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是一個秋日吧,或許蕭瑟嗎?那我已不記得了,但那接近黃昏時分的風,我總記得它吹在我臉上、裹在我身上,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那天我們好像排練到很晚,我和周舟一起從學校出來,記憶中我們好像不同路,但我們兩個出了校門都是往右拐,她要準備回家,我拉住了她,問她:“剛剛排練的要改的那幾處,回去就先這麼練就行嗎?” 對於唱歌我可是一竅不通,所以感到仿佛是一個頭兩個大。 周舟和我情況差不多,她的“歌喉”我今天也領教過了,嗯,和我不相上下吧。 周舟家教甚嚴,到了時間就得準點兒回家,我則是剛剛沒有人接送上下學,因為我讓爺爺“休息”一段時間,其實也是想從側麵證明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想起來這,我就忍不住想到之前某人嘲笑我,就因為我在路過學校門口的奶茶店時對著爺爺說了一句“爺爺,我想喝果汁”,某人就用這件事說了我好久好久,哼。 我想人長大了就該有出息,那怎麼才叫有出息呢?我覺得能自己上下學就是其中的一項重要表現,為此周舟還對我好無語了一陣兒,她翻了個白眼兒說,怎麼就在於這些事了呢? 不過她早就是自己走了,也許在她看來,這是無需證明的事,有點滑稽吧,可能在她心裡。 周舟此時也是一臉苦相,她扁了扁嘴:“我也不知道哇,回去問問範範吧。” “問範範?範範她能知道?”範斯存是我們“五人幫”中“官職”頭銜最高的,她可是班長!我們班一共有兩個班長,一男一女,可能因為班主任老艾覺得男女搭配、乾活不累吧。 “我看範範唱歌也一般啊。”我在一邊小聲嘀咕。 周舟扯了扯我的校服袖子,對我道:“我沒說她唱歌唱的好,問題不在於這兒。”她皺了皺眉頭,似乎是覺得和我講不清楚。 周舟是個典型的“理科腦袋”,和我這個“文科腦袋”正正好好相反,她總是很有邏輯,能一語中的,很多事情好似都看得特別透徹,我其實挺佩服她的。 我也反過來扯她的校服袖子,其實我那會兒心裡想的是,呦吼~終於能和我舟多呆一會兒了,好高興啊!好興奮啊! 周舟平時家裡管得嚴,所以都不太出得來,我最近剛和她走的更近些,所以總是想同她膩在一處,雖然周舟有時也表現得對我有些嫌棄,但是我心裡明白,且她的行動也證明了,她是接受我的!嘻嘻嘻。 “乾什麼、乾什麼~”周舟扯我袖子,那意思是讓我醒醒,搞搞清楚狀況,那我扯她袖子就不一樣了,那就是紅果果的撒嬌啊!她明白,我更明白~ 聽她的語氣和軟了下來,我就忍不住又掛到她身上,像樹袋熊一樣,我那時候真是,無時無刻想要和她貼貼!不過那時候好像還沒有“貼貼”這個詞,算啦,暫且不管它! “我得回家了。”周舟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被漸有涼意的晚風吹起的高高的樹上的葉子,皺了皺眉道。 我知道她說的是實話,今晚也確實拖長了點兒時間,加上我又在這校門口和她磨蹭了好一段光景。 我知道她今天回家確實是要晚了,板上釘釘。 “嗯,那你回吧,我再逛逛。”其實我爺爺也都挺緊張我的,本來不讓他接他就心有諸多不滿,聽我奶奶說,他還背地裡和她抱怨來著,說“汐汐這丫頭真是長大了,開始翅膀硬了啊,以前上小學那會兒,哪天我沒接她?我要是不接她,她還哭鼻子呢,你看看,現在倒好!”僅僅是聽奶奶說,我都能夠腦補出來,爺爺當時怨憤的神色。爺爺就是這樣,對我的寵愛太多,要不是奶奶從中周旋,恐怕這寵愛分分鐘就要變成溺愛了。 我暫且擱下爺爺的情緒脾氣不理,當時我就是一心想獨立了,畢竟我都13歲了,是個大孩子了!更何況學校離家那麼近,騎車的話有20分鐘也就到了,雖然比起小學來還是遠了點兒,但是我也不是當初那個我了啊,我現在可是上初中了!(又拍桌子又敲黑板地強調) “你還要逛逛?”周舟原本就皺著的眉頭這下子皺的更緊了,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奇怪道,“學校門口不就這些東西,還有什麼好逛的?” 有時候我覺得逗周舟都是件特別特別有意思的事情,我咧嘴笑:“這你就不懂了吧,那邊開了家新店,我之前路過的時候,就被吸引了,總想著以後怎麼都得抽空去一趟,去看看!” 