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挽著周舟的胳膊一起進了那家裝潢很好的首飾店,當時我就在心裡思忖:看著不像我能買得起的。但是即便如此,我也還是想進來看看。就當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好。另一方麵,我幾乎沒有這個點還不回家的,這也是頭一遭,因此我心裡也存了點兒難以言說的興奮,就算回去挨數落也值了。 我巴兒巴兒地瞧著展示架上的琳瑯滿目的各種各樣的首飾,覺得極大地滿足了我的什麼心,什麼心呢?我也說不好,總之感覺心裡先是被裝滿了,然後又覺得空。時隔多年,我現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依然能夠回憶起當時的情狀來,還有心情,不過依舊是搞不明白罷了。 周舟漫不經心的目光掃過展架,她全然不似我一樣,我當時很歡快,就差蹦蹦跳跳了,要不是心裡一直裝著“警鈴”,覺得自己是“大孩子”了,我估計真的會忍不住吧。 周舟對這些東西好像不感興趣,她隻是陪我一起看看。想到這兒,我不由得慨嘆,周舟好像一直陪著我,做了很多我想做、但我卻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做的事,也許周舟那時很在意我吧,我可以不要臉地說一句,她可能挺愛我的,少女心事也不隻是和異性,有時候同性好朋友的愛和在乎,回想起來,更加讓人覺得心裡溫暖和感動。隻是那時的我似乎讀不懂她對我的在意,也談不上珍惜,所以後來短暫的分別也是給我的懲罰吧。 “舟舟,你看那個!”我看到了一個金燦燦的東西,因為屋裡燈光耀眼,兩個光疊加在一起,反倒模糊了我的眼睛,有些看不清那是什麼。我挽著周舟的那隻手臂猛烈晃動,此刻我激動的心情全部都用肢體語言傳達給了和我手臂交挽的周舟,那時的我倆宛若“連體嬰”一般,不光是那時,而是上學時的很多時光,都是如此的。我還記得有一次,我挽著她,她說不要挎著,要拉著。那時候絲毫沒覺得兩個女生拉手有什麼不妥,似乎在校園裡隨處可見這樣手拉手的女生,現在想來,好多的肢體動作現在反倒是不會做了,也想不起來做了。 周舟被我晃得一陣頭暈,就差眼冒金星了,她扯住我,穩住我的身子,道:“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雖然有幾分責怪的意思,但是語氣卻是滿滿的無奈和寵溺,我特別喜歡周舟這樣對著我說話,感覺自己像是她的小可愛,哈哈。 “你看嘛。”我卻不撒手,隻是不再晃她了,我的手依然指著最上麵那層展架,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心裡總覺得很歡喜,感覺可能會是我挺喜歡的東西吧。 周舟無奈,於是也瞇了眼睛去看,順著我手指的方向,她終於看清楚,是一對金色耳環,看輪廓,像是樹葉。 這時候店員走過來,在我記憶中,應該是個穿黑色連衣裙的中年女性吧,頭發是齊耳的那種。樣貌確實是記不大清楚了。 但我記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可能覺得我們不像是能買得起她店裡東西的吧,所以並不像我好多次和媽媽一起去逛大商場時,看見我們就春風滿麵地迎上來。但我也不大在意,我本來也沒打算買,周舟更不會買,我們隻是出於好奇才進來看看而已。 但是店員還是把那對金色樹葉耳環拿了下來,我仔細端詳了它一陣兒,覺得很漂亮,第一次對一個好看的首飾產生了一種想要占有的欲望。 “這個多少錢?”其實我已經注意到,這對耳環是耳鉤的那種,需要有耳洞才可以戴,我當時並沒有(我的耳洞是高三畢業的暑假才紮的)。但僅管如此,我還是問出口了。 當時她怎麼回答的、多少錢,我已經不記得了,左右大概是一個我買不起的價格吧。當時我沒有多少零花錢,基本都是爺爺給我,爺爺是個退休的老軍人,一生節儉簡樸,我看他穿的最多的衣服就是部隊發的軍裝了,那個軍綠色的褲子,從我還沒他膝蓋高的時候,好像就總是見他穿了。現在想來依然很有畫麵感,還是印象深刻的。 後來我們就出來了,當時天已經黑得很可以了,周舟無論如何都要趕緊回家去了,我們在路口匆匆道了別以後,我準備去坐公交車,也要回家了。我平時都是騎自行車上下學,但是這兩天正好自行車壞了,所以隻好坐公交了。