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暗處,一個勁裝打扮的男子霍然睜眼,說道:“蔡師弟,望氣之法乃我祖傳絕學,如今我觀那堡內有四境大妖,我們這些人,恐需從長計議,不可貿然輕進!” “鄭師兄說得有理,師弟我雖報仇心切,但也絕不敢拿各位師兄弟的性命孟浪!” “好,師弟果然是人中龍鳳,這等心性便是做大事的料!” “咦,居然有人往堡內去了!” “應是鐘家堡的人!” “蠢貨,不知此堡已被數尊大妖占據!也好,我等便在此等一等,再一網打盡,也省了許多力氣!“ “鄭師兄老謀深算,行事穩健,師弟佩服!” 一個麵皮白皙,斯文秀氣的年輕人誠懇恭維道,隨即目光落在遠處的鐘家堡上,眼裡隻剩冰冷的光。 “爹、娘、小弟、小妹,我來遲了!” “對不起!” “但你們放心,所有的痛苦,所有你們承受過的傷,我都會十倍奉還!” “必以鐘家滿門的血,祭奠你們在天之靈!” 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拳,指甲刺破掌心,深可見骨,卻不及心中之痛萬分! 風漸起,厚重的烏雲從遠方一點一點逼近。 鐘家堡裡的人們忙著收衣服。 山山水水間,很快冷清一片。 胡漢川和兩個魁梧雄壯的男人坐在山頭涼亭內,俯仰天地風光。 “敖洞主,好兄弟,來,乾!” 胡漢川笑如菊花,矮著碗口大的酒杯請兩位同族喝酒。 “好好,乾!” 坐在中心位置的大漢哈哈大笑,仰頭一口乾了,接著捋了捋絡腮胡,感慨道,“小胡,還是你會享受啊,竟占了如此一片寶地!和千崖海比起來,果真是片花花世界,令人向往啊!” 向來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好兄弟占五胡也嘿嘿笑道:“好酒好菜,確實好極!可惜,我不吃牛肉的,要是有人······” “哎,慎言!此地人傑地靈,我與此地百姓和諧相處,共同發展!五胡,你若嘴饞了,自去深山老林胡作非為,莫在我處丟妖現眼!” 占五胡聽了有些不悅,犟嘴道:“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我是喜歡吃人,但妖魔武夫不也吃我等嗎?誰也不比誰乾凈,再者說了,深山老林的漢子,哪裡比得上此處細皮嫩肉的小姑娘······” 說著,占五胡的眼珠子就轉到了不遠處,撐著傘的小姑娘身上去。 哧溜! 他擦擦口水,對小姑娘旁邊扛著大刀的少年視而不見。 李操怒目圓睜,要不是胡漢川一直給他打眼色,非要砍了這個妖怪! 占五胡不屑地撇撇嘴,忒弱! 又扭頭看向胡漢川,大剌剌道:“漢川,你傳信給我十萬火急,說是被人製住,敲骨吸髓地壓榨,可如今我好不容易來了,又有敖洞主鎮場子,你卻偏攔著我不讓動手,喂,你那新認的老大果真恐怖?” “呸!你這廝,管好鳥嘴!什麼被人製住?我都說了是和諧相處,共同發展!又認得什麼老大,我向來隻認自己的拳頭當老大!小子,咱倆也有些年沒見了,要不比劃比劃,看看長短?” 胡漢川擼起袖子,似乎十分囂張。 占五胡瞥了一眼敖洞主,見其隻顧吃喝並無任何暗示,便當場變臉,笑嘻嘻道:“不吃牛肉,我吃香菜行了吧!” 一旁的敖洞主則一邊喝酒一邊葷素不忌,既吃牛肉也吃豆芽。 委實是千崖海苦啊,到處豺狼虎豹,一個不留神,就可能成了別人盤中餐,此時難得來了人類世界,好酒好菜供著,自是吃飽了再考慮掀不掀桌子。 胡漢川拿起秀氣的酒壺灌了一氣,又摸摸小腹,告罪一聲去小解。 待其走遠了,占五胡湊到敖洞主邊上,訴苦道:“大佬,到底動不動手你說句話啊,我這肚子裡的蛔蟲都咕咕叫了!” 敖洞主擦擦嘴,餘光掃過不遠處作為鐘家堡代表出麵陪同的小娥兩人,又用茶水漱了口,拿起桌上的煙嘴優雅地抽了一口。 微微瞇起的眼看著純潔的白霧,他輕輕問道:“阿五,你說,小胡是個怎樣的妖?” 占五胡一愣,張口就來卻猛地頓住,思索半響後感傷道:“當年我們七個義結金蘭,約定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如今······就剩我和他了。” 敖洞主笑了笑,道:“虧得你們沒有約定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占五胡撓了撓後腦,憨憨地笑。 敖洞主道:“此番若非我與你同來,恐怕以後,你們七兄弟的榮光,就得靠小胡一人重鑄了。” 占五胡掏心掏肺道:“若無洞主同行,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來啊,漢川都被榨成乾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哪還來送妖頭。” 敖洞主不由失笑,用手點了點他,吞吐雲霧間餘光再次掃過小娥二人。 小姑娘撐著傘,此時雨終於淅淅瀝瀝地下了,她睜大眼盯著涼亭裡的兩個妖怪,眼裡有些許心疼。 嗯? 心疼? 不對,她盯著的是桌上的飯菜! “咳咳!” “洞主,您沒事吧?” “無妨,小嗆。” 敖洞主拿起茶壺就想往喉嚨裡灌,腦海裡忽然閃過小姑娘心疼的眼神,鬼使神差般,他又往茶杯裡倒,繼而老老實實地抿了一口,頗為優雅。 耳邊隱約傳來少年人不屑的冷哼: “野豬也能品得了細糠!” “洞主,我宰了他!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拎著把破刀插鼻子裝蒜,我非要剁了他!您別攔著我,主辱臣死,我今日非要血濺當場,給這人類世界一點小小的震撼!您別攔著我,真的,您別、您······哎喲!” “好兄弟,你咋啦!” 小解歸來的胡漢川連忙試圖扶起占五胡。 “沒事,雨天路滑罷了。” 占五胡回頭看了眼翹著二郎腿的敖洞主,麻溜地拍屁股起身,對腰都沒彎下來的胡漢川展顏一笑。 “謝謝。” “咱們兄弟說這乾嘛,來來,繼續喝!” “不了,酒足飯飽,頗多叨擾已實在過意不去,哪能繼續揮霍百姓口糧。” 敖洞主斷然拒絕,煙鬥敲了敲桌麵,又斂容嚴肅道,“小胡,你給哥哥我說實話,你家家主,究竟何時能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