對周舟我自然是言無不盡的,那時候覺得好朋友之間就是應該沒有秘密的,所以我也是一直那麼做的,對周舟,可能也對薑卉敏。 “什麼新店?你每天放學都把注意力放哪裡?”周舟就差望著天慨嘆了,大概我的思維跳脫一直都是她心裡的疑惑吧,明明我們倆的生日那麼近,又是同一個星座的,按理說應該性格也相近才對的。 說起星座這回事,上初中那會兒我真的是很相信的,那時候我們還經常會看一些星座書,談運勢什麼的,我記得當初我剛知道周舟和我是同一個星座的時候,心裡不知道有多興奮激動加開心呢,簡直沒辦法用語言描述! 周舟似乎對星座將信將疑,一半相信,但還有一半是懷疑。我不大記得了,似乎沒有特別地和她探討過關於星座的事情,也許有,是我忘了。 “哎呦,你別這麼煞風景嘛,要不你和我一塊兒過去看看?”我扯了扯她寬大的衣袖,那時候我們的校服都是那種寬寬大大的樣式,莫不說我們這些還沒長開發育的初一小屁孩,就是初三的大姐姐們,她們的身體被裹在這樣寬寬大大的校服衣衫裡,也是根本看不出什麼身形的,所以我一度覺得,校服對微胖的人大概都是很友好的。 上初中時,我不胖,大概隻有一百來斤,周舟要比我胖一點兒,但是她並不在意,我記得我那時挺欠的,總愛把兩件事掛在嘴邊“凡爾賽”,一件是成績,在“五人幫”當中,我的成績應該算是最好的,周舟和卉敏差不多,有時候卉敏考得好些,有時候周舟要好些,惠貞成績比較穩定,就是在前十名的樣子,我們那會兒還排名,不僅排名還要張貼出來,我們班主任老I似乎很愛“卷”,用現在的詞兒來說,那應該就是“卷”了吧。我那時候是不怎麼懂他的心理,不過時隔多年,我說句公道話和良心話,老I真的是個很負責的班主任加老師了,他總是特別認真地教學,他教我們班數學,他教我們的時候,應該就快退休了,這麼推算的話,他應該有快四十年的教齡了吧(其實我也是瞎說的、胡亂推測而已),他以他的發型見長,因為是“地中海”發型,不過我從來不會和同學們一起議論這件事,我那時對老師,特別是班主任有一種天然的懼怕感,這種懼怕似乎一直到我大學畢業的時候,當我徹底告別學生時代的時候,我其實依舊覺得它沒有消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不過被我轉移到了對老板的身上,因為隨著我身份的轉換,拿到大學畢業證、拍完畢業合影,參加完畢業典禮,我邁出校園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學生了,伴隨我十幾年的這麼樣一個身份、一個我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同它告別的身份,就這樣,在一個看似盛大的儀式過後,其實是悄無聲息地同我告別了,它還是說了拜拜。 當學生的時間其實是很漫長的,可是告別不過一瞬間的事,而且這個告別其實是可以預知的,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也知道它會在何時來臨,可是等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卻沒有人問一問我的意願,問問我是否做好準備了。 又扯遠了,繼續說回來凡爾賽吧,另外一件事就是體重這回事,我老是說“我胖了”或者“我好胖啊”一類的話,說的次數多了,周舟也會心裡不舒服,但是當時的我似乎很少會意識到。要論起身材,其實我們五個人當中沒有太胖的,大家都“彼此彼此”吧。 可偏偏我嘴欠,現在想想應該還是挺招人嫌的。 不過周舟對我倒是一直很包容,她曾經的用情至深,我卻時隔多年才真切感受到,多麼希望不會太晚啊。 最後在那個秋日的晚上,周舟還是向我妥協了,她看了一眼時間,可能是心想既然都晚了這麼多了,也和家裡說過了是要排練,雖然媽媽多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比如“剛上初一,就這麼多活動,有沒有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過她的性格也就是應了媽媽的話,這樣她也就不會再說了,多年母女,這點了解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