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金的日記 其1(1 / 1)

夏日的夢幻島 白少影 4578 字 8個月前

從林貴家回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我和劉北打電話給師父,他說還在婚禮上,馬上回來。劉北主動擔上了查林貴關係網的任務,我正好順便休息半個小時,這兩天陪安穀著實讓我心累。   20分鐘不到,師父匆匆從大門小跑進來,身上的西裝大概是還沒來得及換掉。他利落地脫掉外套,卷卷袖口,擺出一副舒坦的樣子,立馬開口問我們:“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劉北專注地盯著電腦,頭也不轉:“等會,馬上,十分鐘,小金你先講講陪安穀兩天查出來的東西如何?”   我正有此意,扭頭用眼神詢問師父,他也認可地點點頭。於是我翻出兩天前的筆記本。   「那天安穀看見偽造的遺書後,她已經神智不清了,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悲傷過度。問了她半天,她也說不清楚到底住在哪裡,一會說是在舊樹蔭街,一會說是在繁京路,一會說是在文景大橋那邊。沒辦法,我們隻能讓她在警局裡睡了一會。   我本以為她會睡很久,就想著先和師父他們梳理梳理案件的經過,結果這時候,對麵辦公室處理打架鬥毆案的警官不小心碰倒了一個白瓷花瓶,花瓶應聲而碎,其實這個聲音並不明顯,因為他們離我們的辦公室不近,但是安穀全身像觸電了一樣震顫了一下,然後迷迷糊糊坐了起來。她捂著腦袋,很痛苦的樣子,我頓時有點愧疚,我本不應該讓她剛哭完就睡。   她瞇著眼睛打量了我一下,看得出她大腦中在檢索我是誰,然後皺起眉頭,嘆了口氣:“金警官...不好意思,我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家在繁京路,悅馨花園23號1002,添麻煩了...”   看她這個樣子我隻覺心酸,搖搖頭說沒事,然後送她回了家。   電梯打開,正對著我們的房門就是安穀的家。她緩緩伸出手,嘗試著按門鎖密碼,大概是因為悲傷過度手臂出現了麻木,第一次嘗試沒有成功,她甩甩手,嘴巴裡嘖了一聲,這次,伴隨著滴滴滴滴四聲,終於打開了門。   我猶豫地站在門外,考慮到底該不該進去,倒不是因為我沒耐心陪伴安穀,而是因為雖然我也是女生,但是我真的不怎麼擅長安慰人。比起我,詢問死者親屬這種事更適合讓劉北做,而我更適合去調查嫌疑人。就像師父一直以來對我的評價:理性冷靜,但是又心軟容易共情。   然而安穀進門後轉過身,那一雙紅腫的眼睛似乎在哀求我留下來陪陪她,我的心軟屬性瞬間發作。   安穀的家很整潔,裡麵滿滿流淌著那種溫柔的女生會用的香薰味。她進門後就兀自倒在大沙發上,沙發是駝色的,貼著主墻正放著,沙發靠背上堆著許多不同款式的娃娃。   “你要不要喝點水啊,我去給你燒點熱水吧,那邊那個是廚房對吧?”我坐到安穀身邊,把一張整齊地疊在單人沙發上的波西米亞風毯子蓋在她身上。   “對的,謝謝你啊金警官...”安穀微微扭過臉,勉強擠出一點若有若無的微笑。   我也以一個淡淡的微笑回給她,隨後站起身走向廚房。安穀家的地板是用深色木板鋪成的,每塊木板上都打了蠟,看起來亮亮的很好看,穿著拖鞋在上麵走起路來吱嘎吱嘎響。廚房裡的風格卻跟客廳不一樣,地板是白色大理石,頂燈在天花板上圍了一圈,用的暖黃色調,再加上玻璃麵的白色雙開門冰箱,看得出安穀平時是一個熱愛生活,把自己照顧得很好的女生。   熱水在水壺裡咕嚕咕嚕地翻滾著,我斜靠在廚房裡的花崗巖灶臺上,呆呆地望著窗外,心裡惦記著他們把案件梳理得怎麼樣了。叮--水壺跳掉,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回來了。我拉開裝碗的抽屜,裡麵的碗一共有一黑一白兩種花色,我隨機跳出來了一隻,準備倒水。而這時我的目光落在了裝筷子和調羹的籃子上。裡麵的勺子和筷子也都各有一黑一白兩種花色。這是我才想起來,安穀說過,18號是她對象的生日,原來她和她對象已經同居了啊。   我倒上燒好的熱水,從冰箱裡又拿出來一瓶冰鎮的礦泉水兌好,便端給安穀喝。她像一隻生了病的小貓躲在毯子裡,見我過來才稍稍鎮定了些,坐起來,接過碗,一小口一小口抿著。見空氣太過安靜,我腦子裡思索著聊些什麼轉移安穀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哭了然後安心睡一覺。想了半天,我覺得可能聊聊她對象能讓她開心點。   “安小姐,你是什麼時候認識你男朋友的啊?”我試探性地問。   安穀喝水的動作稍稍停頓,然後一飲而盡,說:“哈...