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是怎麼樣想到要在這中間的間奏裡加上舞蹈的呢?是不是我提議的?這些我似乎通通都不記得了,就算是模糊的記憶也好,也已經碎成片片了,也是,都那麼多年過去了,不記得也正常吧。 但是我比較記得的是,當時真正表演的時候,臺下坐著評委,其實嚴格意義上講,我覺得我們那個不能叫舞臺,頂多充其量算是一片空地吧,就在評委的麵前的一處空地,評委老師裡,我隻認得一位,那就是教我們音樂的老師,她姓什麼我已然忘記,但是我記得她長了一張很美的臉,而且好像經常穿粉褲子?頭發不算長,也就是齊肩或者齊耳吧。現在我閉上眼,還能回想起她大致的輪廓來,僅此而已。 不過就算她的課一周還是兩周可能才有一節,還經常被其他主科的老師搶占,我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個段子,是這麼說的:音樂/美術/體育老師今天又有事兒,班主任或其他主科老師來代課,但實際上音樂/美術/體育老師他們個個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什麼事?不知道現在的孩子們還是不是這樣?也許換湯不換藥,也許同一個世界,同一種說辭,哈哈。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我們和她不熟吧。上臺之間,我們就在臺下等著,周舟也被我臨時薅過來了,用的借口就是,你不在,我不安心!周舟盡管知道我現在為了讓她陪著我可以說是“不擇手段”,可她還是甘願跳入我為她量身編織的“陷阱”。她來了,手上還拿著下節課的書,但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我們幾個的。 我這邊剛化完了妝,輪到範範化了,化妝師是卉敏,我們幾個則笨手笨腳,對往臉上描描畫畫一類的事可謂是一竅不通的,所以隻能排著隊、挨個等著薑大化妝師為我們一一地化。禮堂的門被打開,我那時好像也開始戴近視眼鏡了吧,所以我忙抓起被我剛才胡亂甩在一邊的眼鏡,仔細盯著來人瞧了一陣兒,我便馬上就認出來了,來人正是周舟!我用胳膊往後一撐地,就從地麵上彈了起來,也顧不上其他人訝異的目光,我朝周舟一陣旋風似的刮了過去,差點兒一個站不穩撞進她懷裡,周舟下意識地接住我,書差點兒被我撞飛。 周舟滿臉嫌棄地盯著我看了好一陣兒,道:“化完妝了?怎麼總是毛毛躁躁的?”我知道周舟是怕我摔倒,所以隻是眨著眼睛沖她做出撒嬌的鬼臉兒來,周舟也不甚在意我的調皮,她大概也是習慣了吧。我拉著周舟往我們幾個人的準備區域走過去,卉敏正以最快的速度往惠貞臉上撲粉,一邊手上動作不停,一邊嘴裡也開始念叨著:“行了行了,最後一個了,馬上化好。那個誰,憶汐,你看一下還有幾個到咱們啊?”卉敏的語氣裡有幾分焦急,我知道她是因為第一次給這麼多人化妝,她平時雖然偶爾給自己化化,不過那也是因為她的同胞姐姐卉淑已經到了亭亭玉立大姑娘的年紀,她總化,於是小妹妹卉敏也跟著學罷了,但是畢竟這是一次正式的表演,在五個女孩心裡,都是緊張的,也都把它當事兒。 “我看一下啊。”我暫時鬆開了周舟的手,跑到前麵去看了一眼序號,又匆匆跑回來對著卉敏也對她們幾個一齊道:“還有一個,就輪到咱們了。”話音剛落下,我感覺自己的心就提了起來,再看她們幾個的表情,也是差不多的緊張,但是不知怎的,看著大家臉上“平分秋色”的緊張,我反倒覺得緩解了我心裡的緊張,我大大出了一口氣,在心裡醞釀著什麼。 “你們是四班的對吧?該去後臺準備上場了啊。”一個老師模樣的人朝我們走過來,語氣神情都很平靜,就像宣布一道旨令。 我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也似,幾乎是同時站起身來,我一回頭對周舟叮囑道:“那就麻煩你在這裡等我們,正好幫我們看著點兒東西,怕一會兒人多一亂就該有人拿錯東西了。”周舟也滿臉緊張,她點了點頭:“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你們幾個快去吧。” 我點點頭,前邊範範已經帶著卉敏和惠貞先過去了,卉敏正朝我招手,意思叫我快點兒,我深呼吸一口也準備跟過去,周舟忽然又在我身後道:“別緊張,好好跳,加油啊!”