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門外(1 / 1)

三流遊戲 寧塵淵 6234 字 8個月前

清晨五點,在《寂靜之地》的第一夜終於結束,天邊泛起了微光,但太陽依舊躲在雲層裡,窗戶外邊灰蒙蒙的,看樣子今天應該不算是個好天氣。   夜巫黎靠在鐵架床的床架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轉著筆,聽著外麵稀稀疏疏的動靜,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哼哼唧唧地對著伊子寧撒嬌說自己困了。伊子寧此時正坐在鐵架床上稍微乾凈的地方閉目養神,聞言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對麵的夜巫黎,麵無表情的嫌棄她活該。   誰讓她昨天晚上這麼瘋的?   而風祭則離兩個姑娘兩米遠,他也不嫌臟地直接就靠在宿舍門上打盹。   黑夜中的最後一個小時,風平浪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隻是不知道其他玩家的情況怎麼樣。   這個遊戲並不像其他大逃殺類的遊戲,它並不會把玩家的總體人數顯示在公屏之上,所以其他玩家是死是活是多是少,還有待考察。   思及至此,夜巫黎晃了晃腦袋,然後猛地竄了起來,她的頭毫無疑問地撞到了頂上的床板,發出了一聲砰的一聲巨響。   原本睡得正香的風祭被這一聲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便想喊一個人名,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換成了詢問:“什麼鬼?有東西闖進來了?”   回應他的是夜巫黎委委屈屈的嗚咽聲,後者一屁股坐回鐵架床上,正捂著腦袋,和伊子寧撒嬌要親親。   伊子寧的表情欲言又止,最後變成了一絲無奈,她跳下鐵架床,把夜巫黎腦袋往下扒拉了一點,仔細看了看:“磕到哪兒了?”   夜巫黎把整個腦袋紮進伊子寧懷裡,然後指著腦袋頂上的一小塊地兒,含糊不清地說:“這裡,感覺腫了。”   伊子寧在確認了沒有什麼大問題之後,嘆息了一聲:“唉,本來長得就不是貌比西施,要是再禿了我看你以後怎麼出門見人。”   “人生在世不稱意,浪得幾日是幾日,隻要咱們出門找罪受這件事情,咱們還是好姐妹,”夜巫黎緩過勁來,她蹭了蹭伊子寧的腰腹,又開始嬉皮笑臉,“再說了,我還年輕,為什麼一定要找對象呢?”   伊子寧看看她懷裡的腦袋,十分冷漠:“首先我沒說對象一定是異性。其次,我是為了應付我哥和那位人士的遺產。”   夜巫黎先是愣了一秒,接著開始大為震撼,她猛地睜大了眼睛,抬頭去看伊子寧:“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有對象了?”   伊子寧挑眉,沒說話。   夜巫黎更震撼了,她討好地喊了一聲自己的妹妹,試圖從伊子寧嘴裡掏出更多八卦,但是無用,沒有人理她。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風祭為了顯示他的存在感,不得不跳出來證明一下自己還活著,於是他問道:“巫黎沒事吧?”   “問題不大,皮糙肉厚,很扛打,”伊子寧把懷裡的腦袋推開,轉過眼同風祭說話,“休息好了的話我們就可以走了,外麵已經安靜了。”   風祭點了點頭,從地上爬了起來。   而此時此刻,夜巫黎也不鬧了,她把木偶人從廁所隔間裡麵撈回出來,隨手揣進兜裡,邊打開門邊說:“讓我們看看昨天那灘液體到底是什麼吧!”   但她一回頭就被門外的場景震驚了一下:“我靠,好多頭!”   伊子寧皺了皺眉,她和風祭同時來到了門邊,打眼看了一下門外的情況。   風祭剛剛想安慰一句夜巫黎,就聽見這姑娘接下去說:“沃艸,好可愛!我可不可以把它們帶回去做麻辣燙?”   身邊站著的伊子寧麵無表情,顯然已經習慣了,她的聲音很是冷淡,也不多勸,隻是又跟了一句:“你可以撿回去煮麻辣鍋,看看吃下去會不會死。”   風祭沉默,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最終決定自己認錯——他錯了,他就不應該低估參加這個遊戲的姑娘的膽量。   