,那舞劈風刀的刀法剛強,這使三尖刀的亦不肯示弱,正是對手,鬥到間深裡。賀瑱喝彩道:“卻是好武藝!”那兩個見了,便暫收了刀,正欲向賀瑱說話時,又見一個英雄,分開眾人,到得那教場正中,雙手各提一枝竹節鐵槍,背後束著三五條渾鐵長標,昂頭挺胸,比先前那兩個,英雄之氣更是漏將出來,便是冷暉將馬曇,看著眾人道:“先前曾對你們說,俺馬將軍有一手獨門的技能,便是飛擲鐵標,五十步內,敗惡賊如探囊取物一般。今番且使一回與你們看,休要驚奇。”那眾人並項預、夏侯遷、賀瑱三個,都不由住了腳,隻顧把眼看馬曇。馬曇輕笑一聲,一條鐵標飛將出去,直射在皮靶心裡,那皮靶卻在五十步外,眾人見了,喝一聲彩。馬曇道:“這個卻算甚麼,再看小將射那鐵標下來。”又取一條鐵標,看準了標將出去,猶如穿雲裂石,直撞在那皮靶上,又把先前的標撞將下來,插在地上。那眾人又喝一聲彩,都道:“先前隻看得將軍槍法,端的厲害!今番這鐵標,方才是世上驚人的好招數!”馬曇道:“休如此說,誰個願天下不太平?隻是希冀保全自家山寨,並這河北地方的人民都得好日子。”眾人聽了,都道:“馬兄長說得甚是。”馬曇方要回話時,忽見了賀瑱,急上前問道:“賀賢弟昨夜睡得安穩否?我這山寨,卻招待不周。”賀瑱道:“多蒙款待,仁兄這個寨子,卻蓋造得好。”馬曇道:“論這個山寨,愚兄卻有些話說。先前這個寨子,曾有一夥強人聚集,為首的喚作甚麼鐵麵孔目裴宣,又有一個甚麼火眼狻猊鄧飛,一個玉幡竿孟康,這三人聽得都是江湖上好漢,彼時我隻得十餘歲,都見人說他們是一夥好漢。不知後來如何,又有人說他們正在山東地方梁山泊裡當強盜,現今正被人捉獲,解到那汴梁京城裡吃了一剮。因此我便不知那廝們是好漢也是強盜惡賊?賢弟卻是如何看法?”這一問休提,卻把這賀瑱昨夜的夢挑動起來,便在心底裡思量道:“那公孫一清先生,正是那梁山泊上頭領,卻聽得他說,梁山泊好漢失身做了強盜,十分悔恨。今番這馬兄長如此又說,看來那廝正是強盜了,卻為何公孫先生倒說他有一個附屬山寨,十分英雄?此事有些蹊蹺。”便對馬曇道:“小弟自不識得他是怎樣一般人,卻有人說他們山東河北來來往往,十分熱火朝天,也有不少人願意隨從他。兄長卻如何看待那廝們?”馬曇嘆道:“一言難盡!真是時運輪回,曾聽得陳希真那廝,占據猿臂寨,後來因了時運,受了招安,一路順風,直做到那個分位,古往今來,強盜若能如此,已算到頂了也!隻不知我等日後能否如此。”賀瑱便道:“那梁山泊卻有個附屬山寨,也在這河北地方,喚作“鹽山寨”,仁兄卻不曉得,他那裡也有許多英雄。”馬曇道:“賢弟卻是如何曉得?”賀瑱把夢中公孫勝所說的言語都與馬曇說了,馬曇覺道有些奇異,道:“賢弟做夢,卻也罷了。那公孫一清,我卻知道他是活神仙的徒弟,上了山東梁山泊做了頭領。他這般與賢弟說,定是有些事故。那鹽山寨果真如此了得?卻不是賊寇麼?”賀瑱道:“小弟也不知他是何等人,隻是聽公孫先生贊揚他,因此來這裡與兄長說知。”兩個正在言語,忽聽得四周眾人都喊叫起來,道:“天上正有一片雲,飄飄蕩蕩,好生奇怪。”馬曇等人都對天上看時,正是一大片雲,懸在半空之中。賀瑱道:“這個莫非是妖人作歹?”拿了那條藜杖,旋將起來,一道青光對那雲射將去。那雲正穩不住,隻得飛往高處去了。賀瑱笑道:“原來正是妖術,隻被小生破了!”馬曇也喜。當時二人同夏侯遷、項預兩個去廳上坐地,顧稠已同眾頭目端上酒食,五個好漢,一處吃了酒飯,又較量一回武藝,不必細表。   隻說那雲,還端的有些來歷。卻是甚麼來歷?原來那雲上,正是兩個好漢,更不是別人,正是關銅並何禱二人!說話的,卻為何這二位好漢在此處?原來當夜在夢裡同公孫勝相見的,不隻是賀瑱一人,連何禱也在其內!