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越國回來的路上就聽說了你爹娘的事,沒想到竟連師姐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司徒乘風嘆息道,秦懷霜一聽提到父親母親情緒也低落了幾分。 司徒乘風輕輕拍了拍她腦袋,又問: “師姐如今在何處?我,來送送她……” 秦懷霜咬著下唇點了點頭,師父是母親的師弟,二人情誼深厚,來送送母親最後一程也是應該的。 “爹娘事出突然,棺槨還未備齊,二人遺體如今尚在營中,師父你跟我來吧。” 秦懷霜帶司徒乘風來到營中,還未走近那間營帳司徒乘風就聞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走進帳中看著板車上蓋著白布的二人,他毫不猶豫上前掀開白布,手指輕觸屍體表麵,帷帽下的麵孔晦暗不明。 “可有請人驗過死因?” “師父,你這話什麼意思?莫非你也覺得我爹娘死的蹊蹺?” 司徒乘風回頭看向秦懷霜,麵上有些掙紮,半晌才開口: “霜兒,你可知我此番去越國,查到了什麼?” 秦懷霜心頭一凜,有些不安:“什麼?” 一陣風吹過,門簾微動,一聲嘆息溢出帷帽: “一開始,越國哨點來報,說有乾人與越國勾結,我本是不信的,所以特地親自去了一趟,也查到了些蛛絲馬跡,前不久越國發兵騷擾普州,確實有你們乾人的手筆,具體是誰我還沒來得及查清,半路聽聞你爹娘的事,就急急趕來了。” 秦懷霜並不是很意外,司徒乘風這番話,恰好印證了她與燕洄的猜測,看來世上果然沒有這麼多巧合。 可越國動亂和她父母之死,究竟又有什麼關聯呢? “師父,那你說,害死我爹娘的人,和挑起越國動亂的,會是同一個人嗎?” 司徒乘風搖搖頭: “就算不是同一個人的手筆,這兩件事之間也未必沒有關聯,說不定是兩方勢力合作呢,隻不過要真是那樣的話,就更麻煩了,這些年乾國朝中覬覦你爹娘兵權的人不在少數,這次多半就是沖這個來的,你在軍中呆了幾日,可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你爹娘事發時的情況調查清楚了嗎?” 秦懷霜垂頭喪氣,如同霜打後的茄子,有些蔫了: “師父,你別提了,隨爹娘同去的副將一個也沒能回來,唉,我當時一聽就覺得奇怪,現在想想,估計是他們當時看見了什麼,才統統被人滅口了。” 司徒乘風臉色也難看了幾分,沒想到對方下手如此狠辣,竟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哦!對了!還有一個活著回來了,隻不過也身受重傷,到現在還沒醒呢!師父,你要不要去看看?” 司徒乘風又看了一眼二人屍身,將白布拉上,點點頭: “好,帶我去看看,既然懷疑動手的是乾國人,那麼你爹娘的屍體就不能交給乾國人勘驗了,我即刻命人來,給你爹娘驗屍。” 秦懷霜心中為爹娘忿忿不平,她父母親如此忠君愛國,為了守護大乾疆土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駐守邊關征戰沙場這麼多年,本以為可以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誰能想到最後卻被自己人所害,落得如此下場,她定要查明真相,為父母報仇雪恨! 二人來到周允同帳中,周允同正在給那位昏迷不醒的副將換藥,門簾忽然被掀開,外頭的亮光猛然紮進帳中,晃得他眼前一白,連走進來的是誰都沒看清楚,等門簾再次落下,隔絕光亮後,他才看清眼前二人。 見秦懷霜身後跟了個一身玄衣,頭戴帷帽之人時,周允同動作一滯,不明所以: “懷霜,這位是?” “周叔,這是我師父,我們來看看尤統領醒了沒有。” 秦懷霜向周允同介紹道,司徒乘風帷帽遮住的眼睛卻死死盯著周允同左耳垂上掛著的那枚墜子,鏤空雕花鎏金球?他是藥王穀的人!? 司徒乘風思緒一下子飛回許多年前,一個身著青衣的少女找到他,花重金求他幫忙尋一個人,那個少女左耳也戴著一樣的墜子,她說這是他們藥王穀的身份象征,難道周允同就是當年她要找的人? 那是他入了萬花樓後唯一一單失敗的任務,難怪他沒找到那人,原來竟是師姐幫他隱瞞了身份嗎? “師父,師父?周叔說尤統領暫時醒不過來,你可有什麼辦法讓他蘇醒?” 司徒乘風被秦懷霜喚回神,目光透過帷帽仍落在周允同身上,淡淡開口: “既然藥王穀都沒辦法,我就不必再看了。” 此言一出,二人皆是驚愕,秦懷霜不明所以,藥王穀?什麼藥王穀?帳中除了他們三個再無別人,所以,說的是周叔?如是想著,秦懷霜目光也投向周允同。 