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學校來說,開學典禮和畢業典禮是學校兩項重大的儀式,宋莊中學也不例外。 以往他們每年都要進行精心策劃認真組織,還要經過反復排練。有時候還要邀請家長、社會名流和一些重要人物到場參會,也是名譽校長王敬琛露麵壓陣的大場合。 但是今年,無論是政教處還是宋明,都為學校的一些事務忙的暈頭轉向疲憊不堪,沒有足夠的精力來籌備畢業典禮。 政教處把畢業典禮的任務交給了宋明,按說這倒也是正常的安排。但跟以往不同的是,以往的九年級主任擔任的課量比較少,他們有時間進行準備。 今年因為蘇秋紅的離去,宋明隻好自己接管了九3班的班主任,還有蘇秋紅的一部分課,以及他原來的數學課,以致宋明擔任的課量,超過了一般教師的課量。 宋明除了忙於上課,要備數學和物理兩個學科的課,還要處理日常九年級事務,安排周考聯考模考等等,吃個飯都緊緊張張,根本沒有時間設計籌備畢業典禮。 進五月份以來,宋明雖然離家很近,但他常常忙的顧不上回家。 麥忙的季節,他常常白天在學校上課,晚上回家割麥子、打場。有時候白天黑夜連軸轉,隻在中午的時候,和華錚躺在辦公室的地上睡上一覺,因為床上一來太熱,二來他怕把床鋪弄臟又得麻煩方晴去洗。 方晴經常抽時間到他的辦公室,給他整理淩亂的衣物,給床鋪換床單被罩枕頭套,收拾雜亂的辦公桌麵。給他準備好換洗的衣服,整整齊齊疊好,放在他的枕頭旁,把臟的鞋祙拿去洗了,把凈襪子塞進鞋裡放在床沿下。 但方晴總是將宋明有破洞的襪子悄悄扔掉,不讓宋明縫補再穿,這在宋明看來是一種巨大的浪費,他認為不能因為有個小洞就廢了整雙襪子。 但方晴認為,抽針捋線地縫補一雙破襪子,不夠工錢。況且,穿在腳上也有失體麵,不如乾脆扔了,換雙新的。 以至宋明發現襪子有了破洞,不敢再放到辦公室而是裝在兜裡裝回家,讓母親縫補了再穿。 宋明的洗臉毛巾也是一不注意就被方晴換成新的。 宋明給方晴講老前輩勤儉節約的故事,說洗臉毛巾用舊了可以用來擦腳,擦腳毛巾擦破了可以用來當抹桌布,抹桌布洗不白凈了可以用來抹門窗。 按宋明家的習慣,一條毛巾的壽命至少有兩年,但在方晴手中,一條毛巾的壽命隻有兩三個月。 宋明家的一條洗臉毛巾,上麵的毛基本上都禿嚕皮了,隻剩下布絲了還在用。 而方晴認為毛巾隻要抹臉時不夠柔軟綿和了,就應該淘汰掉。 在宋明眼中,方晴淘汰掉的毛巾,跟一條新毛巾沒多大差別,完全可以再用上一年半載,這樣的毛巾用來擦腳都非常奢侈,但方晴直接把它當做了抹布,擦腳布都用不成。因為方晴的擦腳布也都是新毛巾。 自從宋明接過九年級以來,基本沒有時間陪方晴逛市場,她基本都是和崔瀅瀅一塊去逛的。這兩三個月宋明也隻去過方晴家一次,還是去市裡辦事兒時順路去的。 對於這一點,方晴對宋明也多少有些怨言,賭氣也不多去宋明家。 方晴也很少跟宋明一塊兒下地乾活,這倒不都是方晴不願意下地,更多是宋明心疼方晴,或嫌方晴下地乾活餘事太多太麻煩,不讓她下地。 方晴從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一雙手白白嫩嫩,手指甲都是又剪又挫又拋光,塗著指甲油修飾得精致優美,潤澤如玉。 天熱的時候,方晴坐在屋裡都是汗流不斷,下地別說乾活了,單單太陽曬就能把她曬得軟癱成一截大肉腸。 有次天氣晴爽,不冷不熱,方晴非要和宋明一塊兒下地摘棉花。她覺得在一塊碧綠的廣闊原野裡摘棉花是一件非常浪漫非常愜意的事。 方晴和宋明一塊兒腰裡束著棉花包到棉花地裡摘棉花,地鄰見了都非常的稀簾,互相傳著說宋家的洋媳婦下地了,一些人看西洋景似的溜到宋明家的棉花地頭,來看方晴摘棉花。 