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峽穀(1 / 1)

一人一虎狠狠地撞在一起,而後血花四濺,老虎被李鶴忠撞在了麵門上,大口大口的虎血從它口中流了出來,可越是這樣它就愈發的兇狠,後腿再使力,猛地把李鶴忠撲倒在地,張開血盆大口就向李鶴忠的臉上咬去。   先前一撞,李鶴忠五臟六腑也被震出了內傷,泛酸的胃液夾雜著濃稠的鮮血從他喉嚨裡倒流而出,他吐出一口鮮血卻沒有因此丟了勢頭,相撞的那一刻他天生的神力居然抗住了老虎那神鬼皆懼的撲殺,後來老虎發力,他自知短時間內再難爆發出能與之抗衡的蠻力,便順勢把老虎卷到地麵,與它纏鬥在一起。   短短幾息之間,李鶴忠已經被抓的遍體鱗傷,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口鼻中淌了出來,他一隻手死死的掐住老虎的喉嚨,抬起另一隻胳膊狠狠地肘擊老虎的麵門。老虎被揍的齜牙咧嘴,泛著綠光的虎眼中滿是狠毒,它突然掙脫李鶴忠的纏鬥怒吼一聲轉身跳了起來,兩隻前爪像兩把五爪鋼刀一樣直掏李鶴忠的胸口。   李鶴忠何許人也,說時遲那時快,他身體扭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然後後空翻躲過了老虎這一擊。老虎一擊撲空本能的繼續揮爪向他殺去,可李鶴忠這時已經調整好了姿態,隻見他全身向後仰去,伸出手穩穩的抓住兩隻撲過來的虎爪,而後側過身體發力,借著老虎前撲的勢頭狠狠的把它向身後甩出去。   老虎被他甩出三米多高,直接撞在右側的山體上,可這一撞終究是釀成了禍事。   大麵積的雪從右側的山體上塌了下來,這是雪崩!   李鶴忠看到這一幕撒腿就跑,可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覺得吸到了一口冰冷的白霧,而後就是一片漆黑,整個人一下子就被埋進了雪裡。冰冷的雪壓在他的身上,立刻抽空了他的熱量,這次他就連爬出雪層的力氣都沒了。   “我要死了嗎?”黑暗中,虛弱到極限的李鶴忠問著自己,此刻麵對死亡他腦海中閃過了許多畫麵,他想到了真主,想到了天國,也想到了巧紅。   “真主,給我力量!巧紅!”李鶴忠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他全身的力氣最後一次被激發出來,本能的運動起已經被凍僵了的四肢爬出了雪堆。   爬出雪堆後李鶴忠立刻掙紮的站了起來,他知道在這種地方一刻也休息不得,一旦身體放鬆了下來那就離被凍死不遠了,更何況那隻老虎是死是活他還不清楚。   他突然看到被雪埋著的地方半露出一刀,他艱難的走過去,彎下腰把雪地裡的刀拔了出來。   他提起刀仔細的看了起來,這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柴刀,它隨著雪崩從懸崖上落了下來,也不知道它已經埋在地裡多少年了,整個表麵都被一層厚厚的鐵銹覆蓋著,刃口已經完全沒有鋒利了,隻能說它現在就是一塊生銹的鐵片。   柴刀的發現讓李鶴忠很興奮,他走到懸崖邊,把刃口抵在巖石上開始磨,不一會兒一側的刃口已經被他磨了出來,雖然不算鋒利,但是普通的揮砍已經能打出一定的威力。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雪地突然一陣塌陷,李鶴忠一個激靈趕緊後退了五米,隻聽那個塌陷的大坑裡發出陣陣虎嘯。   “它沒死!”李鶴忠心頭一沉,此時的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已經沒有過多的力氣與老虎做搏鬥。想到這裡他突然一咬牙,顧不得遍體鱗傷與凍僵的四肢,怒吼一聲後提刀跳進了雪坑裡。   幾息之後,他把柴刀插進了老虎的脖子殺死了老虎。