外麵的布景明顯是普通高中的寢室樓,他們的寢室靠近一側的樓梯,對麵的門牌號上寫著431,而樓道旁的應急指示燈已經被人敲碎了,綠色小人現在隻剩下了一些玻璃殘渣。地上也散落著不少動物的屍體,有貓有狗,大部分已經被什麼東西了啃食乾凈,隻剩下了骨架和被血液泡透腐爛的皮毛,而圍墻與地麵上鋪設的瓷磚也因為沾滿血汙,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到處都是黑褐色,隻有各處大開的房門口,才有還算艷麗的紅色。   “這場景還真是刺激,”風祭順勢感嘆了一波。   三個人從房間門口走出來左右看了一眼,然後齊刷刷的地右轉——他們昨天晚上所在的寢室,是本層寢室頭部,如果想繼續找線索的話,隻能趟過這泡滿血液的地板。   伊子寧難得遲疑了一下,她問:“我們真的要踩著這堆骨頭裡麵過去嗎?”   她這句話問出來,夜巫黎很是激動,她張開了懷抱:“子寧寶貝!!你終於知道什麼叫害怕了嗎?!快進我懷裡!!我保護你!!”   伊子寧瞥了她一眼,一句話都不想回復她,反倒是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小白鞋,然後遺憾的搖了搖頭——看樣子這雙鞋是沒有救了。而夜巫黎沒完成“把人擁進懷裡像大姐頭一樣大搖大擺”這件事,大感遺憾,但她也沒多說隻是抓著伊子寧的手吭哧吭哧地往外走。   風祭覺得作為隊裡唯一一個成年的男性生物,他應該走在最前麵,但他愣是沒料到,另外兩個姑娘跑得比他還快,所以他隻能艱難的把腳從血塊裡拔出來,邊喊兩個姑娘等等他這個弱雞。   那些動物或者人的血液不少,看樣子已經堆積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很厚很厚的一層,腥味刺鼻,但顏色近乎墨色。   這條走廊很長,兩邊都是房間,有不少寢室門是大開著的,那些地板上並沒有血液堆積,隻是流進去了一小灘,可能是當時在獵殺什麼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漏了一條縫。其他寢室的配置和411寢室完全相同,有些房間裡還殘留著學生生活過的痕跡,不過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而那些寢室有些是乾凈的,有些墻上則噴濺著一些血液,其中有血的寢室占大多數。   三個人一層一層地繞下去,幾乎是每一個寢室都看了一遍,但並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四樓以下的寢室大多隻是積灰,偶爾有幾個寢室的死人,還是玩家——他們統一被什麼東西割掉了舌頭,然後殺死扔在了房間裡。   這種情況下,閑得無聊的夜巫黎又開始貧嘴了:“我總算是明白為什麼一個人能奏出十幾個人的重量呢,你看看,你看看,這一堆骨頭!原來可都是脂肪和蛋白質啊!這麼吃下去不胖也是個神仙了!”   她嘆息著,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肚肚肉,感嘆了一下,這幾天又胖了幾斤,最後得出結論:“子寧寶貝,我是不是應該減肥了?”   伊子寧看了她一眼,笑了一聲:“這樣挺好的,肥而不膩,瘦而不柴。”   夜巫黎歪著腦袋和她勾肩搭背:“話不能這麼說,你要知道我還是愛美的,所以我應該減肥,保持身材在一定的纖細程度內,跟你一樣,腰細腿長我就滿意了。”   伊子寧挑了挑眉:“你認真的?我這是工作需要,你沒必要。”   夜巫黎堅定地點了點頭:“當然不是。”   伊子寧又是一聲嗤笑:“我就知道,嘴上喊著減肥減肥,嘴裡也沒見過你停。說吧,火鍋奶茶加炸雞,你回去了想吃哪個我給你點就是了,不用拿減肥威脅我。”   夜巫黎歡天喜地的在伊子寧臉上親了一大口:“我就知道子寧寶貝最好了!”   伊子寧拍了拍她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選擇了笑而不語。   見她沒說話,夜巫黎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風祭身上,她問:“風元芳同誌,你怎麼看?”   