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來到河邊的時候,黃帥說什麼也不敢再靠近一步,十分謹慎的提醒陳露多加小心,估計自己腦補了不少,還想把自己的手和陳露的手綁在一起。 陳露有點無奈,但還是小心翼翼的在河邊探出了頭。 水中她的倒影沒有什麼變化,河麵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但此時越平靜,陳露心中的不安就越強烈。 本著不想拖後腿的心理,她找線索找的十分積極。 相比之下黃帥倒是有些苦悶,在這裡呆了兩天,感覺上像呆了兩個月,他甚至在想,要是自己當時沒玩手機,隻是一直看著高鐵來的方向,是不是就不會進入這個空間?要是自己能早一天或者早一禮拜脫身回去,說不定還能見上老父親最後一麵,現在好了,不僅麵沒見上,連守孝都做不到。 “黃帥,你來看看這是什麼?”陳露蹲在河的鐵鏈護欄邊上,姿勢不太雅觀。 黃帥走上前,順著陳露指著的方向看去,隻見河邊的石墻上有些許拖行的痕跡:“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打撈上來,摩擦留下的痕跡。害,宣傳欄裡的對話不是說過嗎,物業撈上來很多死魚,應該就是這個原因。誒,老張頭不是說那個誰身上全是這個味道嗎,死魚跟她有什麼關係?” 陳露起身說道:“我想的是,死魚或許的確是被人扔河裡的。你不是說這條河是死的嗎?水流不通,哪裡來的魚。” “那誰能乾這缺德事兒啊,整這麼多死魚乾嘛,還非倒小區河裡。”黃帥又到涼亭裡坐下,“該說不說,這小區綠化挺好,這麼多大樹,擋擋太陽正好。” 擋太陽?這太陽一點熱度都沒有,有什麼好擋的。 “我們要不,找個東西,也往河裡撈撈看?”陳露遲疑的說,畢竟她完全想象不到能有什麼東西用來打撈。 “現在還能有什麼,應該早就被物業撈完了吧。”黃帥扭頭四處看了看,說,“好像也沒啥能用的。” 他走到一棵樹下,利索地攀上樹枝,扯了幾根比較粗的枝條下來:“這個說不定能用上。” 陳露真心覺得他們兩個派不上什麼用場,要是趙楊(顧執)在,發現的蛛絲馬跡一定比他倆多。 她撿了一根比較長的樹枝,靠在欄桿邊上攪動河水,河水泛起了陣陣臟兮兮的泥汙,讓本就不怎麼清澈的河麵變得更加渾濁。 漸漸地,陳露發現了不對勁,漂浮著脫離河底的青綠色藻類,似乎有什麼在冒出來。 “黃帥快下來,好像有東西!”陳露用樹枝勾起了一個黑色塑料袋。 黃帥從樹上爬下來,用兩隻手指夾起了袋子:“不就是個空袋子……謔!好臭!” 他把塑料袋扔到了地上,嫌惡的將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還是個破的,還有別的不?” “好像沒了,等下再去別的地方攪攪看。”陳露起身,腳不小心踩到了塑料袋上,感覺有一絲膈應,“袋子裡有東西。” 說著就要彎腰去打開。 “誒你別用手,這玩意兒老臭了。”黃帥擋開陳露的胳膊,拿一根小樹枝挑開了袋子,裡麵有一個小小的白色的東西,“這是個啥呀。” “好像是...骨頭?”陳露微皺著眉,“看起來像...指骨。” “臥槽!你別嚇人啊!”黃帥縮了縮脖子。 “真的,感覺是人的小指骨頭。”陳露撿了片大點的樹葉,把白色的小東西從袋裡撣了出來。 “這袋子,該不會裝過死人吧?”黃帥說。 “這哪裡裝得下一具屍體,估計是裝過部分......”陳露的聲音越說越小,結合昨天的經歷,很容易聯想到小區裡曾經發生過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伸出自己的手指比較了下,小拇指部分比較貼切。 見陳露這個樣子,黃帥倒是展現出了自己的男子氣概:“好歹也是個線索,陳露妹子,要不我們就先拿著。” “也行,那拿樹葉包一下要不。” “必須的呀。” 兩人在河邊走走停停,要不是手裡拿著根大長樹枝時不時往河裡捅捅,黃帥和陳露現在的樣子就像是誰家的三好學生和黃毛小子約上會了。 但是河裡再也沒撈上來什麼東西,就是每攪動一下臭味就蔓延一分。 陳露見黃帥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問他:“你在看什麼呢?” “哦,我沒看啥。就覺得這樹陰森森的。”黃帥不經意的一瞥,驚道,“剛剛那裡是不是站著個人?” 