周允同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被人叫出身份,這麼多年了,除了他主動告知秦巍夫婦,軍中再無人知他身份,就連他過世的夫人都不知道,眼前這人如何知曉他是藥王穀的人? 司徒乘風見周允同臉色一陣變幻,指了指他耳墜: “周先生,你若有心隱藏身份,又何必一直戴著它?” 周允同有些恍惚,下意識抬手摸上左耳耳垂,原來如此,可這墜子乃藥王穀獨有,他怎會知道這是藥王穀的象征? 似乎是看出周允同的疑問,司徒乘風很好心的開口解釋: “十多年前,有位故人,曾帶著和你一樣的耳墜,不惜重金托我尋一人,隻可惜,我沒找到她想找的人,如今看來,她所尋之人,應該就是周先生你吧。” 周允同臉色忽然有些蒼白,半晌後苦笑著開口: “不知,先生的故人,是位怎樣的人?如今,可還好?” “當年,找我的是位青衣小姑娘,我與她自那之後再未見過麵。” 見他這般問,司徒乘風不禁在腦中勾勒起她當年的模樣,一別數年,他也不知她如今可還安好。 “周先生若是心係故人,不妨親自回去看看,免得日後留下遺憾。” 周允同見他這樣說,眼神漸漸失焦,許是想起了陳年舊事。 秦懷霜被二人弄得雲裡霧裡,但沒有什麼比周叔是藥王穀後人更令人驚訝的了,那可是傳說中活死人肉白骨、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藥王穀啊! 可周叔看起來和尋常大夫也沒什麼不同,絲毫沒有隱世高人的氣質啊,師父真的沒有搞錯? 秦懷霜趁周允同發呆,將他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番,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既已選擇離開,就再也回不去了……” 半晌,周允同兀自垂頭低聲笑了,若有人看見,定會發現他此刻眼中晶瑩濕潤,笑容也如同他調配的那些湯藥一般充滿了苦澀。 “師父,周叔,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什麼故人?別打啞謎啦,咱們當務之急不是該想想如何讓尤統領早日醒來,問清楚爹娘的事情嘛?” 秦懷霜忍不住了,站到二人之間,眼神在二人身上來回遊移。 司徒乘風走上前,站在榻邊,三指捏住尤統領一隻手腕,把了把他的脈,又輕輕揭開他身上還未紮緊的紗布,隻一眼,便搖頭嘆息: “難,他傷口有感染的跡象,我沒看錯的話,是金汁吧,也就那幫雍人能乾出這種下三濫的事了。” 周允同點點頭,十分為難: “是啊,他身上創麵本來就大,傷口還被金汁汙染,能活著回來已是不易,這些日子我試了許多辦法,但他還是高燒不退,隻怕撐不了幾天了。” 秦懷霜臉皺成一團,這幫人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趕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了,既然如此,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尤統領這個唯一目擊證人也沒指望了,看來,隻能靠自己了! “師父,您快些找人來給爹娘驗屍吧,爹娘的屍體已經放了好幾天了,我怕再不抓緊,就要潰爛了,到時候或許很多痕跡都驗不出來了。” 她言之有理,司徒乘風點點頭,轉身出門給屬下發暗號,周允同見他離開,才敢開口向秦懷霜打探: “懷霜,你師父,是何人?為何知道那麼多?他與你父親母親是什麼關係?可信嗎?” 秦懷霜睜大眼睛,失笑: “周叔您竟然不知道?爹娘沒有向您提起過?放心吧周叔,我師父是母親的師弟,他們二人自小一同在師門中學藝,隻不過,母親後來跟著外祖父打仗去了,這才離開了萬……師門。” 她一個沒忍住差點說漏了嘴,好險好險,還好反應快,及時懸崖勒馬,看周叔的樣子,應該是沒有注意到吧。 周允同還想說些什麼,門簾忽然又被掀起,黑色帷帽站在帳外喊秦懷霜: “霜兒,我還有些事交代你,你先過來。” 秦懷霜本還擔心周允同再問她不知該如何搪塞過去,見師父招呼自己,心下一喜,太好了,這下有借口能名正言順溜走了! “周叔,我師父叫我,我先走一步哈!您繼續忙!” 還沒等周允同開口,她轉身就跑溜之大吉。 “師父,找我什麼事兒啊?” 秦懷霜歪著腦袋看司徒乘風,司徒乘風從懷裡掏出一片羽狀令牌,秦懷霜不知這是何物,但看起來就不簡單!小心翼翼雙手接過,仔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