跟在兩個姑娘身後發了一會兒呆的風祭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話題突然就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愣了兩秒,最終還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夜巫黎,語氣頗為誠懇:“阿黎其實現在這個樣子就很好,隻要不威脅健康,開心比好看重要。”   “這個回答好標準,”夜巫黎給風祭鼓了鼓掌,又抬手和風祭擊掌,她抬了三下小拇指,得到對麵回應之後,笑道,“你的女朋友如果不太難纏的話,都挺滿意這個答案的。”   風祭眨了眨眼:“不是女朋友,是做過公證的小媳婦哦。”   夜巫黎大為震撼:“哇,你都結婚了?那你這個數據捏的也太年輕了吧?感覺你這個臉像男高!”   聽夜巫黎這麼一喊,伊子寧也回過頭來。風祭一時之間被眼前兩個姑娘盯著頭皮發麻,隻能硬著頭皮道:“咱國家的婚姻法規定,男女之間在十八歲成年之後,隻要出具官方發放的健康狀況綜合評估報告,證明自身沒有傳染性疾病,就可以結婚。我十八歲就和我媳婦兒領證了!我現在臉看著年輕,怎麼你了?”   “沒怎麼,你別激動,”夜巫黎安撫似的拍了拍他肩膀,“就是問問,這不看你這麼純情,我以為你連對象都沒有。”   風祭斂眸看了眼夜巫黎,哼了一聲:“怎麼可能?我媳婦兒超級可愛好不好?而且我們早就領證辦事了,今年都二零二五年了,我和我媳婦結婚都三年了。”   “啊對對對,好好好,”夜巫黎敷衍他,“知道你有媳婦了,就別炫耀了,找線索去了。”   “前麵就是最後一個房間了,看門牌號應該是宿管的房間,”剛準備先走一步的伊子寧瞥了一眼周圍環境,之後,頓住了腳步,“要不要進去看看?門沒鎖。”   夜巫黎沒應聲,她選擇直接踹開了宿管宿舍的大門——裡麵和那些沒有玩家的寢室一樣,灰積的很厚,天花板上結滿了蜘蛛網。   裡麵的陳設也很簡單,一張鐵架床上麵放著一大堆衣物,下麵則是軍綠色的被褥,灰撲撲的,鐵架床邊還放著一個火盆,裡麵是一堆燃燒殆盡的黑色物質。   墻上釘著一個洞洞板,上麵掛著一大堆鑰匙,夜巫黎鬆開了伊子寧,湊過去仔細辨別了一下,發現裡麵少了兩把鑰匙,分別是411寢室和415寢室的。   洞洞板下麵就是辦公桌,桌上放著一份出勤名單,一個寢室一頁,隻記到了十二月三日,而上麵同樣沒有411寢室和415寢室的記錄。   夜巫黎剛想開口說這件事的時候,伊子寧和風祭就先招呼她過去了,他們兩個剛剛一個人在那裡翻衣服堆,一個人則是翻那個火盆。風祭從那一堆屬於男性的衣服中間翻出來了一支被人掰斷了的口紅,而伊子寧從那個火盆裡翻出來了幾張被燒的差不多紙片,上麵殘存著一張一寸照的一角。   伊子寧問夜巫黎:“你怎麼看?”   夜巫黎摸摸下巴,又捋了捋她在虛空中的胡須,她蹲在那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先是抽了風祭手裡的口紅,把口紅轉到底,舉到伊子寧麵前:“這個是個什麼情況?”   伊子寧看了一眼口紅,語氣很肯定:“按平的,最後按斷了。”   夜巫黎很認真地鼓了鼓掌,反倒是風祭好奇地問了一句:“怎麼看出來的?”   伊子寧簡單解釋了一句:“口紅抽出來的話,它中間會空,掰斷隻會一側在有殘留,按平的則會四周都有,力氣太大的話會按斷,然後它其中一側的口紅殘留會比別的地方多。”   夜巫黎好奇地問她:“不是?你還對你的口紅乾過這種事兒?”   伊子寧看了她一眼,搖頭:“沒有,君未眠上次有事拿我口紅當印泥,然後太用力直接給我按斷了。”   夜巫黎不太清楚伊子寧嘴裡的君未眠是那個,但是她很好奇這貨最後怎麼樣了:“後來呢?”   伊子寧冷嗤一聲:“賠了我一套那個牌子的口紅。”   夜巫黎給她比了個六,又看了看風祭:“兄弟,你有沒有掰斷過你媳婦兒口紅的經歷?”   風祭也搖頭:“沒有,我為了給她挑口紅都快成調色盤了,但我送她口紅她一次都沒塗過,唯一一次用還是為了按手印。”   夜巫黎哦了一聲,又拍了拍他肩膀,最後沒再多說什麼,隻是低頭去看伊子寧撈出來的那一小角照片。   那張一寸照被燒得隻剩下了主人公小半張臉,那張臉看上去很清秀柔和,眼睛很大且清澈乾凈,像是小鹿。   夜巫黎挑了挑眉:“元芳,你怎麼看?”   風祭停頓了片刻,搶答:“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