而他也被老虎拍中了胸口,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嘴裡吐了出來,他知道自己這個傷勢換做普通人已經是無力回天了。惡劣的環境,致命的傷勢,虛脫的體能,死亡已經在向他招手。   李鶴忠跪倒在地,他的傷勢已經嚴重到無法讓他站起來,他拔出銹刀,而後用盡力氣割開了老虎的肚皮。   在五雷教中有一種秘術叫“回胎”,就是把一個受到了嚴重內傷的瀕死之人放進一頭剛殺死的牛的身體裡,牛剩下的體溫會滋潤瀕死者的身體,這樣會讓瀕死者的潛意識產生一種回到母胎重塑的感覺,這種方法有一定的概率可以挽回瀕死者的生命,讓他在牛的身體裡得到重塑。   李鶴忠掏出老虎的腸子,而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脫光衣服鉆進了老虎的身體裡。他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否有效,他隻知道這是自己想活下去的唯一的辦法。他進了老虎的身體裡,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包裹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仿佛一下子從冰窟掉進了巖漿,全身的毛孔舒張開來,貪婪的吸收著老虎體內的餘溫,漸漸的這種舒適感讓他再也扛不住,他昏睡了過去。   李鶴忠沒有死,他活了下來,昏睡了一天一夜後他被凍醒,此而時老虎的屍體已經徹底的涼了。他爬出老虎的肚子,活動了一下身體,磅礴的生氣從他的丹田上湧直沖腦門,他感覺到四肢百骸中充滿了力量,檢查了身上的傷勢,他發現原本被老虎抓傷的地方已經開始漸漸愈合。   他靠這種方法吸收了老虎的生氣得以活了下來,他得到了重塑。   他抓起地上一把雪開始擦拭自己的身體,寒冷的穿峽風依舊在呼呼的吹著,李鶴忠的身體上的血漬很快被凍成一塊塊細小的冰晶,用雪一擦就落了下來。他的身體被雪擦的通紅,可他並不感到寒冷,相反他感受到了一陣舒適的熱癢。   擦乾凈身上的血漬,他穿上衣服,撿起地上的柴刀,又把手伸進虎腹之內把凍硬了的虎心掏了出來,咬了一口。強烈的腥臭味直沖他的腦門,他強忍著惡心,又咬了一口大口咀嚼,就這樣他一邊吃著虎心一邊繼續向前走去。當吃到心房的時候,一股酸臭的液體流進了他的嘴裡,他差點吐了出來,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心臟裡尚未凝固的虎血。   李鶴忠大笑,端起虎心如飲酒一般把裡麵的血液一飲而盡,一股狂意湧上了他的心頭,他的腹腔之中仿佛燒了一團火,火焰劇烈燃燒著。   壯士如此,天下誰敢當也?狂風焉能折乎?   李鶴忠怒喝一聲,提起柴刀向前劈去,胸腔中無限的狂意仿佛要將這狂風斬斷!   他大口吃掉虎心,而後迎著這猛烈的狂風開始揮舞,一步斬一刀!他感受到了風在嘶吼,他捕捉到了風的弱點,他在這狂風中找了刀與風的平衡。   風已經奈何不了他,每斬出一刀,他就戰勝狂風一分,他在這峽穀中優美而又狂野的舞動著,一招一勢鏗鏘有力,勢不可擋。   他領悟到了無上的刀法!   兩天後,李鶴忠走出了峽穀。   李鶴忠回首看了一眼峽穀,而後把柴刀扔了回去,他已經想好了,待天國大軍打到這裡占領了這片土地後,他就帶領一支虎賁過來練兵,這座大峽穀是個絕佳的練兵場地。   可他出了大峽穀沒走幾步,突然臉色大變!他吃痛的大叫一聲,憤怒的向腳下看去,他踩到了一隻捕獸夾!   “見鬼!”   李鶴忠彎下腰伸手就要去掰開捕獸夾,可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呼嘯破空聲,他心裡暗叫不好,急忙扭身躲開射來的冷箭。   原來踩到捕獸夾不是意外!這是陷阱!   他踏前一步打算順勢倒下,這樣他可以有更大的幾率躲開射來的冷箭,同時可以趁這個空隙掰開腳上的捕獸夾。   可他向前的第二步又踩到了第二隻捕獸夾!   