陳露也回頭看了看,樹木、河、鐵鏈欄桿、遠處的涼亭,都和剛才一模一樣,沒有人。 沒有人......那地上的是什麼? 那分明是一個人的影子! 兩人都看見了這個影子,從形狀上看應該是個女人,至於是不是昨晚的鄰家女鬼,兩個人都不太確定。 敵不動我不動,黃帥和陳露都默契的沒有選擇立馬轉身逃跑,因為他們也不知道能往哪裡去,小區就這麼大,就這麼幾幢樓,設施也就那麼點,沒有一個稱得上是安全的庇護所。 就這麼僵持了小會兒,影子也沒有要攻擊他們的意思,黃帥倒是先忍不住了,他握緊手中的粗樹枝,把它當成刺刀放在胸前,壯起膽子朝那棵樹走去,陳露則替他緊緊盯著影子和樹後可能出現的鬼。 3、2、1! 黃帥心裡默數著,到1的時候大喝一聲,用樹枝朝樹後打了一下,但馬上愣在了原地,沒有人?那影子怎麼回事? 低頭一看,影子竟然還在! 這怎麼回事?黃帥對陳露露出了個疑問的表情,她也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並往黃帥的方向走了過來,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似乎不是一條直線,步伐歪歪扭扭的。 再往地上看去時,“人影”上有點微光透過,原來是樹葉的影子正好組合成了人影嗎? “害,合著這老半天,是我們都看錯了啊。”黃帥把樹枝扔到一邊,神情放鬆了下來,“走吧走吧,去看看大學生那小子怎麼樣了。” 黃帥走了兩步,見陳露沒反應,又喊了她兩聲:“陳露?陳露?” 陳露聽到了黃帥的聲音,卻漸漸變得不像他,越來越趨於女聲。 ...... 兩個人慢悠悠走著,一人抱著個人體塑料模型,一人大搖大擺。 “老張,你現在有什麼頭緒嗎?”顧執睨了一眼,雙手抱在腦後走著。 “算是有一點吧。” “說來聽聽。” “老頭一家人迫害了一個叫章月的女孩子,導致她流產死亡,她懷恨在心,回來報仇了。” “還有呢?” “昨晚那個女鬼覺得章月出軌了她老公,她或許也一起迫害了章月。” “我想的故事和你差不多。”顧執停下了腳步,已經來到了宣傳欄前,打開了手機,現在是8.42分,“我們收到的線索裡,三句話已經得到了印證。” 顧執又閱讀了一遍對話框的文字: 小區的住戶越來越少,自從她失蹤後。 [媽媽愛你] [她不能離開我] [我,我出去一趟] [賤人!!!] [其實我也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我可以幫你] “嗯。賤人這句指代昨晚那個女鬼,出去一趟就是你說的老男人。這第一句第二句和最後一句,應該也對應著三個人。”張明騰把塑料模型放在地上,呼了一口氣。 “三個鬼吧。”顧執糾正了一下,“第一句的鬼也出現過了。媽媽愛你,應該就是lily現在扮演的角色,那個老男人的老婆,我在第一次遇到老男人的時候聽到過她的聲音,另外宣傳欄裡的對話表明她是個愛化妝的女人,依照老男人的年紀,她應該也有60歲了。第二句麼,多半是lily現在麵對的細狗男,這個她指的是他媽還是他老婆,目前還不太能確定。” “那最後一句會是誰呢。” “現在隻剩下一個鬼沒有出現過了。” “那個女鬼的丈夫。”張明騰用沒有任何疑問的語氣點了出來。 “嗯。五句話,六個角色。不出意外的話,這第六個角色章月,就是一切的源頭。”顧執蹲下,細細查看著塑料模特,模特背麵有一道長長的膠水痕跡,看來是曾經劈開過又粘合上了。 “怎麼把它打開?”張明騰看著趙楊(顧執)問道。 “多大點事,你抱著它也這麼久了,這個換我來。”顧執說著,就掏出了那把用來開車庫門的鑰匙,用力往塑料模型背部的中間插下去。 屏住氣息將模型打開,一具慘白的軀體暴露在倆人麵前,上麵有著密密麻麻的淤青和紅痕,令人觸目驚心。 張明騰想起自己剛才居然抱著這麼個玩意兒在逃命,心中五味雜陳。 顧執沒有再多看,也沒有把殘軀拿出來,而是將模型合上抱起:“這應該就是章月的屍體了。陳露說過她經歷的視角,是一個令她無比恐懼的男人家暴她,看這傷痕,就是章月經歷過的,對得上。” “然而我們聽到的對話,卻是說他們一家都對章月很好,尤其是她的丈夫,叫...秦朗?”張明騰回憶了一下。 “我們聽到的評價,都是對他們正麵的措辭。”顧執嘆了口氣,“我不信鄰裡之間一點都不知情。我們聽到的,或許,隻是想讓我們聽到的。” “那又是誰在操控這一切?總不能是章月。那就是誰獲益最多,誰就是主使者。” “我猜是那個老妖婆。”