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那雙老虎眼瞬間收起了鋒芒,變成了小貓眼,忽閃忽閃的看著門外手拿紅花身穿綠袍的密斯陳,密斯陳額頭的發際線滲出細微的汗珠,美麗眼睛下是跑得通紅的笑臉。 “快進來,累了吧,坐下喝水。以後別往外邊兒跑了,外麵不安全。實在要去,叫幾個夥計陪著你去。” “好煩悶啊,草堂裡好生無聊,我快要悶死了。不出去轉轉我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你不是喜歡那猴子麼?我已讓鄭先生將小猴子轉送與你了。以後養你屋裡,別往他那裡跑。讓學生看見了成何體統,影響不太好嘛。” 這倒是隨了鄭誠的心意,這可好,猴子與密斯陳,恕不接待。兩個麻煩都解決了,堂主英明。 “我不嘛,這猴子,我隻喜歡看看它,摸摸它,可真讓我養,我可不想。我睡著的時候它來撓我臉怎麼辦呀?況且,我也沒有飼養經驗啊,養死了怎麼辦?” 這女人,真是禍水!鄭誠沮喪的低下頭。 “死了再捉一隻便是!”堂主扭頭看看鄭誠,惡狠狠的瞪他一眼。鄭誠遭受這一瞪,心中更是猶如掉入死灰中的蝸牛,爬也爬不出,死也死不了。 “不嘛……我就喜歡這隻小猴子,不能把它弄死。” “好吧好吧,小祖宗!” 鄭誠這半天被晾在一邊,看著這叔侄情深,原來今天這蒼蠅論的起因經過結果皆是那隻小破猴所引起的,頓感懊惱,早知如此,又何必……哎,索性救猴子一命,也值了吧。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忍了。 “出去吧,鄭先生。”堂主瞥了他一眼,身後的密斯陳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 做鬼臉?鄭誠心想,做鬼臉似乎是孩子與女子的專利,一個成年男子怎會如此?這丫頭片子……還敢說不是女人。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欺我。自認倒黴吧,以後,猴子與自己,劃清界限便是了。 從堂主屋裡出來,鄭誠無事可做,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去集市上買來一塊簾子,將屋裡隔開兩半,鄭誠的床和書桌挪往裡靠窗戶,小猴子的草窩與板凳挪往外靠門。看著感覺哪裡不對,原來是客人來了沒地坐,當即把太師椅也搬到靠門那邊,現在清凈多了,自己湊合著坐床上寫字吧。 後來幾次,密斯陳每每來看小猴子,鄭誠就把房門敞開,拉起簾子,自己坐裡邊兒備課,密斯陳與小猴子坐外邊兒玩,每回賬房都要往門邊過,瞥一眼,捂嘴笑著走開了。 密斯陳每次與鄭誠扯話講,他就之乎者也的附和著搪塞過去。 沒過多久,草堂要組織學生們去山上野遊,這可把愛熱鬧的密斯陳高興壞了。 “Good morning,Everyone!Please follow me, come together! How happy we are! Ok, please sing with me!” 密斯陳開心的走在野遊的隊伍中間,歡快的像一隻小鬆鼠。鄭誠心想,密斯陳除了話多以外,還是蠻可愛的,可一轉頭往旁邊看了看霸氣十足的堂主,又覺得密斯陳終究不是什麼善茬,否定了這個想法。 “早上好,同學們!我們今天好開心啊,你們跟我學唱一首英文歌吧!” 草堂四十多名學生恭敬地點點頭,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堂主。這次野遊要不是密斯陳也來,堂主是不會跟來的。 “Here wo go!“密斯陳開心的唱了起來: All things bright and beautiful, All creatures great and small, All things wise and wonderful; Mother made them all. Each little flower that opens, Each little bird that sings, She made their glowing colors, She made their tiny wings. All things bright and beautiful, All creatures great and small, All things wise and wonderful; Mother made them all. The purple-headed mountains, The river running by, The sunset and the morning That brightens up the sky. The cold wind in the winter, The pleasant summer sun, The ripe fruits in the garden, She made them every one. All things bright and beautiful, All creatures great and small, All things wise and wonderful; Mother made them all. She gave us eyes to see them, And lips that we might tell How great is Mom Almighty, Who has made all things well. All things bright and beautiful, All creatures great and small, All things wise and wonderful; Mother made them all. “這首原本是教會的歌,我做了一點修改。將耶穌改為了母親,畢竟耶穌是西方的神,我們國人未必人人都能接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Anyway,同學們,這歌好聽嗎?” 學生們一個勁的點頭。 南湖山沿途的風景也是風外清秀,山上數百年的鬆樹肩並著肩高聳入雲,鬆間煙霧繚繞。鬆樹腳下有一簇一簇的闊葉灌木,開有白色小花,湊近鼻子聞著,透出一股香甜的芬芳。山間有無數杜鵑花,大紅的,雪白的,金黃的,密密麻麻壓彎了枝丫,這杜鵑花跟集市上見到的杜鵑花不太一樣,一個成年人或許都別想抱住它的樹腰。 走著走著,依稀聽到駿馬嘶鳴的聲音,馬蹄聲清脆的響著,一個戴鬥笠的馬夫牽著一匹小馬往學生們身邊走過,朝不遠處的草場走去,草場的旁邊有一大塊空地,看到空地,就離南湖不遠了。 走到嫩綠的草坡邊,賬房招呼學生們就地坐下休息,馬場主人熱情地迎接了衛堂主,賬房先生與衛堂主一同前去與馬場主洽談,留下同行的先生們看護學生。 鄭誠、密斯陳與其他三位老師一同在旁邊的涼亭坐下休息,馬場主人派下人往涼亭裡送來了茶水與點心。正午的太陽有些熱,學生們征得馬場看護的同意後,紛紛進入了草坡旁的帳篷裡遮陽,拿出自帶的乾糧與水吃了起來。 草堂除了任教經學與理學的鄭誠,任教西學與英語的密斯陳外,還有三名教書先生:分別是巴蜀來的馬允直先生,任教科目為掌故與諸子;西藏來的皮之慶先生,任教科目為算學與體操;滇黔本地的霆平川先生,任教科目為格致與商學。 五位先生在涼亭中一年遠遠看護著學生,一邊喝茶,聊起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