當時賀瑱做了那夢後,何禱也做了一個一般的夢,亦見了公孫勝的魂魄對他說些言語,與賀瑱的幾乎無二,隻是教他去取那把東方橫教他駕雲飛升法術時贈他的石子取來。這何禱事務掛心,本來不記得甚麼石子了,當時鬼使神差,也不知從何處竟尋得了這把石子。公孫勝道:“賢弟聚義此鹽山寨,雖然猛將都有,卻是不可絕賢路。而今薊州地方有一夥好漢,都十分了得,文武人才都有,離這裡又不遠,賢弟何不同朱慷賢侄一同去看一回?”何禱見說,料公孫勝畢竟是原先梁山泊上的好漢,不到得騙了自家弟兄,更兼原先曾教自家些法術,便記取了薊州地方,又問公孫勝時,卻對他道:“賢弟還知道玄黃吊掛否?”何禱道:“略知曉得些,曾聽得哥哥說,這是一件道家的秘寶。”公孫勝便教他與一個持玄黃吊掛的好漢相見,“那人也是兄長廝熟的人。”何禱都記住了,卻醒轉過來,正是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何禱再坐不住,起身去尋關銅說話,彼時關銅正在演武,見何禱到了,急忙倚了那口金龍偃月刀,上前道:“何兄卻起得早。”何禱道:“愚兄夜來做了一夢,便是如此如此……”將那羅真人的情景都與他說了,又道:“今番須用著賢弟,且同我去河北薊州走一遭。”關銅見何禱這般說,便道:“我們便去,哥哥且駕起雲來。”何禱答應了,便出外空地上作起法來,同關銅兩個乘上了雲,離了鹽山寨而去。不料到得一處山坳裡,何禱欲放下那雲看一回形勢時,卻被賀瑱認作了妖人,一道青光射來,險些把那雲射穿了,兩個隻得暫走開,駕著那雲去薊州城內尋一個客店歇了。次日起來,兩個商議道:“莫非公孫勝哥哥誆騙我等麼?”關銅性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哥哥時常思念那些叔伯們,定然做這般的夢,卻為何老遠地來到此處?真個也是作耍!”何禱默默不語,良久方道:“公孫先生必然不肯造次,我等卻再尋一尋,若尋不見時,方才回去。”兩個又步出客店,走到大路上來,何禱見一個老兒,便上前問道:“借問老先生一句,這個薊州地方有甚麼山川?”那老兒住了腳,上下看了何禱二人一回,方才道:“你兩個還是投軍,還是訪友?”何禱聽了,越發好奇,便問道:“老先生,怎個是訪友,怎個是投軍?”那老兒道:“你二位不知,這裡薊州城有一支軍,端的是嚴整有道,為首的將軍,是我這裡原先的都監相公,喚作冷暉將馬曇,這個好漢,薊州遍地聞名。見駐紮在這裡薊平山上,招兵買馬,甚是雄壯。”何禱見說,道:“煩老先生指路,我們要投那裡去。”那老兒指了薊平山的所在,何、關二個謝了老兒,取路奔薊平山去了。方到山丘近處,早有一彪人馬立在那裡,為首一人,手提劈風大刀,正是夏侯遷,見兩個來得蹊蹺,急把刀攔住,喝一聲道:“你這兩個是甚麼人?”關銅道:“你不是甚麼薊平山的人麼?”夏侯遷聽了,細細看二人時,喝彩道:“卻是兩位好漢!”關銅見稱他作好漢,心下便喜,道:“原來你這裡卻也知曉我鹽山寨頭領是個好漢。”那夏侯遷聽了,正不知何意,卻記得馬曇與賀瑱在教場時,曾說過河北有一處鹽山寨,便道:“二位且隨小人上山,與馬頭領相見。”那何、關二個見說,便緊一緊裝束,同夏侯遷走上山去。   那馬曇同賀瑱、項預、顧稠四個,正在廳上說些武藝之類的事務,忽聽得報來,道夏侯頭領領著兩個好漢來了。馬曇起身道:“我們且去看一看。”三人依了,各自起身,夏侯遷已同何禱、關銅兩個到了,馬曇見了二人,贊嘆不已,一個敢欺諸葛亮,一個直比關雲長!當時遜了座位,馬曇便命取酒來,又擺下諸般果品之類,七個好漢,在此吃酒。飲過數杯,馬曇道:“不敢動問二位英雄姓名。”何禱道:“我姓何名禱,這個兄弟姓關名銅,我二人從滄州來,特來尋馬頭領見麵。”