看著那茂盛的棉花撲棱著的枝枝丫丫,方晴小心翼翼地拔拉的棉花的枝丫,緩緩地把身腿擠進去,隻怕不小心碰折了棉花的枝葉。 宋明邊示範邊給她講解怎麼摘棉花。 看著。像這種已經吐出了棉花絮的棉花,我們才能摘。 方晴疑惑的問,什麼就是吐出了棉花絮?什麼就是棉花絮? 你看,像這朵棉花,從棉花桃殼裡生長出來的是棉花瓣,棉花瓣兒蓬鬆開來,像柳絮一樣伸出桃殼垂下來,看,就這個,像個軟綿綿的白色大肉蟲一樣的,就是綿花絮。 方晴看著宋明手中捏著的一條棉花絮,聽著宋明的描述,像見了一條真的大肉蟲一樣一臉嫌惡地皺眉挒嘴地說,咦~,唉呀,老臭,你可真會打比喻。呸呸呸,惡心死我了。你還不如說成是狗嘴裡麵吐出的一截象牙呢。 你快換個比喻吧,要不你說成那東西我還怎麼下手? 那我再給你說一遍啊。就這個東西,就像小白兔一翹一翹的小尾巴,軟軟綿綿的。 這個比喻還差不多,方老師對你特此表揚,比剛才那個一年級水平的比喻高了一個年級啊。 宋明又示範著教她。 一個手指對照一個棉花瓣,就這樣,向花桃中心收攏,一撮一提,看,一朵棉花就整個兒摘下來了。 方晴問,那棉花都是五瓣兒嗎? 宋明說,有四瓣兒的,還有三瓣兒的。 方晴問,那隻有三瓣四瓣的時候,這五個指頭怎麼辦呢? 宋明隻得找了一個三瓣的棉花給她做了一個示範,說就這麼辦,你可以隻用三根手指啊。 哦。那有沒有六瓣的呢?方晴又問,六瓣的時候可怎麼辦呢? 地鄰聽著都哈哈地笑起來說,老臭啊,你還是去找一個長六個手指的媳婦兒吧。 方晴聽了也俏皮的笑了。 一般人摘棉花的時候都是左右開弓,左右手各對照著身體左側和右側的兩壟棉花,一撮一提就是一朵棉花,先攥在手掌心,待手掌心撐滿攥不下了,再揣進束在腰間的棉花包裡。 但方晴不會這樣摘,她必須用左手捏住棉花桃殼,右手輕輕地撮起棉花絮。 由於方晴用力過輕,方晴摘過的棉花桃殼裡,還會留下些許棉花,他們稱這種沒摘凈的棉花桃叫毛晴眼。 要把棉花桃殼中剩餘的那些許毛睛眼棉花摘下來,要比摘一朵完整的棉花還要費功夫。 宋明隻得跟在方晴身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一邊攬著四壟寬的棉花摘著,一邊收拾著方晴留下的毛睛眼。 結果她們兩個人摘的棉花都沒有地鄰一個人摘的棉花多。 方晴摘了半下午,一共摘了三四斤棉花。 回到家之後,方晴就感覺身上刺撓發癢,手背上和指甲上也被劃出了一些細小的劃痕。 宋明隻得帶著方晴到集鎮上去洗浴,又到一個化妝品店重新買了指甲油,美甲按摩油、拋光銼、底油、亮油、手油、護膚霜、護發膏,還有褲子、襪子、鞋。 摘了半下午棉花,又洗了洗澡,方晴胃口大開,在集上一個新開張的飯店裡吃了黃燜雞米飯,喝了兩瓶可樂,又吃了一個蘋果四根香蕉,又買一大包零食。 一包化妝品,一包新衣服,一包水果,一包零食和飲料,一包洗浴換洗的衣服,一包洗浴用品,大包小包掛滿了宋明的自行車前把,後座上載著兩手提滿了包的方晴,一路晃晃悠悠滿載而歸。 回到學校,方晴又把身上的衣服裡裡外外換下來,洗了半夜。 方晴下地摘棉花的時間,都沒有到集上洗澡的時間長。方晴摘的那三四斤棉花,賣了都不夠方晴這一頓吃喝。 宋明再也不想讓方晴和他一塊兒下地了。就算方晴和他一塊兒到地裡,他也隻讓方晴在地頭的樹蔭下坐著,不讓她下地乾活。 宋明說方晴,讓你這洋媳婦乾農活,相當於讓鳳凰孵雞仔麒麟拉犁耙,大材小用,成本太高,實在用不起。 方晴說,那你乾活時,我可以給你唱歌跳舞,鼓勁助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