他痛的慘叫,兩隻捕獸夾在腳上,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既然已經倒下了,他乾脆就坐在地上,順勢掰開第一隻捕獸夾,鋒利的鋸齒把他的小腿夾的血肉模糊,血止不住的往外淌,而就在這時,他的大腿上中了一箭。   黃豆般大的汗水從他額頭上滾落了下來,他不去管腿上的箭,又伸手去掰開第二隻捕獸夾,這一隻腳恐短時間內已經無法走路了,鋸齒夾到他的骨頭上,他現在動一下都鉆心的疼。隨手掰斷腿上的箭,他慢慢站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包圍了,現在的自己就是一個活靶子,腿上有傷跑也跑不掉,隻要對方願意,隨時能射死自己。   想要死中求生,唯有等對方近身了方有機會殊死一搏。   可下一刻,他的臉色難看了起來,隻見二十多個黑衣人從他的四麵八方圍了過來,這些人每人手中都端著一把機弩,他方才已經領教過這些機弩的威力,他不認為自己能抗下一輪齊射。   這時中間兩個黑衣人向他走了過來,其中右側那個體型壯碩的黑衣人手中拿著一條鐵鏈。   再一次抓到李鶴忠,黃鳳清心裡百感交集,單純的從個人角度出發,他是敬佩李鶴忠的,撇開立場不說,他認李鶴忠是個孤膽英雄,這樣的人放眼天下也沒幾個。可他黃鳳清畢竟是大炎朝治下的讀書人,忠君愛國的儒家思想從小就刻在他的骨子裡,他可以不願意來抓李鶴忠,但是既然來了,那就要為國分憂。   “是你們!”李鶴忠一眼就認出了黃鳳清和李漢刀,擾亂自己計劃、抓了自己手下的仇人他怎能不認得,他怒的眼睛裡要噴出火來,死死的盯著黃鳳清。   黃鳳清看著他道:“李鶴忠,我們在這裡等了你好幾天了。”   李鶴忠看著黃鳳清,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冷聲問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抓我?”   黃鳳清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家裡世世代代吃的是皇糧,怎能不報效朝廷為國分憂,再者你們攪的兩洲百姓深陷水火,你作為賊首自然罪無可赦,我抓你也是替天行道。”   李鶴忠聞言冷笑一聲,不再多言。   黃鳳清對旁邊道:“把他綁了吧。”   李鶴忠被綁,這次黃鳳清是有備而來,鐵鏈麻藥管夠,李鶴忠被綁後也知道自己短時間內再難逃脫,所幸閉上了眼睛,坐進了黃鳳清的馬車內閉目養神。   同坐一輛馬車,雖然李鶴忠就在自己身邊,但黃鳳清還是有恃無恐的,一來是李漢刀就坐在他身邊,二來李鶴忠身上手鏈腳鏈俱全,就是大羅神仙來了戴上這一套枷鎖都插翅難逃。   上車沒多久,黃鳳清卷起一本書就開始溫習功課了起來,以他的讀書功力很快看書便入了神,這一看就是半天。   那天出了唐洲城後,黃鳳清決定來這裡抓李鶴忠,其實這件事林平之是極力反對的,林平之告誡黃鳳清,說他還年輕,不可涉世太深,尚未考取功名之前應當韜光養晦以功名為重。   黃鳳清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道理,這是他第一次不聽林平之的勸,在與李漢刀計謀了一番後根據楊壽光提供的線索來到了這裡,等了三天,終於等到了李鶴忠。李鶴忠走峽穀這條路,其實他並沒有太多的把握,等在這裡其實他是在賭,賭李鶴忠會走這條路。還有一個原因,如果李鶴忠走其他路繞道而行,他也沒辦法去抓住李鶴忠,天地廣袤,哪能這麼簡單的去找到一個人。   靜坐在馬車上的李鶴忠緩緩的睜開了眼,他並不理會同樣坐在對麵眼睛睜的像銅鈴一般大的李漢刀,他看著黃鳳清眼中露出一絲復雜:“你究竟為何要抓我?”   黃鳳清輕輕放下書卷,目光很坦然的與他對視:“我已經告訴過你我為什麼抓你了。”   “那你怎麼敢抓我呢?”李鶴忠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輕輕的笑了笑,這個笑容讓黃鳳清有點打寒。   