馬曇道:“小將不才,不願江湖聞名,隻願同這數位兄弟保守薊州地方,便算是大功業了。二位如何曉得我名字?”關銅道:“街坊之中,百姓都稱道馬頭領的名字。”馬曇笑道:“原來如此。”當時眾人又吃了一回酒,何禱那個念頭提將起來,道:請問諸位好漢,卻有人知道一個物事的下落麼?那物事喚作玄黃吊掛,是道家的秘寶……”未及說完,賀瑱便接口道:“莫不是公孫一清先生的?”何禱聽了,心內又驚又喜,道:“卻是公孫兄長的,他夜來與小人說知了這個物件,並教小人去薊州地方尋一個保存那吊掛的人,他姓賀……”賀瑱聽了,更坐不住,急忙道:“正是我賀瑱,公孫先生與了我那個甚麼東西,教我與一個帶石子的好漢相見。我想既然是薊州地方,又是一清先生這般說,如何不是我?”何禱大喜,當時對賀瑱道:“原來如此。”又對眾人道:“我同這位賀賢弟出外說一句話,便回來。”兩個廝跟著出去了。豪傑相見,本來心喜,自不去管二人。約莫一盞茶功夫,兩個挽著手回來,馬曇開言道:“二位來此,願隨馬某做個將軍,一同把守這薊州府城池麼?”何禱待要開言,關銅卻道:“這個須不行得,我等自是鹽山寨上的好漢,今番隻是來此尋覓幾個知心的好漢,馬將軍勸我在此,我為何勸不得馬將軍同你們幾位好漢一同去我那鹽山寨聚義?隻看你們幾位的意願了。”說罷,一雙眼直看馬曇。馬曇見說,道:“我生是此地人,死做此地鬼,雖然你們情義好,馬某卻行不得。關賢弟,你轉去問那夏侯、項預兩位,並顧、賀兩位先生,看他們是如何說。”夏侯遷、項預、顧稠三人都道:“這裡馬將軍薊平山足可安身立命,二位所說,恕不能從。”隻有賀瑱一人,捏著下頜沉思。六員好漢十二隻眼,齊齊盯著他看。良久,賀瑱方才道:“這二位何禱、關銅兄弟,是小弟平生最好慕之人的朋友,他二人不遠千裡,來到此地,定是為了與豪傑結交。四位兄長恁的不知,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這二位好漢縱使不與我們一處,有些事務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定相幫。四位兄長是好情義,隻許小弟去罷,來日自有相見。”馬曇等四人見賀瑱這般說,俱不由嘆了一口氣,馬曇道:“罷了,我等都是英雄好漢,切不可自家為難自家,又使受人恥笑。賀家兄弟,你隨這何、關二位好漢去罷。”又對何禱、關銅道:“若是你們那鹽山寨端的英雄,日後有事時,切記來相助我們。”何禱兩人見這般情深義重,本不願走,隻因鹽山寨事務重要,隻得作別了馬曇等四位好漢,何禱出外空地上作起法來,須臾現出一片雲,兩人對賀瑱道:“賀兄且上了這雲。”賀瑱見這片雲現出來時,兀自有些驚訝,道:“不料二位還會法術!”去自家房內收拾了,提了那藜杖,一同上了那雲。何禱駕著雲,三人望鹽山寨歸來。   到得寨上,何禱收了法術,邀賀瑱入忠義堂上坐定,這鹽山上的好漢,共是何禱、關銅、楊澗、甄績、袁方、史脫、於玦、趙備、黎藏跡、李菟、墨足十一位原有的好漢,並賀瑱一位新來的好漢。當時眾人見賀瑱道貌堂堂,一表人才,又聽得他會些道術,心內都喜。賀瑱見這鹽山寨蓋造得好,眾好漢又無那般骯臟習氣,也自在心內暗暗稱道。何禱命設素宴席,替賀瑱接風。自此,賀瑱便在這鹽山寨上做了頭領。馬曇等人,卻還在那薊平山上駐軍,且待後文再說詳細。   如今卻隻說江州地方,又是許多好漢翻江分浪,興起一遭大風浪來。有分教:勇取不義,打漁艇已做戰艦;激起豪傑,舊山河卻待拾掇。畢竟這江州地方興風作浪的是甚麼好漢,後事又是如何,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