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周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是有點誇張對吧，所以我才要搬家嘛。”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一棟房子？！”光這門前的草坪就有一個籃球場大。 　　“不是，我跟我女朋友，啊不，是前女友一起租的。” 　　前女友…莫非是是前女友們？方綻心想，就這房子，即使是有好幾房的太太、姨太太都能住的下。 　　周翱還以為她對自己的感情狀況感興趣呢，趕緊解釋說：“暑假前就掰了，所以是前女友了。要不是她非說什麼要感受住house有花園的感覺，我才不會住這鬼地方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上課、購物乾啥都不方便。” 　　昊天這時候插嘴說：“哈！我早就懷疑你動機不良，莫不是因為不想再住這鬼屋才找借口分手的吧？” 　　“果然是我兄弟，我這點小心思，都被你看得透透的了。” 　　周翱居然不否認，這是什麼奇葩的感情觀！方綻哭笑不得，“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專門騙小姑娘感情的那種衰人吧！” 　　“天地良心！”周翱急的快翻白眼了，他雖然有情場浪子的虛名，但感情騙子的指控他是斷然不肯接受的，“要不是真心和她好，我會為了她租這麼大一棟房子？我周翱，交過的女朋友雖然多，可每一段感情都認真得很，隻不過如果發現不合適，也就沒必要浪費彼此時間啦！你聽我給你說…” 　　“好啦，別扯你的感情史了，扯到明天都扯不完，先乾正事，趕緊搬東西去！”昊天看周翱撲騰著雙手，恨不得從頭給方綻捋一遍自己的感情史，趕緊把他話頭打住。 　　周翱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新學期要搬去的隻是普通的兩房公寓，放不下這房子裡用的家具，於是大件家私扔的扔，賣的賣，留下的統統堆在了車庫。衣服和日用品隻裝了七八個大紙箱，兩個男生幾趟也就全部搬到了車上，把個寶馬後備箱塞得蓋不上車蓋。周翱在車庫裡把家具們挨個看了一圈，念叨著“過兩個星期來接你們啊”之類的話，又拍拍一個床頭櫃，說是他剛到美國的第一天在路邊撿的，搬了多少次家都跟著，已經用出了感情了。方綻想起剛才在車上說起來美國四年時周翱失神的表情，暗自心想他也有這麼敏感多情的一麵。 　　“差不多了吧？別的就放這兒，等你新公寓拿到鑰匙了再叫搬家公司來搬吧。”昊天說。 　　“差不多了，收拾下來才發現，也就我那些衣服鞋子和電腦離不開。”周翱說。 　　“等等，”方綻這時想起了什麼，她環顧了車庫一周，“床呢，你在客廳睡哪兒？” 　　“哎！”周翱一拍腦袋，“光想著白天，把睡覺的事忘了！” 　　“不是說晚上要通宵打機嗎，我以為你就準備在沙發上將就著睡了呢。”昊天揶揄他，“再說我們那小車可搬不了你那king size的大床啊！” 　　“你們那破沙發太舊了，我才不要睡呢，不行，再怎麼的也要把我的床墊帶上，我當時沒把床墊搬到車庫，就是想著要帶走的。”周翱說。 　　“那現在怎麼辦？”方綻問。 　　“等等啊，我看看Craigslist能不能找著車，給我們拉回去。”周翱掏出手機開始上網研究。 　　“Craigslist就是類似國內的58同城那種網站，經常有人發布二手商品和打工信息的帖子。”昊天給方綻解釋，還不忘補上一句：“不過裡麵魚龍混雜的，你一個女孩子不要隨便和上麵的陌生人見麵啊，容易上當，也不安全。” 　　趁周翱找車，昊天帶方綻在房子裡轉了轉，外麵看挺大一棟，裡麵卻並沒有想象中可以裝寬敞寬敞，雪白的地毯和墻壁也遮蓋不了年久使用的痕跡，暗色的實木櫥櫃則有種上世紀的老舊氣息。 　　“房間好少啊，”方綻樓上樓下看了一圈，“三樓那個閣樓進去連腰都直不起來，能住人的就隻有二樓的三間房而已。” 　　“這是老房子了，說是有一百多年歷史，不知道換了多少住戶了。你別看現在這麼乾凈，都是周按要求給重新鋪的地毯刷的墻。” 　　“媽呀，一百多年？！居然還沒倒。” 　　“美國這邊老多這種老房子了，裡麵的設施會不斷更新，住起來倒是不覺得不方便，就是維護成本太高，周翱說住了一年什麼屋頂、水渠之類的不知道修了多少個地方。有天我們在他們這兒開party，大家都喝醉了，淩晨三四點轟的一聲給我們全嚇醒了，找了半天沒找著緣故，就說他這兒是鬼屋，給他女朋友嚇得，幾個月不敢一個人在家，哈哈哈哈！” 　　“是怪嚇人的，兩個人住這麼大一棟樓，還是冷清了些。” 　　