三個字三個字的短句,猶如在我心頭點亮了一盞希望的火把,我一下子覺得心裡充滿了能量,因為她說的是“好好跳”而不是“好好唱”或者“好好表演”,我當時就知道,這個鼓勵她是單單對我說的,因為隻有我要在這中間跳舞。 我雖然很喜歡跳舞,但是對於上臺表演這種事卻幾乎零經驗,要說不緊張,那才是騙人的。可是我手心都攥出了汗,也沒有和另外幾個一同表演的人說,因為我知道大家各有各的緊張,如果說上臺,其實我們大家都沒經驗,這次又準備了這麼久,雖然大家彼此沒說過,但是我心裡明白,大家都是想拿個好名次回去的,不然折騰了這麼久,為的啥?但在那瞬間,我感覺周舟是那個懂我的人,她雖然沒有參加這次表演,但是她的緊張一點兒都不比我們這幾個真正要上臺表演的人少,她雖然沒對我說過什麼特別多或鼓勵或什麼的話,但是她明白我的緊張,也明白我想要做好。 正在出神間,我聽到臺上的黑色大音箱裡傳來的聲音,裡麵說:請八年四班的同學們準備好,表演曲目是王蓉的《爸爸媽媽》。這個聲音透過音箱傳出來其實是有點失真的,但是我還是隱約覺得熟悉,但當時我已經來不及想那麼多,隻能匆匆趕上早就走在我前麵、到了後臺緊張準備的範範、惠貞和卉敏,我在她們身後站定,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時惠貞回過頭來問我:“你中間那段舞準備得怎樣了?”我隻是沖她點點頭,現在我覺得呼吸有點兒費勁,好像後臺的空氣很稀薄似的,我頓時有種錯覺,我是不是來到了外太空? 隨著上一首歌的最後一個音符跳躍落下,已經沒有時間再容我細想,我是這個隊伍裡的最後一個人,打頭的是班長範範,看得出來,範範也是很緊張的,我們每個人都是。 我們按照事先排好的隊形,又抽學習以外空餘的時間練了N次,我在心裡告訴自己,成敗在此一舉,千萬別掉鏈子!(現在想想,我當時也真是的,可是這樣想難道不會更緊張嗎?) 不過好在我覺得自己表現得還行,至少是正常發揮吧,超常發揮談不上,我們在舞臺上那就是一個整體,不能有一個人出錯,但事實上,我們也確實都沒有出錯,很快,中間那段間奏到來了。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瞬間就被那段美妙的音樂擊中,和我第一次聽到它時一樣,這段間奏很短,我當時學的是拉丁舞,所以也就拿出來現學現賣了一段,腦海裡反復播放著老師的示範,什麼基本步、八字胯,那些專業術語一股腦兒往我有限的腦容量裡湧,我抓住一個,就跳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抓住一個,再跳出來。其實這段舞並沒有編過,我那時也不具備編舞的能力,隻是即興而已。 因為這首歌原本的MV裡王蓉是用手語的,當時我們學這段手語就很花了一段時間,也費了好一番心思,我記得當時我們是分頭安排工作的,我負責去找這段手語的教學,因為如果直接看MV的話,它總是有鏡頭切換,根本看不到完整的。當時電腦還是那種臺式機,好像上網也得用寬帶,還得輸電話號碼,總之很古老,但是當時不覺得,當時就覺得有臺電腦那簡直不要太幸福!才不管它什麼樣,也不管它慢不慢,哈哈哈。 當時我記得我找了好一陣兒才找到那個手語教學的MV,應該是某位專業的老師吧,視頻清晰度一般,老師也是不茍言笑,真的就是在教學,整個視頻也沒有背景音,有的隻是老師嚴肅認真的語調,我記得當時我找到了之後,和她們幾個說了,然後似乎是我們先分頭學習,等學完了,我們幾個再聚到一起,合一遍,當時應該練得就算七七八八吧,不算非常熟練,但是當時還有其他的事要做,比如分歌詞、找伴奏,我記得當時聽到那段極美的間奏時,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當時範範好像還輕輕用手搡了搡我,叫我回魂啦,問我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我說沒什麼,繼續去聽那段間奏。 後來大致是我提議的吧,應該是,不然她們可能也不會想到這中間可以跳舞。當時我的提議很輕鬆就通過了,大家似乎都對我蠻信任的,我說要跳舞,她們就放手叫我去做了。現在想來,都是珍貴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