黃鳳清看著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鶴忠扭動了一下被綁的死死的軀體,扭動中全身骨骼發出一連串的爆響,他舒適的出了一口氣,答道:“你是什麼東西?你們有些大官都不舍得抓我,你把我抓回去了,你們朝廷中有些人不但不會覺得你好,還會恨死你。”   “哦?這是為何?”黃鳳清好奇的問道。   李鶴忠被他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氣笑了,他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黃鳳清放下書本,看著李鶴忠笑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人和你們做的事情有關係,所以我把你抓回去,他們會害怕,。”   李鶴忠方才輕蔑的表情漸漸凝固了,他收斂起了笑容,良久之後冷聲道:“就算我敢說,你敢聽嗎?”   黃鳳清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我可不敢聽,你還是別說。”   說完他又拿起了書,開始看了起來。李鶴忠愣了片刻,回味過來頓時覺得窩火,深入虎穴他不怕被抓,他隻是遺憾抓他的人不配抓他,在他看來自己栽在眼前這個屁大的孩子身上實在是一件奇恥大辱的事情。   但他畢竟是李鶴忠,強大的心理素質遠異於常人,雖然在世人眼中他是賊,但他的內心卻是十分清高,片刻後,他和黃鳳清開始了第二次對話。   “你叫什麼名字?”   黃鳳清挑了挑眉頭:“你知道這個做什麼?我可不想被賊人惦記著。”   李鶴忠嗤笑:“膽小如鼠,說一個名字你就怕了?”   黃鳳清放下書卷看向李鶴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反問了一個毫不相乾的問題:“我說鶴王,上次你讓我加入你們五雷教,那你們教主叫什麼名字啊?你看你邀請我入教,我連教主的名諱都不知道,是不是不夠誠意?”   李鶴忠知道黃鳳清是在防他,但事關發展教徒,這件事李鶴忠不敢說笑,他嚴肅道:“你若真心想加入我五雷教,告訴你我們教主名諱又何妨。”   說完這句,李鶴忠又忍不住對黃鳳清苦口婆心:“小子,不瞞你說剛才聽你一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的談論,我就知道你是個忠義之人,天國是不會虧待忠義之士的。大炎朝發展到如今近三百年,千瘡百孔腐病纏身,氣數也該盡了,我們五雷教起義不過是順天命推了大炎朝一把,就算沒有我們五雷教,東洲那些活不下去的災民也會反了的!良禽擇木而棲,你若願意棄暗投明,我李鶴忠願意當你的引路人。”   黃鳳清收斂一貫的笑容,嘆了口氣輕聲道:“時勢造英雄,你方才說的這些對我來說是誅心之言,我不想傷害你,請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隻認你是個英雄。”   說完這句,黃鳳清沉默了,李鶴忠看著他神情復雜。   突然,黃鳳清抬頭看向李鶴忠的眼睛,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問出了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問題:“聖女是誰?”   李鶴忠渾身一顫,聽到這個問題他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殺機,他瞇起眼,過了許久才沉聲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黃鳳清輕輕搖了搖頭,此時此刻卻又恢復了他那種淡然若春風的神態:“這可不能告訴你。”