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三人兵分兩路準備出發。常歡帶上金序楠,前往林繁枝所在的淩碩事務所。劉北獨自前往安穀家。 事實上,警局到淩碩事務所的距離比到安穀家的距離近多了,然而常金二人在路上卻碰到了大堵車。因為這片區域是老城區和新城區的交界處,舊城區都是老舊的居民樓,新城區則是十年前剛發展起來的商業區,一條很寬的大馬路隔開了高樓林立的商業區和黯淡無光的居民區。費錦言家所在的舊樹蔭街就在那片舊城區裡,她家距離淩碩事務所開車也就5分鐘的路程。 常金二人還在車上百無聊賴等待擁堵路段時,劉北已經到達了安穀家。這是他第一次來她家,電梯門開,便看見深棕色的1002號大門,一切和金序楠描述的完全一致。因為劉北昨天就打過安穀的電話說今天會上門拜訪,所以他直接敲響了房門。然而開門的卻不是安穀,而是一個大概一米八,留著寸頭的男人開的門。 劉北有些尷尬:“呃...你好,你是...” 男人稍稍彎腰鞠了一躬,把劉北請了進去,很客氣地說:“您是劉警官吧,安穀昨天和我說了今天警察會過來,我是她男朋友,我叫李銘傑。” “哦!李先生啊,你好你好。”劉北打量著男人,他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帥哥,但是很乾凈,看上去是憨厚老實型的,甚至可能有點呆呆的。劉北進屋,順勢脫了鞋,放在之前金序楠曾提到有貓毛的玄關角落處,大概是因為安穀實在狀態不佳,那團貓毛還沒有被清理掉。之前他們就有這樣的疑問:明明不養貓,安穀家為什麼會有貓毛。剛好今天可以趁機問問。 進到客廳裡,就見到安穀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一臉疲憊扭頭看過兩人:“啊,劉警官,您來了,抱歉我身體實在不舒服不能招待您,所以把李銘傑叫來了。” 李銘傑坐到安穀身邊,一臉心疼看著安穀,把她身上的毯子裹得緊了點。確認好安穀的毯子不再透風,李銘傑便把劉北請到了小客廳進行交談:“劉警官我們來這裡談話吧,這樣既不影響小穀休息,她也能及時聽到您的問題,有什麼問題您先問我,如果我不能回答再叫她,她身邊發生了這樣的事,確實很難度過這段時光。” 劉北點點頭,心想這個男人還是挺細心的。李銘傑給劉北倒上一杯涼開水,隨後劉北開口:“剛才看安穀穿長袖長褲,你還給她披上毯子,她是生病了嗎?” “是啊,她有點發燒,特別怕冷,而且其實她天生就貧血,從我認識她開始就一直是穿長袖長裙。所以今天我來也一直不敢開空調。”李銘傑的聲音軟軟的,好像在回憶他們相識時的畫麵。 “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劉北嘬了一口涼開水,這個天氣不開空調是真的很難熬,他挺佩服李銘傑的毅力的。 提到戀愛經歷,李銘傑沒有絲毫猶豫脫口而出:“說實話,我們認識的時間特別早,大概兩年半以前,我跳槽到現在這家公司,我們兩就被分到同一個組工作。然後那個時候,我們倆就認識了。” “然後就戀愛了?” “哪有那麼快,”李銘傑的臉有點泛紅,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害羞,“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也沒談過戀愛,但是我第一眼看到安穀就喜歡上她了,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就開始追她。但是那個時候她對誰都冷冷的,我也覺得這麼漂亮的姑娘怎麼可能看上我。可是我還是不太能放下她,就一直默默追她,半年之前,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答應我了,然後從那個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 “這樣啊...”劉北轉了轉手裡的杯子,繼續發問,“那她有和你提起過費錦言嗎?” “她很少和我提到費錦言。但是其實,我們和費錦言曾經共事過一段時間。”李銘傑很真誠地說。 劉北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睛一亮,隨即拿出手機:“你稍等,介意我把我們的對話錄下來嗎?” “當然不介意。”李銘傑很爽快答應了。 “好的,那,你們是什麼時候共事的?”劉北問。 “我跳槽過來半年以後。那個時候正好公司有個官司要打,費錦言是淩碩事務所專門派給我們公司的顧問,然後我才認識了費錦言。雖然那時候是我第一次認識費錦言,但是公司裡的老員工包括安穀,他們老早就認識費錦言了,因為公司所有需要法律顧問的地方都是費錦言和我們對接的。” “你對她的印象怎麼樣?” “我們除了工作上沒有什麼過多的交集,所以談不上有多深的印象,唯獨一點我們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就是她大概半年之前好像得了什麼精神疾病,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好,所以淩碩事務所就暫停了她和我們公司的對接工作,讓一個叫林繁枝的人來接替她了。” 林繁枝?劉北頓了頓,腦子裡飛快梳理著這些人物關係。 “那你也認識林繁枝?”劉北再問。 “見過幾麵,也都是工作上的交集。”李銘傑顯然對林繁枝沒什麼印象。 “這樣啊。”劉北扭過頭去看了看在沙發上睡熟的安穀,他在想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安穀突然就接受了李銘傑的好意。半晌,劉北繼續發問:“說說18號那天你們兩個的行程吧。” 李銘傑再一次紅了臉,老實巴交地回答:“那天是我生日,其實我之前沒和小穀說過我的生日,就是半年之前她同意做我女朋友的時候,她問我:‘你生日是6月18號對吧?’,我當時特別興奮,我也不知道她從哪知道我的生日,想也沒想我就點點頭,然後她就說我願意當你女朋友,那天真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劉北聽著聽著露出一副驚呆的表情,心想這孩子怎麼開始自嗨起來了,便立刻打斷了他:“那個,我問的是你們18號的行程,不是你們的戀愛行程。” 李銘傑一聽劉北的話,瞬間耷拉下腦袋:“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呃...18號那天,其實17號小穀就和我說要給我過生日,所以我們倆都在18號請了假,準備一起玩一天。我們兩人約定好9點左右我給她打個電話,如果那時候醒了的話,我就去接她,因為商場都是10點開門嘛,去太早也沒地方待。大概是9:30我到她家門口,接上她一起去了公司附近的那個商場玩。其實我們倆都不是什麼社交能力特別強的人,所以也不知道玩什麼,就看看電影,吃吃飯,唱唱歌。” “所以那天你們兩個人一直都在一起咯?” “倒也沒有,中途小穀接了個電話,說公司裡有點事,就回了趟公司。12:35的時候。” “你記得這麼清楚啊。”劉北盯著李銘傑的眼睛。 “因為那個時候我有點失落,不希望她回公司,就看了看表。”李銘傑似乎沒察覺到劉北眼神中的試探,繼續自顧自說著。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13:20的時候。” “晚飯你們也是一起吃的嗎?” “對,吃到18:40,我們兩個就各自回家了,因為第二天還要上班。” “這樣啊...”劉北若有所思。 李銘傑依舊是很客氣的語氣:“那,劉警官,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暫時沒有了,如果以後有需要我們還會再找你們的,照顧好安穀哈。”劉北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 李銘傑輕聲走到還在昏睡的安穀身旁,確認她還在睡覺,然後又輕輕走進玄關,換鞋送劉北下樓。 劉北坐進警車裡,飛速打開空調,夏天真是太難熬了。他回想著李銘傑的種種,不得不佩服他確實是一個合格的伴侶。而李銘傑那種呆呆笨笨的樣子也不太像是會犯案的樣子。但劉北在臨走時還是照例采集了一下李銘傑的指紋。 從安穀家出來,日頭正午,等劉北趕回警局時,常歡和金序楠二人還沒有回來。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決定先去吃頓中飯,順便等兩人回來再集體討論。 劉北找了半天,選定了一家麵館,是他常去的那家,一碗紅燒牛肉麵,一本筆記本,他開始梳理著腦中的黑線。 「從現在已知的線索來看,費錦言在多年的工作中,和安穀相識,並成為了最好的朋友,兩人惺惺相惜。因為工作的調動,李銘傑兩年半以前成為了安穀的同事,並且開始追求安穀,在這期間李銘傑和費錦言也成為同事關係。起初安穀並不接受李銘傑的追求,然而半年之前突然接受了李銘傑的追求,兩人正式成為男女朋友。」 劉北的思緒頓了頓,拿出手機翻看起金序楠的記錄,他才想起來,安穀早就說過,同意戀愛是因為父母催婚催得緊。確認過後他繼續邊吃邊想。 「18號那天,李安二人互相有不在場證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雖然安穀曾經在12:35到13:20之間不在李銘傑身邊,但是她也不具備作案條件,因為之前屍檢報告寫到過,費錦言的死亡時間是13:00到15:00之間,哪怕劑量再大,安眠藥也不可能在20分鐘之內就致死。」 「同樣也是在在半年之前,費錦言好像患上了抑鬱癥,精神狀態開始不穩定。這點也可以印證之前在費錦言家發現的阿米替林。於是淩碩事務所便指派了林繁枝代替費錦言的工作。所以目前的關係網看來,安穀和李銘傑對費錦言都沒有殺機。對於林貴來說,殺了費錦言根本就是損人害己的事情,除非他有什麼致命的把柄在費錦言手裡。而對於林繁枝來說,她頂替了費錦言,所以二人與其說是同事,不如說是競爭對手,這會不會就是林繁枝的殺機?這就,得等師父和小金回來以後才能做出判斷了。」 此時,劉北的電話嗡嗡響起,來電顯示小金,他接起電話:“喂?你們回來了嗎?” “?你怎麼已經開始吃飯了,任務做完了嗎就吃,就知道吃吃吃。” “嘿!就許你們查得快,不許我查得快是吧!累了一天了不能吃口飯啊!”劉北的嘴巴塞滿麵條,嘟嘟囔囔著。 “哇,查的這麼快,你可真厲害!”金序楠好像從常歡那裡學來了一套陰陽怪氣的口氣,對劉北說。 “別學師父陰陽我,快說,給我打電話啥事?”劉北並不在意金序楠的語氣,相反,他倒覺得這樣說話很有意思。 “就是告訴你一聲,林貴承認了是他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