顧執又給老男人的老婆、秦朗的媽媽起了個外號。 張明騰無奈的搖搖頭:“別這麼叫,等下招來不吉利的東西。” “兒子打老婆還不管,能是什麼好人。”顧執比張明騰的兒子大不了多少,說話有時候還有點孩子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準備動身去找黃帥他們。 “這日頭是不是大了點?”張明騰抬手擋了下陽光,雖然沒那麼熱,但紫外線有點刺眼,曬得自己有些昏昏欲睡。 “老張,你進過幾次空間?”顧執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張明騰頓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顧執做了個無語的表情,沒好氣地說道:“還想裝傻呢?昨晚的事兒真當我們都忘了啊。你怎麼害的黃帥差點沒命,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可別說你本來就有隨身帶刀片的習慣。” 張明騰似乎腦子不大好,他竟然真的停下腳步回憶起來,昨晚......昨晚自己乾了什麼?對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哦,這裡是空間,他們還沒回到現實世界......昨晚、昨晚好像有個女鬼,女鬼本來沖著自己來的,自己割了黃帥一下躲過了。 那我身上為什麼有刀片?我用來乾嘛的?張明騰有點頭疼,自己是提前得了老年癡呆癥麼? 不過既然趙楊(顧執)這麼問了,也沒必要裝了不是? “好吧,我前前後後總共進過三次空間。”張明騰說,“你現在問這個乾什麼?” “哦。”顧執應了一聲,“我是想問,空間裡的天氣和我們探索的過程有沒有必要性的關聯?” “我遇到過的,暫且沒有。”張明騰說,“不過每個空間都是不同的,具體情況也說不準。” “我知道了。”顧執看了眼時間,“那這就奇怪了。” “怎麼...”張明騰話音未落,突兀的傳來一陣劇烈抖動,讓倆人都有些站不穩。 “臥槽?地震了?!還會地震啊!”顧執抱緊了人體塑料模型,聽到一陣哼哼哇哇的聲音由遠及近,那是,嬰兒的哭聲! 張明騰也聽到了,兩個人立馬四下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以確定逃跑的方向。 隻見剛才他們出逃的那棟樓後麵,快速爬出一個將近三米高的巨大嬰孩,巨嬰的五官是畸形的,原本該是眼睛的位置長了兩張鮮紅的小嘴,沒有嘴唇,隻有牙齒正一張一合地發出痛苦的叫聲,眼睛隻有一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長在了正常人嘴巴的地方,沒有眼白,隻有漆黑的瞳孔,讓人看不出它正看向哪裡,最恐怖的是巨嬰渾身上下長滿了巨大的紅色皰疹,有些已經破了,流出白色的膿水混雜著血液,滴落在地上十分黏稠。 這什麼鬼東西? 顧執和張明騰馬不停蹄地奔跑著,雖然也不知道跑去哪裡。 “你之前不是遇到過這嬰兒!那個歌不是可以讓它冷靜下來嗎!你快唱啊!”張明騰朝喊著。 “那你抱著屍體!多半是這屍體招來的!”顧執一把把模型塞給了張明騰,大聲唱了起來:“囡囡乖!囡囡乖!囡囡不怕天黑,阿姆馬上就來!” 可身後追逐的巨嬰一點都沒有減速,它身形巨大,爬行速度又很快,逃的兩人都有些吃力。 “怎麼沒反應?!”張明騰幾乎是吼著問的,巨嬰的叫聲太吵了。 “不知道啊!難道是沒聽見?”顧執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嬰兒長得真抽象啊。 “要不我倆一起唱試試?” “行,試試!” 二話不說,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男人就合唱起來:“囡囡乖!囡囡乖!囡囡不怕天黑,阿姆馬上就來!” “還是沒反應啊,難道是我們唱的沒有感情?不夠溫柔?”顧執有些疑惑,眼下怎麼溫柔的起來啊。 “呼!呼!我--唱不--動了--呼!”張明騰氣喘如牛,速度也有些慢了下來。 “我有個不成熟的提議,要是賭不好我們倆都會交待在這裡。” “怎麼說?呼--” “我們進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