那時候地鐵在我的家鄉還不常見,倒是有一個修了很久的,三四年吧得。 當時坐上公交車的我,隻覺得一切如常,並沒有意識到,我其實錯過了那對金色的樹葉耳環,為什麼說錯過呢?因為啊,我好像還挺喜歡它的,以至於後來等我有了耳洞,我還去專門找過和它類似的耳環,但是都沒有找到一模一樣的,所以隻得作罷了。 畢業之後,我們學校的相當一部分建築就被推倒重建了,可能因為是老樓的緣故吧,我還記得當時我們上英語課,教我們英語的老師她姓張,我們班上有個男同學,每次輪到他做到靠墻的位置的時候,他就總喜歡用手去摳墻,我記得當時我們班裡的墻壁上是有裂縫的,可能也是建校幾十年的風風雨雨的見證吧,總之歲月確實給它留下了痕跡。每次張老師看見就會很毒舌地說上一句:“XXX,你別再摳了,等回來你們畢業,咱學校也塌了。”當時我們全班都哄堂大笑,那個男同學自己也笑了。隻不過當時包括我在內,我們都隻覺得這是一句玩笑話,怎麼可能就因為有個同學上英語課時因為心不在焉,用手摳墻,就把整座學校摳塌了呢,這怎麼可能呢。 但是誰想到,竟然陰錯陽差成了事實,真的就在我們畢業後不久,學校就重建了,真的是“塌了”。隻是不知道這話張老師自己還記不記得她說過,還有那位男同學是不是還能記得起來這事兒,如果記得的話,會不會也覺得無奈又好笑呢? 這件事我居然能記這麼久,我自己也挺沒有想到的。我似乎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總會記得挺清楚,但有時候偏偏忘記重要的事情。 我忘了什麼呢? 其實我多希望,我們還能在一起,不管是和周舟,還是卉敏,又或者是惠貞、範範。可是終究成為過去了,而且是回不去的過去。 想起過去的事情,時而嘴角上揚,時而眉頭緊皺,有時候還會流眼淚,我不知道是為什麼。我現在馬上就快要30歲了,13歲的事,已經離我很遙遠了,雖不至於說快成上輩子的事了,但也確實…… 我曾經有段時間很懷念初中,也懊悔過,覺得為什麼讓那時候還不夠好的我遇見她們幾個呢?如果我能再晚一點遇見她們,也許我會更懂得愛她們和體諒她們的心情,而不是以自我為中心。 既然說到以自我為中心,我覺得我有必要交代一下我的成長環境,能和我在寫個故事裡相遇的人,都是我願意坦誠相待的人,再一次感謝你們願意花時間讀我寫的文字。 我其實算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爺爺奶奶格外疼我愛我,特別是我爺爺,在我記事以後,他對我的好,似乎說上幾天幾夜都說不完,可是我卻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挺怨恨他的,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有過類似的經歷,或者說你們是不是能體會我的感受:就是有那麼一個人,他太愛你了,可是他不懂真正愛一個人的方式是怎麼樣的,所以他就盡全力地對你好。但這也養成了我自我為中心的毛病,以及和同齡人相比,我的自理能力差的真不是一星半點。在我能力尚且不足的時候,我會很怪他,因為除了怪他,我沒有其他辦法。我也不能讓逝去的時光重新回來,我不能重新再活一遍,錯過的就是錯過了。可是也許無論是怎麼樣的成長方式和經歷都有它的弊端吧,如果是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下成長的話,可能這個孩子的心理也會更大程度上不健全吧,就像心理學裡常講的那句話,童年不幸的人要用一生來治愈童年。可是愛給的太多了,又容易養成一個人懦弱和自大的性格,但是我們沒人能要求正確的愛應該是怎麼樣的,給它畫出來一個形狀,然後讓我們的父母長輩照著去做,仿佛這樣嚴格約束下,我們就能長成我們自己心中所希望的樣子了。這不大現實啊。 但我總覺得,有愛總比沒有強,愛是一種給予,有了愛,剩下的部分可以自己在後天想辦法去補足,總能追上的。但如果是沒有愛的話,可能也很難學會自己愛自己吧。 剛剛和家裡打了個電話,家裡跟我說,不要總想過去的事了,也不要追悔,看看當下和將來,怎麼樣做更好,就這麼做就好了。我覺得有理。 也希望所有小夥伴都能慢慢治愈自己,讓自己越來越好,也別忘了愛自己和愛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