認識的話時間還挺久的...我們兩個是同事來的,他之前追求我,我一直沒答應,後來我爸媽也急著催我談對象結婚,那我就索性同意了。”   我心裡多少有點不可置信,因為她說話這語氣感覺好像並沒有多愛這個男朋友,但表麵上我不能表現出來,正當我思索該怎麼措辭之際,安穀像是看透了我在想什麼,輕輕哼了一聲。   “你別誤會,我不是被逼婚的,一開始我也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後來發現,他人還挺好的,最起碼挺老實的,很可靠。”   “他叫什麼名字?”我問。   “誰?”安穀愣了一下,然後張張嘴,渙散了眼神:“叫李銘傑。”   “李銘傑,嗯,名字不錯。那你們是什麼時候真是在一起的?”我絞盡腦汁找話題,並且試圖讓我自己的表情和語氣看起來就像是鄰裡間的嘮閑嗑。   “大概也就,半年差不多吧。”安穀重新捧起杯子,思索著。   我心想,這招可以,再和她聊聊她就該累了,哭了一早上,也該睡睡覺了。   “那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同居的?”   “2月...呃,不是,不好意思我腦子有點不清醒現在,”安穀嘖了一聲,似乎在責罵自己的遲鈍,隨即又說:“我們還沒同居...但是已經買好雙人份的生活用品了,本來準備就這幾天他住進來,結果...估計要延遲了...等葬禮結束...”   完蛋,見她又開始抽泣,我心裡一陣發毛,她一哭我也想哭。我飛快地想著,然後莫名其妙開口:“那個,要不要叫你男朋友過來?”   “不用了...金警官你不用擔心我,我睡一會就好了,您先回警局吧,我沒事的。”也許是見我手足無措,她很自覺地重新躺在沙發上,蓋起來毛毯。我清嘆了一聲,心裡咒罵著自己的木訥,手腳並用走向大門。   進來時,我的鞋放在了玄關的角落裡,我彎下腰拿起鞋,卻發現上麵掛著幾蔟長長的白毛。我把它們摘下來,定睛一瞧,看起來很像是貓毛,但是在安穀家裡並沒有發現有養貓的跡象。我抿著嘴,伸手摸了摸玄關角落裡麵,又摸出一大卷白毛。」   “等等!”師父這時候打斷我,他站起身,轉頭去證物處翻箱倒櫃亂找一通,然後大步回來,舉起一個小袋子,裡麵裝著一撮白毛:“是這樣的毛嗎?”   “像。”我隔著袋子把毛一根根捏開,看長度和顏色,很像。   “這是費錦言家裡養的貓的毛。”師父食指敲了敲桌麵,思考著什麼。但沒等他思考出結果,劉北此時宣告大功告成。   “兄弟們,我查到了!”劉北很激動的樣子。   “說。”師父發話。   “林貴的賬戶裡每個月會多出來兩千塊錢,都是同一個賬戶匯進去的,我查了一下賬戶的主人,名字叫林繁枝。”   “也姓林?父女嗎?”我納悶。   “小金同誌很聰明啊,不是。”劉北開始犯病。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師父也在旁邊踢了他一腳:“不皮會死是吧,快說。”   “好好好別動手,不是父女,但是也有血緣關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林貴是林繁枝的親叔叔。”   “那不也就是個叔叔嗎,乾嘛每個月要給他打錢?”我還是不理解。   “具體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查到林繁枝的父親已經被銷戶了,她母親還在世,我猜大概是林貴把林繁枝撫養長大的吧。”劉北道。   “你小子可算靠譜了一次。”師父拍拍劉北的肩膀。   “那你可太小看我了師父。”劉北一臉自豪。   “小看你?那你倒是讓我大看你試試啊。”師父翻著白眼。我在一旁偷偷笑著。   劉北此時提高嗓音:“誒!你還真別說,師父,我還真查到了別的東西。你猜怎麼著,這個林繁枝,和費錦言,是同事,兩個人都是一家公司的法律顧問。”   聽到這裡,我和師父二人瞬間也都嚴肅起來。   也就是說,費錦言和林繁枝是同事,而費錦言和林繁枝的叔叔林貴住在同一個社區,社區裡的攝像頭,尤其是五樓的攝像頭,是林貴主動破壞的,作為社區的保安,哪怕林繁枝來過舊樹蔭街,也有能力包庇她。恰好18號那天是工作日,在一個老舊的居民區,隻要稍稍注意就不可能有人注意到林繁枝來過。   師父用食指敲了敲桌子,想起什麼似的,跟我說:“小金,明天跟我走一趟,去見見林貴和林繁枝,采集他們的指紋,把現場茶杯上那半枚指紋和林繁枝的進行對比。劉北,明天你去安穀家,看能不能問出新的東西,爭取也見見那個李銘傑。最後一件事,查一查林貴和林繁枝的通話記錄。今天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明天是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