“是啊，所以他們家幾乎是我們朋友圈子裡的避難所，誰家來親戚朋友了，或者跟室友、男女朋友吵架了，都來他們這兒借宿，考試周之後更是夜夜笙歌啊。可惜現在墻上重新粉刷了，不然還能看見我們當時玩兒的痕跡，這兒，就這麵墻”，昊天指著看起來是客廳位置的一大麵墻壁說，“獨立的大房子好就好在怎麼鬧都可以，不怕有人投訴，我們還在房子裡麵打籃球，扔飛鏢呢，弄得這麵墻全是黑印子，到後來像街頭塗鴉一樣。暑假前那次party，我們還把每個人的手印都印在墻上，搞出了藝術作品的調調。哎，可惜了，也不知道那家夥刷掉之前有沒有拍個照。”昊天伸手摸了一下墻壁，新刷的墻泛著潔白的光。 　　“你們玩兒的這麼兇啊？” 　　“美國大學裡，本科生就是爬梯動物，中國學生還算好的，老美玩得那才叫過呢，不過你讀研，研究生聽說好很多，因為這邊很多人都是工作之後再回來讀研，所以年齡普遍會比較大一些，也就成熟些。” 　　“哎，你兩乾啥呢，快出來！”周翱在院子裡嚷嚷，他說找了個學生，一會兒開皮卡車來幫他們拉床墊。三個人閑等著無事，周翱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套棒球和手套，和昊天兩個人把夾腳拖一甩，在院子裡就玩兒了起來接球拋球。方綻也坐在草地上，又密又尖的小草隔著衣服紮著她的皮膚，風吹來一股植物的清新味道，短短三天時間裡，她跨越了太平洋，又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直到這會兒緊繃的神經才稍微鬆弛下來，於是眼皮一沉，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到一覺醒來，發現四周靜悄悄的，自己一個人躺在草地上身上披著條毯子，方綻一骨碌坐起來一看表已經晚上八點了。明明隻是閉了一下眼睛，怎麼就過去兩個多小時了呢，而且天還像下午一樣亮，哪像八點鐘的樣子，莫不是手表壞了。 　　“昊天！周翱！”方綻感覺到比起下午，溫度倒是降了下來，吹到身上的風明顯變得陰涼了，院子裡的樹葉嘩嘩直響著，除此之外一點別的聲音都沒有。她趕緊起身，小跑著繞到房子前麵，看到昊天的車還停在門口，這才鬆了口氣，好在沒被他兩仍在這裡。 　　“人呢，都去哪兒了，昊天！周翱！”方綻大聲叫著兩人的名字，可把整間屋子找遍了也不見人影，正有些著急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兩個人前後腳出現在車道盡頭。 　　“乾嘛去了呀你們！嚇死我了！” 　　“嗬！你醒的也夠湊巧的，我們才剛走開幾分鐘，到對麵街那兒還鑰匙去了。”周翱朝方綻跑過來。 　　“還以為要被你們賣了呢，一醒來不見了人影，怎麼叫也沒人應。”方綻摸著心口，“真的八點了嗎，怎麼天還這麼亮啊。” 　　“夏天這兒天黑的晚，九點太陽才落山呢，你肯定是時差上來了，我們前腳還跟你說話呢，一轉頭你就趴那兒了。”昊天笑道，“時差就是這樣，完全不受控製，說睡就睡。” 　　想到自己在兩個男生麵前睡得四仰八叉的，方綻有點不好意思，“怎麼不叫我呀，皮卡車來了嗎。” 　　“該到了，找書苑 www.zhaｏshuyｕan.ｃom ”周翱看看手機，又等了一會兒，真有個學生模樣的美國男生開一輛黑色加寬皮卡車出現了，比國內常見的皮卡車高大了不止一倍，簡直像輛小卡車一樣。等把床墊裝好出發回家的時候，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紫色，夢幻又帶著玄妙的顏色刷滿了整個天幕，唯獨西邊太陽落下的一片是橘紅色的。 　　方綻把車窗放下，讓風肆意地把頭發吹打在臉上，“好美啊！”她把臉和手伸出窗口，想離天空近一點，更近一點。 　　昊天從後視鏡看著她笑：“雖然看久了都習慣了，但你別說，今天的天空還真的是很美。” 　　周翱也從副駕駛座的窗戶探出半個身子，回頭朝著房子的方向發出狼嚎似的叫聲：“噢嗚嗚嗚嗚~~” 　　“哈哈，你嚎什麼呢？”方綻笑。 　　“跟房子道個別，好歹住了一年，裡麵發生的事情就留在那兒了，今後我周翱又是一條瀟灑好漢！” 　　“你應該說，我周漢三又回來啦！”昊天又笑他。 　　“你才周漢三呢！看我不滅了你！”周翱氣的掐住昊天脖子。 　　“哎哎哎，危險！他開車呢！太危險了可別這樣！”方綻趕緊勸架，周翱氣哄哄地撒手，說晚上打機時非要殺昊天一百二十遍。 　　回家路上，從中餐廳打包了炒飯和幾樣菜，吃完後方綻本想躺下休息一下，卻又很快昏睡了過去。這三天像一個星期一樣漫長，有太多新事物轟炸著她，雖然一切事物都讓她既興奮又新奇，然而一個好覺，是她現在最需要的。 　　下一節： 06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